清晨,駱鈞仁還在睡夢中。
由於前幾日,季鬱還身陷昏迷狀態的時候,他陪護在醫院。擔心季鬱,都沒有休息好。
季鬱醒來後,他昨夜算是睡的第一個安穩覺。
躺在陪護牀上的駱鈞仁,感覺到像是有什麼物體在戳碰着自己的後背。
駱鈞仁被擾醒,他睜開眼睛,轉過身。
他看到季鬱的臉上帶着調皮的微笑,一手支撐着柺杖,用另外一隻手裡的柺杖,在輕輕地戳碰自己,叫自己的起牀。
季鬱歪過頭,看着他笑道:“還不起牀嗎?今天不是要去工作室上班的嗎?大導演。”
駱鈞仁一個起身,坐在了牀邊,看向季鬱,問道:“柺杖哪來的?”
季鬱得意的回答道:“人緣好,別人借我的。”
駱鈞仁眯起眼睛,用審問般的語氣質問道:“誰?醫生辦公室的那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愣頭青,小白臉的實習醫生?”
季鬱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也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麼。喂,早飯給你打來了,你快洗漱一下,吃完早飯趕快去上班吧。別一天到晚的像是監獄長一樣的看守我了。”
季鬱說完話,剛要轉身拄着柺杖跳走。
駱鈞仁便把她拉到牀邊,讓她坐下。說道:“看來你可真是‘身殘志堅’啊,就剩一條胳膊,一條腿了。還能給我從四樓,蹦躂道一樓去打飯,然後再蹦躂回來?”
季鬱回答道:“難道你不知道有一種叫做‘電梯’的裝載設備嗎?再說,我脫臼的這隻手早就沒什麼事了。”
說着,便伸展給他看。
駱鈞仁拉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給她放下,說道:“那你也小心點,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駱鈞仁打量了她一下,笑着說道:“行啊,季鬱。你還真是挺爭氣的。依照現在的情形發展下去,看來等我今天晚上回來,你就能把柺杖丟掉,健步如飛了。之前你不是求我給你辦理出院手續嗎?我一會兒就去問問醫生,看看讓你提前出院行不行。反正你現在在音樂劇裡面的工作,不過就是唱唱和聲而已,用不着像是之前似的,又唱又跳的了。你就拄着柺杖開始你自己的‘還債生涯’也不錯。”
聽到駱鈞仁說起排練廳的事情,季鬱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了。
駱鈞仁也收斂了笑意,說道:“之前是爲了躲範雲想,求我給你辦理出院。現在又是想要躲範雲想,不想讓我這麼快給你辦理出院了。是嗎?季鬱,我剛剛纔誇過你爭氣,前後還不到兩分鐘,你就‘原形畢露’了?”
季鬱掩飾自己有些困窘的情緒,說道:“你快去準備吧,別因爲和我聊天,上班晚了,耽誤了正事。”
駱鈞仁睨了她一眼,便去起身洗漱。
過後,駱鈞仁匆匆吃完季鬱爲他打來的早餐,剛欲收拾。
季鬱拉住他的手,阻止道:“你忙你的去吧,我來就好了。”
駱鈞仁沒再過多的推辭,便起身想要去把劇本和相關材料整理好,裝進公文包。
卻發現,自己的外衣已經疊好,和裝好的公文包,一起放在陪護的牀上。
自己的皮鞋也已經擦去了灰塵,擺在陪護牀的牀底。就連自己還沒來得及整理的牀鋪,季鬱也在他洗漱的時候替他鋪好了。
駱鈞仁笑了笑,說道:“是‘磨人精’季鬱走了,‘田螺姑娘’季鬱又回來了嗎?喂,我下班以後還用不用帶冰淇淋給你了?”
季鬱沒有理會他的取樂,整理好碗碟,轉過身問他:“只是你現在沒車了,你以後該怎麼辦?”
駱鈞仁說道:“你出院以後,陪我去買車吧。”
季鬱一邊拄着柺杖抹桌子,一邊回答道:“請蘇桐姐陪你去吧。我連駕照都沒有,根本不懂車,什麼忙都幫不上。”
駱鈞仁說道:“不用你幫什麼忙。你就告訴我,你坐哪輛車感覺舒服就好了。”
季鬱放下抹布,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他,認真的問道:“是讓我陪你報廢車輛的錢嗎?”
物質引誘對於季鬱一點用也沒有。她根本就不像別的女人那樣,有那種情商和悟性,她根本就沒有什麼浪漫的細胞。駱鈞仁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駱鈞仁只好引導她,說道:“車子...有保險理賠。“
季鬱便轉過身,接着抹桌子,迴應道:“哦,那就好。”
駱鈞仁耐着性子問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季鬱頭也沒擡一下,回答道:“不答應。”
駱鈞仁既感覺掃興,又有些火大。
他抓起牀上的外套和公文包,一邊向病房門口走去,一邊說道:“不答應以後就別坐我的車!”
走到病房門口,他又有些彆扭的轉過身來,輕咳了一聲。
季鬱扭頭看他。
駱鈞仁說道:“那個...你剛好,你不要總站着,不要太累了。我下班之後...就直接過來接你。你不要到處亂跑,讓我找不到你。“
季鬱點了點頭。
駱鈞仁也慎重的點了點頭,然後離開病房,走向電梯。
他按下電梯的按鈕,等了一會兒。
不久,電梯的門剛打開,駱鈞仁又不放心的,轉身向病房跑了回去。
駱鈞仁推開門,看到季鬱拄着柺杖,剛拿着一本書,在牀邊坐下。
季鬱看向他,問道:”還有什麼事嗎?是落了什麼東西嗎?“
駱鈞仁走到病牀邊,幫她把柺杖立在牀頭,然後把她抱到病牀上,替她把枕頭墊在背後。
又去把窗戶關小了些。
從飲水機裡,接了一杯溫水,放在她病牀邊,讓她觸手可及的牀頭櫃上。
最後又退回到病房門口,走了出去。
前後不到三秒鐘的時間,駱鈞仁又推開病房的門,站在原地,看着季鬱。
季鬱也看着他。
二人面面相噓。
許久,駱鈞仁囑咐道:”等我回來。“
說完,便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轉身離開。
病房的門還沒有關上,季鬱喚他道:”鈞仁...“
駱鈞仁一把推開奄奄一息的門,看着她,問道:“什麼事?”
季鬱說道:“我答應你。”
駱鈞仁那一刻的腦子很混亂,有些費解的問道:“答應我什麼?”
季鬱回答道:“等你。還有,陪你買車。”
駱鈞仁點了點頭,說道:“好。”
然後轉身離開病房,離開醫院。
他不允許自己的腳步再有一刻的猶豫,一秒的停留。
彷彿能夠快點離開,就能夠早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