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沒有可是。”拓跋烈顯然注意已定,看向姬清的時候卻忍不住收斂了眉目之中的冷硬,柔和說道,“你放心,我會注意。”
不過,他不可能改變主意。
去神魔戰場是最危險的一個任務,而他是幾人之中修爲最高深的,他不去誰去?
姬清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事情分派好,幾人並沒有在營帳中多呆,而是抓緊時間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拓跋烈,你等等。”其他人都離開之後,姬清喊住了拓跋烈,“我要再和你談一談。”
拓跋烈停住朝前走的步伐,回身朝着姬清看去,湛黑的鳳眸之中蘊着幾分淺淺的笑意,朝着她伸出了手,“回我們的營帳去說。”
姬清不動,她覺得在這裡比較好和他談。這裡的地面上還被砸了一個大坑,整個讓人感覺有些壓抑和緊張,雖然令人不舒服,但是卻是談正事的地方。
若是離開這裡的話,她說不定又會被他軟化。
“清清,過來。”拓跋烈又開口,沉靜的聲音低沉悅耳,“過來讓我抱抱你。”
姬清抿了抿脣,終究是沒有骨氣的走上前去,任由拓跋烈牽住了她的手。
這個男人,總是將自己弄得那麼辛苦,總是將責任都抗在自己的肩頭……可是,她愛的就是這樣頂天立地,有擔當有責任心的他,不是嗎?
回到營帳之中,時間已經快到黃昏。
北堂越已經啓程回了淩水國,嚴珂和蘇言兩人在一起商量着圍牆的建立和陣法的設計,現在看來,明日要去神魔戰場的拓跋烈和需要一直呆在軍營之中的姬清倒是相對較爲輕鬆的。
夏季天熱,一日不沐浴便像是在蜜水之中泡過一般,一身黏糊糊的。
姬清沐浴完,剛從屏風之後轉過來,便被拓跋烈給抱在了懷中。
“清清……”姬清聽得頭頂男人的聲音低低的,似乎有些不習慣,可是卻認真又嚴肅地和她道歉,“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你哭了,我很心疼。”
對不起。
這個倨傲又清高的男人從不輕易低頭,可是卻誠懇的跟她道歉。這三個字聽到姬清的耳中,只讓她一顆心都變得軟軟的,像是流水一般。
更何況,他根本沒有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
她就算再難受,就算再憤怒,要付出代價的人也不是拓跋烈,而是背後操控的那一隻黑手。
她吐出一口氣,順從地環抱住拓跋烈精悍的腰,擡起清澈黑亮的杏眸看他,眼裡沒有笑意,卻有平靜的溫柔。
“阿烈,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我能理解你的選擇,也知道我們並沒有選擇。不過……”姬清認真說道,“背後的兇手我一定會揪出來,你必須要幫助我。”
“可以。”拓跋烈點頭,伸手撫上姬清的臉頰,“就算你沒有不開心,我也會這麼做。坦誠來說,其實我並不在意柳菲的生死,可你在意。他們讓你傷心了,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他認真的給她承諾,並沒有什麼甜言蜜語,可是每一句都坦誠又真摯。
“嗯……”一瞬間,姬清又有點想落淚。
她將腦袋埋在拓跋烈的懷中,聲音帶上幾分鼻音,“還有,以後你要對我好一點。有話要好好的對我說,不能兇我,不能冷淡的對我,你要對我溫柔一點……”
“好。”
“以後你什麼都聽我的。”
“好。”
“我和你一起去神魔戰場。”姬清說出了最終目的。
拓跋烈眼眸微眯,想也不想便拒絕,“不行。”
“你剛纔說了什麼都聽我的……”
“你聽錯了。”
“我沒有聽錯,我……”
“閉嘴!”
姬清,“……”
還想再爭辯,男人的雙脣卻已經壓了下來,低沉沙啞的聲音響在她的耳畔,“回奇木果山洞,嗯?”
