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華的話彷彿撕開了最後的遮恥布。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簡昔,尤其是閻至霆,他看着她的目光兇狠得像是要剝皮拆骨。
簡昔沉默不語,臉色蒼白如雪。
“簡小姐……”只有殷蓉知道簡昔身體不適,想要走過去看她,卻被林玉華出聲阻止。
“你給我站住。”林玉華低聲呵斥,轉頭又對閻至霆道:“你自己心裡面清楚,留得住她的人有什麼用?她的心始終不是在你身上,爲什麼不睜眼看看到底誰纔是愛你的人?”
韓雅熙走到閻至霆的身邊,小心地朝他伸出手,“至霆,我對你是真心的……”
閻至霆低頭看她,雙眸愈發深沉,有一股可怕的黑暗在眼底翻涌,韓雅熙的手驀地僵在了半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別碰我。”閻至霆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惡魔的威脅,韓雅熙無法再伸出手。
林玉華氣道:“至霆!”
她知道慕逸成絕對是簡昔和閻至霆之間的高牆,但她還是不明白爲什麼閻至霆依然那麼固執。
閻至霆走到簡昔身邊,心中的怒火快要將內臟都燒燼,但他極爲剋制地忍耐着,勾起一個殘忍的笑容,伸手將木頭人一樣的簡昔摟緊懷裡,“你們想用一個早就沒了的孩子來控制我?會不會想得太美了?我現在就跟她‘做’一個孩子,我就願意跟她‘做’孩子!”
簡昔根本什麼聽不見,在林玉華說出那一番話之後,她的腦袋就開始轟鳴,有一股劇痛如同硫酸一樣腐蝕她的神智。
她眨了眨眼睛,身子猛地一軟,閻至霆眼疾手快地將她抱住。
閻至霆抱住她無力的身體,喊聲帶着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害怕和慌張,“喂!你怎麼了?蠢女人你給我張開眼!”
“殷蓉,馬上叫醫生來!”閻至霆衝殷蓉大喊,抱起簡昔疾步衝上樓。
殷蓉立刻打電話,林玉華怒道:“殷蓉,你到底是誰的人?快給我放下手機!”
“夫人,人命關天啊!”殷蓉道。
“她的命跟你有什麼關係?”林玉華冷漠道,“馬上掛了電話。”
殷蓉看着她的臉,忽然發出一聲譏笑,“夫人,我只聽少爺的命令。”
“你!”林玉華走過去,舉着手想要再給她一巴掌,但手還有落下就被抓住,她轉頭一看,竟然是閻至霆的保鏢。
“你算什麼東西,敢碰我?”林玉華優雅的形象出現裂痕,滿臉戾氣地看着保鏢。
冷臉保鏢完全不爲所動,抓住她和韓雅熙將她們關進了房間,守住門口,任憑她們的威脅聲怎麼喧鬧怎麼惡毒,始終沒有開門。
閻至霆把簡昔放在牀上,摸了摸她的臉,不僅沒有發燙,反而是一陣冰冷。
她的小臉不知在何時變得蒼白,櫻脣失去顏色,眉心緊蹙着,像是在忍受着痛苦。
閻至霆感覺胸口像被堵着,一陣一陣刺痛。
殷蓉很快帶着家庭醫生上樓,“簡小姐今天就已經去了醫院,已經打過止痛針和葡萄糖,還吃過藥。”
“你說什麼?”閻至霆一震,盯着殷蓉。
“簡小姐是……痛經。”殷
蓉如實道,“今天也沒吃到什麼東西,一回來就……”
醫生聽完她的話,道:“這樣的話,簡小姐可能是血氣不足,注意保暖吧,畢竟她現在身體不太方便,我就不給她開藥了。”
“不開藥?”閻至霆緊蹙着眉,他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他無法解決的事情。
他竟然什麼都不知道,還讓她捲入這樣的事情。
醫生和殷蓉都離開之後,閻至霆親自翻出了棉被,脫乾淨衣服,用自己的體溫來讓簡昔的身體升溫。
簡昔昏睡了兩個小時,第一個感覺就是很溫暖,肚子被輕輕地按摩着,舒服得連毛孔都想大喊。
側頭一看,迷濛的視線中出現閻至霆的俊顏。
“餓不餓?”閻至霆的聲音有點沙啞,卻意外地溫和,“殷蓉準備了很多吃的,就等着你醒來。”
簡昔搖搖頭,剛閉上眼睛,就覺得閻至霆在親她的眼皮,一路往下,輕輕吻住她的脣瓣。
他一直很溫柔,極致的耐心,嚐遍每一個角落,直到她的嘴脣紅腫才意猶未盡地分開。
“繼續睡吧。”閻至霆把她摟緊了一些,簡昔眨眨眼,最終還是疲憊地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簡昔終於睡夠了,掙開閻至霆的懷抱起身,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她的身體有些僵硬。
她轉頭,發現閻至霆並沒有起身,但是手還是不停地在她的肚子上按揉。
“你這種身體到底是什麼構造,爲什麼別的女人都不會痛只有你一個人痛?”閻至霆面色陰沉地瞪着簡昔,“還痛不痛?你啞了嗎?”
