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猶如一滴水。
百人成溪,千人成河,萬人則匯聚成了淘淘江海。
江海之怒,勢不可擋!
南宮浩軒雙目赤紅又朝着主帳飛掠,縱身一躍跳上了主帳的頂棚,目疵欲裂的看着已經大亂,可是卻亂中有序的赤焰軍軍營,只覺得臉上被人狠狠打了好幾個耳光,只扇得他恨不得吐血三升纔好。
他費盡心機的想要將這些赤焰軍掌控在手中,不惜自掏腰包改善軍營之中的伙食,又對這些士兵十分親和,可沒想到卻換來如此的結局!
站在主帳的頂端,他朝着四處看去,隱約能看到這些赤焰軍分成了十個部分,朝着不同的方向往遠處奔走。
這些士兵十分的井然有序,他們手中拿着的火把似乎在夜色之中變成了一條條的火蛇,又像是變成了一條火紅色的河流,朝着遠處飛速奔走。
在拓跋烈被驅逐出蒼炎國之後,爲了避免赤焰軍暴動,原本數十萬的精兵被打亂開來,現在的赤焰軍只剩下了三萬。可是,縱然如此,這三萬赤焰軍卻依舊在這寂寂的冬夜之中發生了兵變!
他只有一個人,他的親衛團也只有區區兩千,想要攔住這數萬人簡直不可能。
但是,就算不可能又如何?
就算不可能,他也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是天人境十層巔峰的高手,只差一步就能埋入萬壽境之中,豈能被人如此落了臉面?
他好不容易等到這麼一個機會,不是被人這麼白白羞辱的!
若是這一次他得過且過,他的名聲便會就這麼毀了!
從主帳頂棚上一躍而下,南宮浩軒直直的衝向前方,朝着其中一隊赤焰軍士兵衝去,手中的戰斧鋒利無比,見人就砍,瞬息之間便重傷了幾人,殺了幾人。
留不住,便毀了。
叛軍本就是死罪,他現在只是替蒼炎國多殺幾個罪人!
怒罵聲和慘呼聲不絕於耳,聽到這慘呼聲,南宮浩軒眼中的瘋狂之色更濃,手中的戰斧高高揚起,朝着最近的一名士兵再度砍去。
他猶如從深淵之中怕出來的惡鬼,面目可憎。
可就在他逞兇的時候,一道金芒卻突地從天而降,狠狠的刺中了他的掌心,阻止了他的動作。
“住手!”女子的清喝聲直直鑽入南宮浩軒的耳中。
隨着這一聲清喝,又是數道靈力羽箭從女子的手中射出,朝着他激射而來,冰藍色的寒冰鎖鏈將他的身形困住,淡金色的羽箭朝着他的身體攻擊而來,在他身上留下道道傷口。
“將軍!”南宮浩軒的親衛見狀,連忙守在南宮浩軒的身邊,“將軍,事情已經不可違了,我們還是趁早離開吧。”
“怕什麼,不過是一個女人!”南宮浩軒大吼,不肯離去。
等到寒冰鎖鏈的效果消失,南宮浩軒頓時朝着遠處的姬清衝去,眼中透着極爲森然的寒意,“就算這三萬赤焰軍都走了,只要抓住了你,我也不虧了!”
“想抓她,先問問我同不同意。”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沉穩冷靜得一如這冬夜。
南宮浩軒睜大眼睛,只見一杆長槍挾帶着無可匹敵的氣勢朝着他猛襲而來。只聽得一聲沉悶的悶響,鋒利的槍尖刺中了他身上的鎧甲,將他一瞬間擊飛,狼狽的砸落地上。
“呸!”狠狠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南宮浩軒眼神陰鷙的看着緩緩踱步朝着他走來的男人。
這個男人,修爲又增強了!
他修煉了三十多年還沒有突破萬壽境的瓶頸,可是眼前的這個小子卻在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突破萬壽境,成爲了一名萬壽境的強者。
他的修爲極爲強悍,剛纔若不是他堪堪激發了身上的防禦法寶,多半現在已經被天羅槍給刺了一個對穿,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只是……
就算剛纔不死,現在他也難逃一死了吧。
南宮浩軒強撐着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的看着拓跋烈,“拓跋將軍,我曾經十分敬服你,可是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一個陰險小人!你敢說,今日赤焰軍的暴動,和你沒有關係?”
“有關係。”
“哈……你居然也承認了!”南宮浩軒又吐了一口血沫,擦去脣邊的血跡,不屑的問道,“你現在已經不是蒼炎國的二皇子了,這赤焰軍是皇上親自交到我手上的,我名正言順的得,你現在策劃這一起兵變又有什麼目的?”