姬清,“……”
“我想要你。”拓跋烈低低輕笑一聲。
他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撩撥着姬清的理智,溫熱的呼吸像是羽毛滑過她的耳垂,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感覺到懷中女人的柔順,拓跋烈又低低笑出聲來,聲音之中能聽得出有幾分愉悅。
今天看着她抓着北堂越的手哭得聲嘶力竭,雖然聽不到她的哭聲,可是那模糊的影子卻仍舊讓他看得心裡沉沉的、漲漲的。
他不難受是假的,說不擔心她會恨他更是在對自己撒謊……可好在她還是這麼的善良心軟,並沒有捨得放棄他,他還有機會繼續對她好。
不等姬清再說什麼,拓跋烈揮出一道靈力在空中凝聚成光門,徑直抱着羞得一張臉通紅卻不說話的姬清進入了光門之中。
去神魔戰場是勢在必行,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回來,只想在去那邊之前和她溫存一番。
姬清不想拒絕,也不捨得拒絕。
也許是因爲現在的情況有些艱難,包括姬清和拓跋烈在內,幾乎知情者都有一種將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來過的感覺,不想留下任何的遺憾。
一番雲雨,黃昏已經徹底變成了黑夜。
呼吸漸漸的平穩了下來,拓跋烈從姬清身上翻身而起,帶着故意含笑問道,“怎麼,還沒有滿足?”
這男人……
若是她不出聲,他定然會一直問下去。
她發現有時候他喜歡看她窘迫的模樣,似乎樂此不疲。
“滿足了。”姬清睜開了眼睛,生怕拓跋烈再纏着她,連忙說道,“我就是想抱抱你……”
“好。”拓跋烈很明顯十分滿足她的這個回答,帶着食飽饜足的愉悅,寵溺又縱容的說道,“我抱你去屏風那邊,清洗乾淨之後我讓你抱個夠。”
姬清,“……”
說得好像她很想抱着他一般。
不過,她笑了笑沒有拒絕。
等到清洗完重新躺回牀上,拓跋烈長臂一撈便將姬清抱入懷中,讓她的腦袋舒舒服服的枕在他的手臂上。
“現在你可以抱我了。”他脣角微揚,冷峻精緻的臉上因爲笑意而變得柔和起來,“我是你的夫君,你想怎麼抱就怎麼抱,這是你的權利。”
姬清,“……”
“不要說一些口是心非的話,我從你的眼睛中看到了渴望。還有……”拓跋烈慢條斯理的說道,“剛纔你親口說過你很想抱我。”
姬清,“……”
“睡覺。”拓跋烈伸手在姬清背上拍了拍,閉上了眼睛。
很快,姬清便感覺頭頂上拓跋烈的呼吸聲變得和緩綿長起來。
她還沒有睡意,拓跋烈卻已經睡了過去。
一旦安靜下來,姬清便忍不住想起了白天的事情。白天才那麼狼狽的哭過一場,細細感覺的話眼睛還有些乾澀,她怎麼能那麼快忘記呢?
有些事情,不是想要釋懷就能釋懷的。
當年柳菲在她面前自殺的時候,對她是一擊深沉迅猛的打擊,她花了很大的功夫纔在拓跋烈的幫助之下走了出來。可現在……柳菲的最後一絲希望了沒有了。
她恨背後操控這一切的人。
她也有些後悔。
如果她不同意將姐姐的殘魂交給拓跋烈,是不是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最少鬼王不會因爲姐姐的殘魂而變得更加強大,變得更難控制……而她也能將姐姐的殘魂留在身邊。
不過,就算留着一縷殘魂有什麼用呢?
就算留着這一縷殘魂,她也不可能尋找到姐姐的轉世了。
也許柳菲的靈魂早就被背後的黑手秘密煉製成鬼王,也正因爲這樣,所以她才一直找不到柳菲的轉世。而以後……就算鬼王被誅殺了,姐姐也再也沒有輪迴的機會了。
想到這些,姬清黑亮的杏眸變得沉鬱起來,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冰冷的霧氣。
這還是第一次,她的心中有着那麼強烈的殺意。
在被柳府逼迫的時候,她沒有那麼恨。在被北堂軒奪走至尊靈根的時候,她也沒有恨得那麼深入骨髓。可現在……當背後的那些黑手讓柳菲連輪迴的希望都毀去,她恨得無法形容。
傷害她身邊在意的人,遠遠比傷害她自己更讓她無法容忍,特別這種傷害還是因爲她而來的時候。
她非常的確定,這一切的背後一定有一隻看不見的黑手在翻攪操控着,而無數的蛛絲馬跡都指向了夜皇殿剩下的那些毒瘤,甚至還有柳老。
柳老精通傀儡之術,他真的有那麼容易被殺死嗎?
當初蘇言從夜皇殿中搜出來的三具棺材,有君子冷、蘇綰和柳老,君子和和蘇綰暫且不提,單說柳老……既然他精通傀儡之術,能爲自己造出一個分身,難道不能造出第二個,第三個,或者更多?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城主府湖底的那個極爲眼熟的結界便讓姬清感覺到了柳老存在的痕跡,再一回想當初柳老死得那麼從容,姬清便越發的覺得疑點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