“……”這個怪胎的起牀氣又來了,簡昔被他說得有些臉紅,推開他的手,“沒事了。”
閻至霆坐起身,突然又栽回牀上,不滿地看她:“我給你按摩了一個晚上,你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嗎?”
真的按了一個晚上?
簡昔連忙道:“嗯,謝謝你。”
但是閻至霆可不滿於此,“一句謝謝就能表達嗎?你既然不痛了就給我按摩一下手臂!”
“我還是給你拿點吃的吧。”簡昔想要起身,直接被閻至霆一手拉回來。
“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一個沒吃東西就亂髮脾氣的人嗎?快點按!”
簡昔實在搞不懂他的想法,只好順從他,就像是揉麪一樣給他做按摩。
按了整整半個鐘頭,閻至霆才放過了簡昔。
她才按了這麼短的時間就累得挪不動手臂,閻至霆給她揉了一個晚上肯定更累吧?
簡昔洗了個澡出去,看到閻至霆在打電話,桌子上已經放好了豐盛的早餐。
殷蓉看到她,關切道:“簡小姐,沒事了吧?”
“嗯。”簡昔點點頭,殷蓉把一碗熱湯給她,“一定要把這碗湯喝完知道嗎?”
“謝謝殷阿姨。”簡昔聽話把湯喝完。
閻至霆把手機放在桌上,對殷蓉道:“你下去把她們放出來,看着她們上飛機再回來。”
“是。”殷蓉恭敬地點點頭,下去了。
閻至霆的目光隨即向簡昔掃過來,“餵我,我手麻。”
都按摩了那麼久還手麻……但
簡昔沒有反抗,喂他吃了培根和煎蛋,才問:“誰要坐飛機?”
“我媽和韓雅熙。”
閻至霆漫不經心的語氣發而讓簡昔的心提起來,她不記得後面發生了什麼,但是她清楚記得林玉華說過什麼,韓雅熙說過什麼。
韓雅熙有過閻至霆的孩子,林玉華提起了慕逸成。
明明這兩個人她都不喜歡,爲什麼會那麼在意她們的話呢?簡昔也搞不懂。
“她們要去哪裡?”
“一個要回去華市,一個要出國繼續全球匯演,關你什麼事?”閻至霆用眼神指使簡昔給他吃橙子。
閻至霆的胃像一個無底洞一樣,簡昔吃不完的都被他搜刮進肚子裡。
“韓雅熙那邊,你難道不用……安慰一下?”簡昔試探着問。
閻至霆突然冷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漠?我就是一個完全沒有感情的人,對嗎?”
簡昔很想說是,但是閻至霆的目光卻讓她連點頭都做不到。
她想要避開這種無形的壓迫,起身的時候卻被閻至霆擄進懷中,坐在他的腿上,無法逃脫。
“那你就給我牢牢記住了,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得罪我的下場是什麼。”男人面色陰沉,目光冰冷而高高在上,薄脣說出殘酷的話,“如果你敢做出對不住我的事情……你的下場絕對會比她們慘很多,記住了嗎?”
簡昔呆若木雞,僵硬地點點頭。
反正也只有一年……簡昔在心底安慰自己。
閻至霆看她點頭,脣角勾出得意的笑容,“既然你聽話,那告訴你真實原因也無所謂。關於那個孩子的事情,我已經叫人查出來了,她當年的確懷孕。”
提起孩子,簡昔想到了當年的自己,心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當年在國外有一場知名的鋼琴比賽,韓雅熙很想參加,但是卻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她不敢去弄掉孩子,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
簡昔緊攥着手,搖頭,“不知道。”
“她陷害了一個本來應該和她一起參加比賽的同學,說是同學害她流產了,一石二鳥,懂了?”
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看到韓雅熙哭得那麼傷心,她還以爲她真的很悔恨。
“那個被她陷害的人,敵不過韓雅熙家的勢力,學校又不肯保她,最後只能懷着怨恨被開除,就在前幾天,她結婚了。”
啊?簡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麼前面那麼淒涼,到後面反轉得那麼生硬。
閻至霆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因爲她沒有自暴自棄,被退學後還堅持練琴,之後當上了音樂老師,生活過得不錯。”
簡昔釋懷了,好人終歸有好報。
但是他呢?
孩子也是他的,知道了這樣的事實,他會有什麼感覺?
“你在同情我?”閻至霆看懂簡昔的眼神,“不過是一顆細胞而已,我能有什麼感情?難道你會對看都看不見的東西付以感情?”
簡昔閉嘴不語,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受控制地點了點頭。
她會,如果沒有她不會,大概在三年前她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