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陸易陽獨守空房了。
儲苑傑晚上不敢一個人單獨睡,儲夢琪這個姐姐當然要陪着他了。
第二天,陸易陽學乖了,主動提出晚上要陪着儲苑傑一起睡。小朋友雖然有些抗拒,但還是充滿希冀地看着儲夢琪:“那姐姐呢?”
“姐姐當然也是陪着你的咯。是不是?”陸易陽得意地拖長音。
儲夢琪翻了記白眼,臉上卻是笑着說:“姐姐答應不離開小杰,自然是不離開了。”
這一夜,儲夢琪,陸易陽兩個人帶着小杰睡。
陸易陽蠢蠢欲動,可是,每次伸出來的胳膊都被儲夢琪藉故推開。
到了凌晨,陸易陽好不容易睡着。房間裡一片靜謐,儲夢琪卻陡然張開眼,她望着不遠處的陸易陽,臉上的表情帶着深思和一抹茫然。
第三天是週末,陸易陽沒有去上班。現在,他把以前工作的一半時間都空出來陪着儲夢琪姐弟倆。
他們準備去白華溜冰場滑雪。在去的路上,天空又下起了鵝毛大雪,不出半個小時,整條路竟然被白雪覆蓋。
儲夢琪忽然又不想去了,爲着安全着想,陸易陽只好把兩人帶回來。
儲苑傑小孩子天性,下車後,他不肯進屋,頂着雪在院子裡跳來跳去。儲夢琪玩心也起,讓傭人們拿來掃帚跟其他用具,姐弟倆真的在院子裡堆起了雪人。
先是堆出了一個小孩子,後來堆出了一個女人,在完工的時候,儲夢琪拍拍手,儲苑傑偷偷拉了拉姐姐的衣角。
儲夢琪這纔看到陸易陽一直站在旁邊看着,臉上含笑。
她垂了垂頭,又開始堆第三個,雖然把陸易陽堆得很醜,可是,陸易陽卻很高興,還跟着兩人在三個雪人中間合影留戀。
如此這樣細如流水的日子平靜而又溫馨的過去了。
陸易陽寵妻成癮也成了S市上流社會不公開的秘密。
元旦前夕,整個城市洋溢在一片新年的喜氣中。陸易陽準備帶着儲夢琪跟儲苑傑到T市的私人山莊去住一段時間。
那個以他跟莫蘭名字命名的山莊早就易名,也重新裝修了一翻,正以全新的面貌迎接着自己女主人的到來。
而在他們出發前一天,王子聰約見了陸易陽。
這些天,王子聰一直都在忙着公司的事,除了儲夢琪出院慶祝宴那次,他就再也沒有跟陸易陽和儲夢琪聯繫過。
陸易陽也很奇怪,他爲何這麼突然的約見自己,而且語氣好像還很凝重。
他們見面的地方是一家很安靜的會所。
陸易陽進門,脫下外套,輕輕拍了拍上面的雪。
王子聰站起來,對着他恭敬地道:“易陽哥!”
這樣的稱呼,陸易陽是不適應的,站在那裡,竟然愣了好幾秒,方纔開口說:“王先生,找我有什麼事!”
“易陽哥,你直接稱呼我爲子聰就好。”王子聰雖然臉上冷清,面無表情,可是言語裡卻是由衷的親近,“這些天來,一直都很忙。我都沒有來得及正式跟你說謝謝。”
陸易陽笑了笑:“以前的那件事,只是舉手之勞。而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所以,這件事,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王子聰請陸易陽落座,親自給陸易陽倒了一杯酒,然後站起來敬道:“易陽哥,無論怎麼樣,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是不變的事實!”
陸易陽喝了,並沒有多少情緒波動,但是他的心情卻是
極好的,眉目間有暖流在涌動:“子聰,你叫我來,就是爲了感謝我?”
“呵呵,易陽哥。你對我的大恩,不是一杯酒,一句感謝就能夠抵過的。”
王子聰的堅持,讓陸易陽倒是有些無奈。不過他也很詫異,在商場上,還有溫哥華華人圈叱吒風雲的王三,竟然會是這麼一個重情義重到有些迂腐的人。
這完全是他沒有料想到的。
淡然地笑着,陸易陽輕抿了一口酒,慢悠悠卻帶着些調侃地道:“那你是打算報答我了?”
王子聰卻低頭,聲音沉沉地:“最近,夢她還好嗎?”
陸易陽挑眉,滿臉喜色:“挺好的,恢復得很快。Thomas醫術高明,我看調理個一兩年,估計能完全治癒了。”
王子聰的臉色反而是愈加深沉了。
陸易陽心頭微微一跳:“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王子聰拿出了一張紙:“這是我在那邊的人,拿到的夢的血清檢驗報告。”
陸易陽拿過去看了之後,許久,手指微微一彎,那紙已經跌到了桌面上,陸易陽的神色也變了,他看向王子聰,一字一頓地道:“爲什麼他不直接告訴我,反而是你……”
“是我一直派了人盯着他的,他還沒來得及跟你彙報。”王子聰說,“而且,在出院的時候,我也發現了她的異樣。只是,夢防備着我,所以我根本不能試探或者接近她!”
“就沒有辦法了嗎?”
