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淮南冷冷地,看着她,嘲諷地一笑,“怎麼,你害怕了?你不是什麼都不怕嗎?你現在不是變的很厲害嗎?你不是有對你死心塌地的薄璽媽?你還會怕?”
秦安暖揚起臉,昂起那倔強的下巴,說道,“葉淮南,你不要以爲你能隻手遮天,你想奪走暄暄,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我死也不會讓你如願!”
“死?……”葉淮南正要繼續和秦安暖爭吵,卻突然看到,不遠的地方,那雨幕下,眨着一個人,他頓時愣住了——
這是……那個囂張的小孩,他怎麼會在這裡?
秦安暖看到他這樣子,不禁也隨着他的視線轉過身去,而當她也看到那突然出現的人時,她頓時捂住了嘴巴,眼淚大顆大顆地,如珠子般滑落。
她看着那人,哽咽着,顫抖着嘴脣問道,“暄暄,你,你什麼時候來的?你來了多久了?”
只見,小秦暄站在那雨裡,腳下掉着一把傘,傘孩在地上打着滾,雨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衣服淋溼了,頭髮溼漉漉的,臉上的雨水一滴一滴落下來。
“……”葉淮南顫抖着脣,這個出色的孩子原來就是……是秦安暖生下的孩子?是他的兒子?
他看到他這樣淋雨,心裡涌起一陣從未有過的心疼,他不由自主地邁步向他走過去……
但是,秦安暖已經先快步地跑到了秦暄的面前,連忙撿起地上的傘撐起來,心疼地說,“暄暄,快,快回房間,你被淋溼了,會感冒的?”
葉淮南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緊緊盯着這個孩子,心裡涌起一陣奇妙的感覺,他有兒子了,眼前這個長得漂亮精緻,又聰明大氣的的男孩子就是他葉淮南的兒子。
他都六歲了,他有個六歲的兒子了。
他的脣角緩緩地,緩緩地扯起一絲笑意,那一貫冰冷無情的眼中隱隱浮現一抹驕傲——
這是他的兒子啊。
“暄暄……”秦安暖大顆大顆的眼淚忍不住落下,她用手抹去兒子臉上的雨水,心疼的輕輕喚道。
秦暄擡起頭來看着媽媽,臉上露出笑容,那星辰般皎潔的眼睛裡卻流露出濃濃的心疼,但是,他好像沒有看見葉淮南是的,看也沒有看他一下。
嫩嫩的小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方白色的小手帕,伸手擦去秦安暖臉上的雨水和淚水:
“媽媽,雨下的好大呀,你看你,渾身都溼了,你身體又不好,你忘了醫生交代過你的嗎?你以前受過重傷,不能再生病了,我們快點走吧,回房間換身乾淨的衣服去。”
“暄暄……”秦安暖擔憂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剛纔她和葉淮南的談話他應該聽到了不少吧,可是,他怎麼是這種反應呢?真的讓她好擔心啊,她摸着兒子的臉,溫柔地說,“暄暄,沒關係的,這不關你的事,你想哭還是想生氣,都可以,不要忍着,知道嗎?”
葉淮南看着這兩母子,頓時覺得鼻頭酸酸的,眼睛裡有眼淚快要流下來了。
秦暄笑着說,“媽媽,你在說什麼呀?我爲什麼要哭,我爲什麼要生氣?我爲什麼要忍着呢?沒有啊,我很好的,我只是看你一直在淋雨,我不想你淋雨,我就給你送傘來了,我們走吧,回房間,艾琳給我們煮了很好和的薑糖水,暖暖的,喝一碗下去就不會感冒生病了。”
“那……好吧。”秦安暖撐着傘,護着秦暄,往酒店大堂的方向走去,她走了幾步,擔心地看看兒子,又回頭看了葉淮南一眼。
“秦暄!”葉淮南大步朝他走了過去,大聲喊道。
但是,秦暄仍舊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緊緊,緊緊握着秦安暖的手,邁着堅定的步伐往前走。
葉淮南的心再次被針紮了一樣,猛地一疼,他快步追了上去,顫抖着聲音喊道,“暄暄,我是你的……”
“你不要過來!”但是,秦暄突然打斷了他的話,猛地轉過身來,防備地看着他,你不要過來,你站在那裡,不要再靠近我們!”
“好,好我不過去,你往媽媽身邊靠一點,不要淋到雨了。”葉淮南聽秦暄的話站在那裡不再往前走,他心疼地,矛盾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心裡百感交集,喉頭一直梗着,好像有一團氣堵着,格外的難受。
他長得真好看,這麼看,他和他小時候長得真像,那驕傲的樣子也像極了他啊,葉淮南想着這些,心裡又涌起一陣甜甜的感覺,
秦暄衝着葉淮南大聲吼道,“你是誰?你是什麼人?你是魔鬼嗎?你爲什麼要對我媽媽大吼大叫,你會嚇到她,你會傷害她的,你知道嗎?”