“赤焰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現在帶走這些對他忠心耿耿的士兵,還能有什麼目的?”姬清冷笑,“不過是怕你這種庸才,糟蹋了他帶出來的好兵。”
“怕我糟蹋?難道不是你們不拿他們的命當一回事?你們兩人現在自身都難保,怎麼養活這三萬赤焰軍?你還以爲你是蒼炎國的二皇子,你還以爲你是蒼炎國唯一的靈師嗎?可笑,簡直可笑!”南宮浩軒指着姬清和拓跋烈,神情憤怒,“你們現在策劃了這起兵變,不過是想讓這三萬人陪着你們送死,是也不是?”
“拓跋將軍頂天立地,向來身先士卒,愛兵如子,怎麼可能讓這些士兵白白送死?你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我們還能說什麼?”姬清俏臉生寒,眼中的不屑以爲比南宮浩軒更濃,“倒是可惜了你南宮將軍,原本以爲自己能摘一個桃子,現在卻竹籃打水一場空,可不就是氣急敗壞麼?”
拓跋烈冷硬沉默,不苟言笑,可是熟悉他的人卻知道這位修羅戰神不僅修爲高深,用兵如神,更令人敬重的是他十分珍惜士兵們的生命,不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
他既然敢策劃這一場兵變,定然對這三萬赤焰軍有一個穩妥的安排。
正因爲他的人品,還有他長期在軍中的君威,所以當趙申那一個十人小隊回到軍營之中,在軍營裡按照拓跋烈的吩咐聯絡其他的士兵策劃今日的兵變,這才能如此的順利。
“赤焰軍是我的,是我的!”南宮浩軒瘋狂的大喊起來,“這是皇上交給我的,你們憑什麼奪走?”
“到底是誰下手搶奪,難道你還看不透嗎?你看看這些士兵,有多少留在赤焰軍軍營之中?你想想,若不是皇上爲了防備兵變,將十萬赤焰軍打散進入其他軍營裡,你覺得你能壓得下這麼久?”姬清冷然說道,“鳩佔鵲巢的人,從來都是你!”
“別說了。”拓跋烈冷冷開口,“他們走得差不多了,我們也速戰速決。”
“什麼速戰速決?”南宮浩軒心中陡然一沉。
“當然是趕盡殺絕!”姬清嬌俏的臉上浮現一絲冷笑,手中的長弓亮出,鋒利的羽箭直指南宮浩軒,趁着南宮浩軒淬不及防之下,嗖嗖兩道冰藍色的羽箭射出,又將他困在地上動彈不得。
拓跋烈沉默的運槍,將手中的天羅槍朝着南宮浩軒刺去,乾淨利落,毫不留手。
赤焰軍士兵已經分別趕往了那十個秘境入口,他這邊也要速戰速決才行,不然若是等下城裡有人發現了赤焰軍軍營的暴動從而過來查看,反倒徒增麻煩。
這一下,南宮浩軒當真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他揮動着手中的戰斧抵禦,防禦法寶也不吝嗇的激發出來,可是卻在拓跋烈的攻擊之下節節敗退,而姬清射出的金靈力羽箭卻極爲詭異,彷彿無視他身上的防禦法寶,直直的穿透了靈力光罩射中了他的身體。
疼痛,恐懼……
南宮浩軒傷痕累累之下,已經只剩下了一口氣,卻仍舊十分頑強的站在地上,猩紅眸子不屈的看向拓跋烈,“你們今日能逼死我,但是皇上也不會放過你!除了我,還有嚴珂……嚴珂可比我可怕多了,哈哈哈……”
狂笑了幾聲之後,南宮浩軒手中的戰斧驀地朝着自己的脖頸揮去。
鮮血噴涌而出,戰斧重重跌落在地上,南宮浩軒腳步踉蹌的朝着身後退兩步,終於筆直的朝着地上倒去,死了一個透透徹徹。
看着南宮浩軒的屍身靜默片刻,拓跋烈沉聲開口,“結束了。”
想不到,南宮浩軒倒是一條硬漢。南宮浩軒如此的行爲,在向來心思深重,喜歡算計的南宮世家,他這也算是一個異類了。
南宮浩軒死了,他的兩千親衛也不成氣候了,倒是不需要趕盡殺絕。
姬清收起飛星墜月弓,將木劍掛在腰上。
回身一看,赤焰軍軍營已經空空如也,三萬赤焰軍不到一刻鐘時間走了一個乾乾淨淨,只留下烈火還在不知疲倦的燒着,將夜空染上一片紅色。
“我們直接離開。”拓跋烈凝聚出一道光門。
兩人走入光門之中後,光門在夜色火光之中閃動了一下,旋即消失猶如泡影。
等到上京城的人趕到之時,哪裡還能見到什麼東西?
沒了,一切都沒了。
只有南宮浩軒的屍體,只有南宮浩軒留下的,兩千戰戰兢兢、頗爲慌亂不知所措的親衛。
三萬赤焰軍,竟然在一炷香時間之中消失了乾乾淨淨,再也找不到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