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容璽,你看到的喜歡的其實是最醜陋也最真實的我,我現在想想就覺得當時的我是多麼的笨,不會說話,帶着醜醜的黑框眼鏡,沒有做任何髮型,呆滯而木訥的樣子,可是那樣的醜小鴨卻有你這樣的王子喜歡呢,那時候的我是有着多少人驚羨的幸福,”
她說:“其實那件事情發生過後,我並不恨你,我知道當時當你知道我有孩子之後那樣的反應其實只是正常,只是我們始終太過年幼無知,所以才中了別人的圈套,所以,纔有了以後的兜兜轉轉,”
她說:“……”
她說:“一直在照顧我的是你,一直在守護我的是你,我作爲你的女朋友,卻從沒爲你做過什麼,今天,就讓我來照顧你一次好不好,”
月落烏啼,天空已然換了幕布,太陽初升,整個天籟已然一片流動的朝霞,絢爛的紅和鎏金,彩霞滿天,美麗至極,
陰霾了近一週的A市今天居然是漂亮的天晴,
而流年,就那樣蹲在地上陪着容璽一夜,外頭露重寒涼,她渾然未覺,只是對容璽訴說着從不曾有機會說出來的心聲,
她是個寡言冷漠的人,此際,卻整整訴說了一夜,嗓子沙啞也渾然未覺,
最後,她迎着朝陽,聽着潮汐,緩緩地用手一遍遍地拭去十字架上的朝露,動作虔誠而認真,
待到露水被擦乾,流年便開始題字,沒有筆,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白色的十字架上寫下:慕容璽,安息,你的妻子紀念你,
她動作認真嚴肅的很,寫了一遍,便覺得那顏色不夠深,又咬破手指加了一遍,她那般專注,卻又像是在做着一件最普通不過的事情,身爲妻子的她,在照顧自己的丈夫,
容璽已殤,可流年知道,在她的心中,他會一直活着,
帶到她累了,倦了,他便會來看她,或是化作天邊的雲,或是那柔軟的帶來安詳的風……
因爲他的存在,她不會在疲憊,不會在流淚,
她會勇敢,會堅強,會一往無前,
她那般聖潔地做着這一切,海浪輕輕拍打着沙灘,靜謐的天地間,她彷彿聽到遠處海妖在輕唱,
記得當時年紀小,
你愛談天我愛笑,
有一回並肩坐在桃樹下,
風在樹梢鳥在叫,
不知怎麼睡着了,
夢裡花落知多少,
……
……
這一夜未睡的豈止流年一人,而另一邊,典雅的淡綠色別墅中,
易崢徹夜未眠,他在賭博,賭流年對死者的一個釋然,賭流年對他是真愛,
如果贏了,便是一生了,
小奶包陪着他,眼底難得的認真,只是止不住問道:“這樣等待,而不是主動出擊,這不是你的風格,你就不怕,在流年心目中,慕容璽贏了你,而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易崢神色微動,但終究淡定:“我想確認下一些事情,”
小奶包挑眉:“確認許流年是不是愛你,她愛你不假,但是她這個人比較愛鑽牛角尖,要不然我現在姓了慕而不是姓易,你更不會有機會佔領流年的心,”
易崢神色一黯,不得不承認小奶包說的是事實,流年骨子裡固執,決定了便不會反悔了,譬如一個慕容璽,
但是,他微微一笑:“那又如何,就算輸了,我也不過是從頭來過,我也好讓流年看看我的深情,”
小奶包頓時愕然,面容抽了抽,攤手:“你要找虐我不攔你,記得放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