“暄暄,不是的,沒有,你聽錯了……”無論怎麼樣,秦安暖都不想兒子討厭爸爸,對孩子來說,父親就是天,是榜樣,一個孩子如果討厭着自己的父親,那這孩子的世界也是扭曲的,不健康的,不會幸福的。
秦暄搖着頭,很肯定地說,“媽媽,我沒有聽錯啊,我看到這個人一直對你好大聲地說話,我第一次看到有一個人這麼對你說話。”
“對不起,暄暄,我……”葉淮南試圖着向兒子靠近。
但是秦暄對着他大聲吼道,“我告訴你,葉淮南,你是叫葉淮南對吧,你不要以爲我沒有爸爸,你就可以欺負我媽媽,我媽媽不是沒有人保護的人,誰欺負她,我會第一個站出來跟他拼命!所以,今晚你欺負我媽媽,惹哭我媽媽的賬,我一定會跟你算的!”
“暄暄……”葉淮南心痛地看着兒子,身體彷彿被針刺的千瘡百孔,那忍在眼底的淚,終於從眼眶滑落,冰涼冰涼的,落在臉上。
“你這個人,你是我們的什麼人,你這樣對我們說話!你知道我媽媽爲了生下我受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有多麼不容易!她懷着我在肚子裡的時候,就差點被壞人打死,那時候,她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只有朋友可憐她,幫助她。
我看了她的日記,她說因爲我沒有爸爸,她根本不想生下我的,因爲怕我生出來以後會被人嘲笑,怕我自己會傷心。可是,她在醫院的時候,看到一個被爸爸媽媽遺棄在垃圾桶的孩子,那麼努力地想要活着,她不忍心了,她不忍心拋棄我,她才決定一個人生下我,所以她悄悄地走了,因爲她不想傷害別人,不想連累別人,所以這個傻瓜,就一個人躲起來生我。
她還說,等生下我,就把我帶到三歲,然後送到鄉下的幼兒園,她不敢回城裡,她怕會影響別人的生活,她打算自己去鎮上給人打工,洗碗,拖地都沒關係的,她要這樣養大我,偷偷摸摸地養大我。
可是,可是……”
秦暄說着,終於落淚了。
聽到兒子說起過去的日子,秦安暖再也抑制不住了,她慢慢地蹲下來,緊緊,緊緊地抱着兒子,任淚水打溼兒子的肩膀,她渾身顫抖着,終於哭出聲音來。
她的心,好疼好疼啊,像是被刺穿了一樣,爲自己心疼,更爲兒子心疼,她從來都不知道,兒子那顆樂觀驕傲的心裡面,還藏着這麼多敏感細膩的心思。
“可是我一出生,我就有得了嚴重的心臟病,醫生說,我活不過幾天的,媽媽那時候都快瘋了,整個人都受到嚴重的打擊都快瘋了……”
“什麼,心臟病,剛出生……”葉淮南再一次受到了深深的震撼,他的兒子一出生就遭受到這樣的折磨,而他……卻一點都不知情!
那個時候,他在幹什麼?!
“媽媽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她一個剛剛生下孩子,才十九歲的女孩,她實在沒有辦法了,最後只好跟着薄熙叔叔到國外給我治病……”
“暄暄,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都過去了,現在一切都很好,不是嗎?”秦安暖好心疼好心疼地撫摸着兒子稚嫩漂亮的小臉蛋,淚眼迷濛地看着她。
“媽媽,我一定要說的啊,我不說,別人怎麼知道你吃了多少苦呢?我一定要說的……”說着,秦暄又看向葉淮南,“你知道嗎?我做了好多次手術,前面三年,每年都要做大大小小的手術,叔叔說,那三年,媽媽幾乎沒有好好睡過一覺,因爲我很虛弱,她好擔心我一閉上眼睛就醒不過來了,所以,她總是不睡覺,瞪大了一雙眼睛,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地守在我的身邊,無論誰來勸,她都不離開我半步。”
“秦安暖……”葉淮南的目光看向這個捂着臉哭泣的女子,嘴脣微微顫抖着,緩緩擡起手來。
“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在那三年裡,身體就更差了……她還會常常頭疼,最疼的時候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覺。你以爲她在國外每天都很逍遙很快樂對不對?
可是,我卻常常看到她頭疼睡不着覺的時候,就會看着自己的手機發呆,然後悄悄地流眼淚,媽媽她真的受了好多好多的苦啊。”
那眼淚從葉淮南的眼眶繼續滑落,他淚眼迷濛地望着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