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康聽到雲沐晨對自己的稱呼恢復如初,眼底閃過一絲苦澀。此時的赫連康撇去了年輕時候的威嚴及肅穆,只是一個渴望親人陪伴的老人。
“謝謝小晨的關心,我沒什麼大事,身子骨硬朗着。”赫連康掩去心底的落寞,對着攙扶他坐起身的雲沐晨慈和地說道。
“赫連爺爺,您太客氣了。沒什麼事當然最好,以後切記要注意身體。”
雲沐晨從桌上倒了一杯溫開水,雙手遞給背倚在牀上靠墊的赫連康,柔聲說道:“赫連爺爺,喝點兒水潤潤嗓子。”
“好。”赫連康接過杯子,看着一臉真誠的雲沐晨點頭道。
赫連康暗暗觀察着淡雅安靜的雲沐晨,發現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雖然還是真心的關懷,卻沒有了那種安穩的感覺,也沒有了那種歡聲笑語的溫暖,似乎隨時會脫離他的生活圈。
“赫連爺爺,在想些什麼呢?”雲沐晨看到喝着水的赫連康眼神飄忽,一言不發,疑惑地問道。
坐在病牀旁的雲沐晨感受到赫連康情緒低落,又想起李伯闡述的病因,開口說道:“保持好心情病才能好得快,把不開心的事撇一邊,健康纔是最重要。”
對於雲沐晨的叮嚀,赫連康笑着點了點頭,幾度欲言又止。
雲沐晨接過赫連康手中的水杯,溫婉說道:“赫連爺爺,有什麼事就說吧。”
最終,赫連康猶豫再三後還是把心裡的希冀問出了口:“小晨,你跟小森還有可能嗎?”
被問到這個,雲沐晨微微一怔,感受到赫連康期待的目光,突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雲沐晨明白這是一個老人希望兒孫幸福的濃濃期待,不忍打破這一份希望,可是,付出那麼多之後換來背叛的這種心痛根源不是她所能一直承受的。
沉默一會後,雲沐晨斂去眼底的痛色,輕輕開口:“赫連爺爺,實不相瞞,赫連森的背叛傷我太深,我不願再次把心交給一個背叛過我的人
。希望您能諒解。”
“我明白的,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有福氣……”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赫連康近似哀嘆地說道。
赫連康一直都知道,赫連森和雲沐晨太過相似,對待外物都是那麼風輕雲淡,都有着強烈的自尊,背叛在嚴重摺煞自尊的同時,還要感受如從雲端猛然摔落在地的痛楚,原諒談何容易?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從小父母雙亡,又是在國外長大,卻不知他爲何不懂珍惜。”
赫連康始終不懂赫連森的性情轉變,他以爲這麼一個冰冷的人一旦愛了,便是一生一世。
“都怪我沒有好好教育他,當初就不把年幼的他送出國,或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赫連康以爲國外的開放習俗讓赫連森沾染上了拈花惹草的惡習,不禁惋嘆。
在一旁的雲沐晨知道眼前的年邁老人需要舒解心中的不快,靜靜聆聽着。
即使是雲沐晨也不明白赫連森爲何轉變得如此之快,如果說昏迷期間是赫連森寸步不離照顧自己,那麼醒來後爲何不見蹤影,還赫然上了其他女人的牀。
以前是不敢想,怕被這種沒有答案的背叛以及絕情的話語傷得體無完膚,如今仔細想來,太多的疑點,這是另有隱情還是沒有理由的見異思遷?雲沐晨微微皺眉思索着。
“赫連爺爺,您當初爲什麼要把赫連森送出國?”
不知是不是因爲那份情還在,還是赫連森的故事太有代入感,雲沐晨順着心裡想要獲悉更多有關信息的想法,開口問道。
赫連康略微思索了一會,蒼勁的低沉聲音在靜謐的病房響起:“這事說來話長,小森六歲那年,他的父母一日之間相繼離世,連我都覺得晴天霹靂的事情,他卻表現得很安靜
。可是隨着時間的積累,小森一改以前的活潑變得愈發沉默,後來經醫生診斷他患有輕微自閉,而且不及時治療病情只會加重。”
赫連康擡眸看到雲沐晨眼神專注地聽着自己的敘說,想着也許加深瞭解複合的可能性就會增大,停頓一會便繼續順着回憶說道:“當初醫生說換一個環境對小森這種後天自閉症患者有明顯療效,剛好美國那邊有熟識的朋友可以安排食宿,而且可以順便接受國外先進的醫療,在小森也同意出國的情況下,我把他送去了美國。”
雲沐晨一邊聽一邊眼簾低垂沉思着,原來赫連森年紀輕輕就經歷了那麼多的事,他的冷漠源於童年的悲涼遭遇。看着赫連康陷入深遠的回憶,似乎也能感同身受地體會到那種父母離世悲傷啞然的無助。
“那後來呢?”雲沐晨不禁想了解得更多。
“後來,小森21歲那年就回國開始接手帝國集團,雖然事業蒸蒸日上,但整個人還是冷冰冰的。”稍作停頓後,赫連康偏頭看着雲沐晨,繼續說道:“本來以爲遇見了你,他的生活會充滿陽光,不想……”
看來赫連爺爺並不知道赫連森在美國發生的事情,至於那個關於‘傑森’的一系列事件恐怕更是無從獲知。
曾經雲沐晨也以爲自己能夠甚至已經卸去赫連森的冷漠面具,溫暖他的心房,可是如今深情仍在,卻回不去了。
“赫連爺爺,不要操心太多,他會找到更好的人。”雲沐晨擡眸對着目光無神的赫連康說道,“您若需要,我可以經常過來陪陪您,來,我們聊些開心的事。”
聽到這個,赫連康雖然不贊同雲沐晨前面的那句話,但想着自己無力阻止其想法,便欣然點頭應好:“那好,記得常來陪陪老頭我。”就算無緣成爲赫連家的孫媳婦,還是希望雲沐晨這個好女孩不要永遠淡出他們的生活。
話音剛落,一道開門聲響起,李伯提着一大一小的袋子笑容可掬地進了房門。
“老爺,感覺好點了嗎?你差點沒嚇死我。”李伯將買好的水果放在桌上,打開另一個袋子的食盒,對着病牀上臉色仍有點蒼白的赫連康問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