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宸看向了**源,這個在東天門之中輩分極高的老人。
如若不是他羅宸還頂着個這東天門門主首徒的名頭,那現如今只怕坐在這位置之上的那個人可就不是他了,就算是他羅宸躍身於副門主之位,可能來這祖師堂之中擺下一張椅子的修士,除了他羅宸之外依舊是佔據半數,有整整四張椅子都是對方代表着老派修士。
**源眸眼之中皆是寒爍冷光,輕哼一聲道:“羅副門主可是要想清楚了在說!”
六月天本是沉悶燥熱,就算是在場修士或大或小的總歸都是個修爲再身的山上修士亦是感覺到了一股子並不微弱的凌寒之氣,絲絲冷冷,沁入人之心肺。
尤其是先前在老人面前大放厥詞的在場年紀最下的年輕人丁易中,更是額頭之上冷汗直冒,背脊亦是於頃刻間溼透,心中更是哇涼三分,嘴邊喃喃輕聲道:“玄王中期、玄王中期。”
像他丁易中這個在東天門稍微年輕一輩之中能尤爲靠前數的着的好修行胚子,也不過就是個境界還不穩固的玄師初期,同樣也是整個東天門之中,那張有望於有生之年邁步玄王境榜單之上的入榜之人。
丁易中陡然間驚醒,怎麼忘了那個老人可是比自家宗主還要高上一輩的那種東天門祖宗輩人物。
於是在這頃刻之間他丁易中猶若是神魂大曆練,某些個先前堵塞不通透之物,於這頃刻之間通透異常。
羅宸不見動作,只是輕哼一聲,於是這木桌桌面之上便能看見一層的微微波浪起伏,好似有人與湖邊輕輕敲打水岸邊誘發了這層層疊疊浪。
水波前行之中,先前的那些個沁入心神的異樣寒冷亦是隨之而漸去,不留絲毫痕跡。
**源陡然起身,單手猛然拍擊層層疊疊的水浪之上,激起了不少的浪花朵朵。
浪潮殆盡,而他**源卻也是退離了這木桌邊三步餘,站穩身形之後,面色再也不復先前的輕鬆,看向這個他不僅僅是從小看着長大,也代師授徒一段時日,也算是他**源小半個徒弟的中年男子,不覺是一連道出了三個好字。
**源輕嘆一聲,到底是長大了,不能再以先前的眼光看對方了,而他**源到底也是老了,不僅僅是年齡歲月不饒人,就是他這修爲也是遠遠不如人了。
自然而然,位於他**源右手邊的那三個同樣年紀不小的東天門老一輩修士面龐之上的神色震驚絲毫不比他**源少上什麼。
而最讓人意外的便是坐於丁易中旁側的那三個以羅宸一派自居的四人,皆是面龐神色震驚不已。
想來也是不知道這件被他們所認定的這個掌門隱瞞的極深之事,不過面龐驚愕之後便是轉爲了異樣欣喜畢竟是他們息息相關之人佔據了這個天大優勢。
修道之人多是以修爲言語,無分於對錯,畢竟拳頭大者便爲之對,拳頭小者便是錯,所以這中間的曲折對錯往往也就沒那麼多的對錯可以言語。
**源擡頭,看向了故意顯露出自己修爲的羅宸,嘴角苦澀一聲道:“倒是沒想到你居然已經是玄王后期境界了,沒想到啊沒想到。”
老人又是自嘲一笑道:“看來我師兄他挑人收徒的本事是沒錯的,到底是收了個好苗子,至少在修爲境界之上你沒給我師兄丟臉啊!”
老人轉身看向了祖師堂大殿之外,漆黑一片的天際之中,隱隱有點點光亮閃爍,六月天本就是個繁星滿天季,只是那本應該是比這繁星還要亮堂三分而不知的當空明月不知爲何的不見蹤跡,大抵是烏雲朵朵,被迫隱之於其後,所以纔會有這般反客爲主的以羣星爲主角的亮堂十分。
已三百載左右年月的老修士將至暮年,距離兵解歸塵的那一天更是過一天少一日。
**源先是擡頭,眼神眸光直直看向了那烏雲最密處,想要尋匿處那被藏匿於烏雲之後的彎彎明月,只是烏雲實在過密,繞是明月都難以刺透這層層濃黑,而後轉頭,看向了那個最前方從前很近抻手便可抱起,現在卻是很遠,遠到了明明近在眼前卻像是遠在天際邊之上的那個中年男子,又是一聲輕嘆道:“老夫老了,想來師兄就算是有朝一日想過來了也該不會怪罪我這個做師弟的了,我這個當師叔的成天和你對着幹想來你也都煩都煩死了吧,這下不會了,老夫時日不多了,去幹些自己要乾的事情了,這東天門,就交給你羅小子了。”
轉而有看向了那幾個不過比他**源稍小一點的老人,面無表情道:“至於你們幾個先前乾的那些事我不是不知道,只不過你們都算是這東天門之中爲數不多的老人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那麼多的計較了,以後你們都好之爲之吧。”
那三人頭髮皆斑白的老人心思沉重,正如老人所言,他們確實是幹了不少本不應該或者而言是本不能幹之事,畢竟門主隱退不出靈秀峰,禁峰之後,他**源便是這東天門之中輩分最大,修爲最高者,大樹底下好乘陰涼。
所以當**源說出那番言語之後,他們的心中沉重是真的非同一般,若是沒有**源一如即往的抗在前面他們這些個本來就除了年老之外,修爲馬馬虎虎之人,又能頂着什麼用。
就連自己屁股之下的這張木椅,若是沒了那個故意坐在門口處的那個老人,他們怎麼能在那前面坐個安安穩穩。
只怕沒了老人之後的他們三人能有一個還能繼續坐在這木椅之上都算是那個中年男子願意給他們這些個老傢伙保留着一些體面,或者而言是做給那些個老派東天門修士看的。
**源寥下一句好之爲之便離開了這座已有一百多載但怎麼感覺怎麼新的祖師堂,半峰腰,**源邊下山邊喃喃道:“也許師兄是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