王子聰沉痛地搖搖頭:“Thomas說了,暫時他也無能爲力了。”
“不!”陸易陽仰頭,靠在真皮沙發上,“我不相信。”
“她是執念太深,纔會被Peter的藥物所控制。現在她一心要尋你報仇,我們還是想想辦法。”
“她若是要取我性命,我也是無話可說。畢竟,先前我是做了很多對不起她的事。”陸易陽聲音飄渺無力,“可是……她看起來是那麼溫順,而且我們在一起真的很開心。我以爲,都過去了。”
“知道真相的人,差不多……不,還有一個莫蘭。”王子聰倏地站起來,“易陽哥,我們走。我們現在就去見莫蘭,讓她說出真相,也許夢的心結就能打開。你們明明是相愛的,而你也爲以前做錯的事付出了很多。”
陸易陽盯着他:“你不愛她了?”
王子聰一怔,一抹傷痛從眼眶中劃過,他別過臉,笑笑:“有些人有些事奢求不來,就不用強求。”
陸易陽的心只覺得被什麼東西重重敲了一下。
王子聰這是放棄夢琪了嗎?
那麼,他覺得自己跟夢琪已經有了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是否也是一廂情願的想法,是否也是一種奢求?
兩人抵達女子監獄,卻被告知,莫蘭傷重不能會見。
兩人還沒有走出監獄,又有消息傳來,莫蘭因病不治,已經死亡!
王子聰身子踉蹌:“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陸易陽卻是淡定:“這麼快就去了,倒是解脫了。”除了嘲諷,沒有任何的表情。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在他的心中已經完全沒了位置。
“你早料到了?”王子聰意味深長地道,“或者是說……”
“不。”陸易陽說,“我只是想起宋橋的遭遇,也想讓她享受一下而已。可惜,她的身子不爭氣,居然這麼快就挺不住了。”
“陸少,監獄長打來電話,詢問一下你們是否要過去看一下?”
“不了
。”陸易陽頭也不回,往外走,“子聰,我們走吧!”
在車上,王子聰忍不住抽了煙,許久,他才說:“現在,在夢的意識裡,除了小杰恐怕沒有人是值得信任的了。”
陸易陽長久沉默,最終他幽幽地道:“既然這樣,如果遂了她的意,你說,她會不會快樂?”
“你的意思是?”王子聰大驚,“就算是要了你的性命,你也在所不惜嗎?”
“也許,她不會。”陸易陽淡淡一笑,“在這之前,讓我自私一點,我希望我們有一段愉快的旅行。”
王子聰慎重地點點頭。
這一次的旅行,看起來是相當的愉快。
上次滑雪場沒有去成,爲了補償,陸易陽竟然在山莊內弄了一個小型露天滑雪場。儲苑傑拉着滑雪板,像只鳥兒一樣的快樂。
儲夢琪倚在一棵樹旁,靜靜地看着他笑。
“夢琪,我們也一起去滑吧!”陸易陽拉了她,跑向儲苑傑,“夢琪,你說如果我們三個人能這樣一輩子在一起,多好啊。”
儲夢琪笑容不改,可是,她沒有回答,被陸易陽捏緊的手指一僵,隨即又舒展開來。
小朋友玩瘋了,還爭強好勝,要搶在大人前頭。
在一個滑坡的時候,甩了下來。
儲夢琪看着儲苑傑的小身子翻滾着,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陸易陽卻已經飛撲了過去,硬生生用自己的身子抵靠在岩石邊。
“姐夫……”儲苑傑驚魂未定,可看到陸易陽痛苦地樣子,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儲夢琪趕來的時候,先是把儲苑傑拉起,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放心地蹲在陸易陽身邊,狀似關心地問:“易陽,你還好吧?”
陸易陽臉部痛苦:“後背可能是撞傷了。”
“啊,流血了……”儲苑傑大叫起來,“姐姐,姐夫流了好多血……”他又哭了。
儲夢琪將陸易陽攙扶起來,陸易陽整個身子都幾乎靠在她的身上,而儲苑傑則乖乖地跟在他們身後。
雪在他們的腳下發出嘎吱直響。卻迴盪在陸易陽的心中,發出沉悶的迴音。
身邊的這個孩子,他已經知道了,是南諾的孩子。開始留着,是想着懲戒南諾,讓他的孩子永遠不認他。可是,經過相處,他發現這小東西竟然是那麼的可愛,讓他的心很軟。真的很喜歡他。他不忍心說出真相,傷害他幼小的心。而且,他的存在也是夢琪的希望,就讓他一個人把這秘密藏在心底,讓這個孩子跟他們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吧!
身邊的這個女子,此刻跟他靠得那麼近,而心卻是那麼遠。那幾天的幸福,恍如一場夢。他此刻的心裡,只有深深的疼痛。
對儲夢琪的憐惜跟愧疚,對自己的無法原諒。
夢琪,你在笑着的時候,是不是也是疼的?
夢琪,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當初的那些混賬行爲,你也不會遭遇那麼多的磨難跟傷害。
走着走着,陸易陽竟然落下淚來。
儲夢琪奇怪地看着他:“很疼嗎?要不,你在這邊等,我去喊管家他們過來,用車接你下去?”
“夢琪!”陸易陽雙手圈住她的脖子,“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你會不會爲我悲傷?”
儲夢琪輕輕推了他一把,嗔怪地道:“不許胡說。”
“夢琪……”陸易陽像個孩子,較真起來,“如果真的有那麼你一天,你會不會爲我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