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漓現在就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冷,很冷,心灰意冷,心如死灰。
三更半夜,清冷慘淡的月光斜斜地撒在街道上。
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偶爾只有形單影支的汽車呼嘯而過。
此時的溫度非常低,寒風刺骨,衣着單薄的簡漓不由自主地環抱住雙臂,彷彿這樣做,可以讓體內的熱量流失的慢一些似的。
直至現在,她還是不清楚自己是怎麼離開那棟別墅的,不過就算隔着一扇門,她也很清楚屋內發生着什麼。
這隻因爲,她已經見識過了很多次。
簡漓神情恍惚地走在大街上,偌大的城市,竟然沒有她安歇一夜的去處,她能去哪裡……
仰頭望向黑空,星辰閃爍,浩瀚無垠,美得讓人流連不已。
然而,簡漓卻覺得厭煩,她似乎感受到了來自星星的厭煩。
莫名間,簡漓突然想起自己十歲生日時的往事,那個夜裡,他陪在她的身邊,聽着她幼稚的話語,幫着她數星星。
那個時候,她似乎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可是現在……
簡漓緊緊咬住下脣,剋制住自己的抽噎,手指扣進地面,指尖滲出血點。
許久以後,或許就連淚水都枯竭了。
她兩眼無神,靜靜的抱膝坐在地上,絲絲寒意從地上傳來,卻比不過她心中的冷。
不知過了多久,天都亮了後,楊嫂的電話把簡漓從夢魘般的失魂落魄中喚醒。
“少夫人,今天是九月十九觀音誕,夫人希望少爺和少夫人陪她一起去廟裡吃齋祈福。”
簡漓不敢說話,只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拖着僵冷的四肢緩緩往家裡走去。
飯廳裡,顧哲言和蘇馨媚正幸福得互相餵食,看見簡漓進來,顧哲言的神色從盛夏一下子切換到寒冬。
“顧哲言,今天是觀音誕,媽媽讓我們陪她去祈福。”簡漓刻意無視氛圍的尷尬,懦懦的開口說。顧哲言不需要她做一個好妻子,可是顧太太對她不錯,她還想當一個好媳婦。
“我沒空。”顧哲言面帶寒霜,言簡意賅的回絕。
“顧哲言,我看
我們還是要去一趟的,昨天借用了伯母的首飾,我也要去親自道謝呀。”
蘇馨媚柔聲細語的說道,一面往顧哲言的嘴裡餵了一勺奶酪。
“嗯,不用了,你把項鍊拿出來,我替你送回去就可以了。”顧哲言含糊得說着,對蘇馨媚溫柔的微笑了一下。
在簡漓的面前,蘇馨媚以同樣幸福溫柔的微笑迴應,然後優雅的起身往臥室走去。看着他們旁若無人的秀恩愛,簡漓心中再次插入了一根錐子般的疼痛。冷意再次順着脊骨爬上來,瞬間蔓延到全身,簡漓不知道自己的臉色蒼白得可怕,爲了掩飾失態,她慢慢踱出餐廳,走到屋外的花園裡去。
過了一會兒,蘇馨媚走了過來,手裡端着一杯熱咖啡,笑吟吟得望着簡漓道:“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不過我和顧哲言在一起也不是一兩天了,你也知道,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蘇馨媚的眼神帶着一種輕蔑的憐憫,彷彿居高臨下般面對着簡漓道:“昨天晚上你都看到了,你跟顧哲言之間,有過那麼激烈的時候嗎?顧哲言根本就不願意碰你吧。”她繞道簡漓身後,像毒蛇吐信一般嘶嘶細語:“顧哲言說,只有我能滿足他,你都聽見了,他說他愛我,他要永遠跟我在一起。”
“是嗎?我還以爲只有妓女纔會如此大言不慚的說出自己才能夠滿足某一個男人的話來,沒有想到蘇小姐竟然也會說出這麼沒有修養的話來。”簡漓的弱懦就是在對着顧哲言的時候,因爲那是她在乎的人。
說完,簡漓也不去看蘇馨媚變換着的表情,起身就要離開,蘇馨媚擋在她的前面不肯讓開,簡漓忍不住的伸手推了她。簡漓覺得自己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可是蘇馨媚卻跌到在了地上,手上滾燙的咖啡也澆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匆匆趕來的顧哲言只看到蘇馨媚跌坐在地上,一邊臉頰上印着一隻紅掌印,更可怕的是,胸前一大片溼淋淋的咖啡,粉白的脖頸和酥胸上是被燙傷的痕跡。
“簡漓,你要報復就衝着我來!”顧哲言不顧一切的大吼起來,他一步跨近簡漓面前,那張簡漓夢寐以求的英俊面孔現在無限放大在她面前,但是看起來,卻如魔鬼一般猙獰恐怖。
“你以爲討好我父母逼我結婚就可以一輩子做顧太太耀武揚威了是不是?你這個貪圖虛榮的噁心女人,你給我滾,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簡漓渾身顫抖起來,她已經明白了蘇馨媚是故意的,她故意說那些話來刺激,用昨晚的事情激怒她,然後好讓顧哲言看到現在的這一幕——楚楚可憐的受害者蘇馨媚,和耀武揚威的惡婦簡漓。
“我維護我自己的權益維護我自己的愛情有什麼錯?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我既然嫁給你,就是你太太,我愛你顧哲言,可是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簡漓拼命地壓抑,還是止不住悲憤的淚水滾滾而下。
“你愛我?你愛的是你自己的私心,你逼婚的時候有沒有問過我愛不愛你?我想不想要你?你已經得到了顧太太的名分,現在還想怎麼樣,馨媚一直在受委屈,你竟然還要欺負她?”
面對顧哲言的聲聲質問,簡漓倒吸一口冷氣。
“她委屈?”簡漓不敢相信的重複了一遍。
顧哲言則是隻關注着蘇馨媚的傷,根本不去看簡漓,如果他看了就會發現簡漓的眼睛裡的絕望。
簡漓冷冷地笑了起來,心裡的疼痛越來越深:“好,我錯了,我向你道歉,顧哲言,錯就錯在我根本就不該愛上你!”
簡漓發瘋一樣的哭喊起來,掩面跑出了這棟別墅。
簡漓直奔自己好朋友唐燕妮的家裡,現在,唐燕妮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見到了唐燕妮之後簡漓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燕妮,你認識不認識什麼好律師?介紹給我一個吧?”
“認識倒是認識,不過你要做什麼?”唐燕妮疑惑的問道,伸手把簡漓帶進了自己的家裡。
簡漓現在的樣子怪怪的,讓唐燕妮很是擔心。
“離婚啊!”簡漓本來是想要笑着輕鬆的說出這句話的,可是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做不到,因爲現在的她還是愛着顧哲言的,即便他傷害自己到這般田地。
“什麼?”唐燕妮不敢相信的驚呼着,這才結婚多久啊,就連一年都還沒有吧?
事實上,簡漓的這段婚姻就只維持了九個月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