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來不及多說了,主人你看向你左下方的那顆奇木果樹了嗎?就是那顆上面掛着一顆青色果子,最大的那一棵樹……”
“看到了!”
“朝着那棵樹射箭,我將繩子繫緊,你將繩子另外一段系在腰上,然後儘可能的朝着男主人跑,抓着男主人的手。”
“如果我沒有抓到呢?”姬清心裡有些打鼓。
她真的能跑到拓跋烈那邊嗎?
“跑不到也要跑啊,我的主人!”紫狐頓了頓,又說道,“如果沒有抓到話,你就快點跑到奇木果樹那邊,然後再將纏在你腰上的那一端繩子朝着男主人射去,讓他自己過去。”
只是這樣會耽誤更多的時間,也會讓拓跋烈的情況更加危險。
“好。”姬清點頭。
這的確是一個好主意。
上去有可能遇到伏擊,但是下去的話,拓跋玉他們卻不可能再回頭。
等會兒她會盡可能的朝着拓跋烈跑去,不容許失敗,事關拓跋烈的性命,耽誤一點時間就多上一絲風險,她必須要跑到拓跋烈的身邊!
“小紫,注意了!”
姬清目光重新變得堅定,在越發緊張危險的時刻,她整個人卻奇異的變得冷靜起來。
“嗖”的一聲。
她手中的羽箭穩穩的射出,在紫狐強大靈識的幫助之下緊緊的繫上了奇木果樹,她將繩子的另外一端緊緊繫在了腰上,深吸了一口氣,清澈黑亮的杏眸鎖定了拓跋烈的方向。
“阿烈,我來了,抓住我的手!”她高聲喊出,然後從樹上一躍而下,靈蹤步讓她腳下生風,下墜的趨勢也促使她的速度快上了幾分。
她朝着拓跋烈的方向狂奔,咬緊了脣。
奔跑得太過快速,疾風如刀從她的臉上刮過,讓她眯起了眼睛,但是卻無法阻止她朝着他靠近的腳步。
從姬清剛纔的方位來看,拓跋烈在她的左下方,而奇木果樹卻在她的右下方,所以她要朝着奇木果相反的方向跑到拓跋烈的身邊,拉住他的手,然後再借着繩子朝着奇木果樹而去。
跑!
使勁的跑!
姬清腦海之中不再有其他的雜念,她一心只想要靠近那一道黑衣身影。
那裡是她的世界,是她已經認定的地方,她不能再失去!
絕對不能!
眼睜睜看着姐姐在她面前死去的時候,她痛徹心扉,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她還記憶猶新。
現在,如果要讓她在看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一個知道了她所有卑微無奈和慘痛過往,卻還依然深愛她的人死去,她不知道自己將要如何接受。
拓跋烈,等着她!
一定要等着!
拓跋烈清冷的黑眸看着姬清飛速靠近,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咔擦。
一塊山石被天羅槍的槍尖撬開,細碎的石子砸落在他的身上,塵土騰起,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拓跋烈卻仍舊捨不得閉上眼睛,固執的看着那一道朝着他迅疾而來的身影。
他的女人。
忍不住,脣角勾起笑意,冷峻的笑容因爲這一抹淡笑陡然變得精緻魅惑,讓人沉醉沉溺,不願意從其中清醒過來。
這一抹笑意,也落入了姬清的眼中。
只是,這一次她並沒有失神呆呆看着他,心中卻涌上了一股酸澀的感覺。
想哭。
她看得懂男人眼中的意思。
她知道他爲什麼笑。
因爲他知道,她的安危有一根繩子做保證,知道她會平安無事,就算他會跌落懸崖,他也不用擔心她。
這個該死的男人,他總是說她笨,總是說她不聰明,可是,他自己難道又有多聰明呢?
他難道不知道嗎?
如果他死了,她也絕對不會獨活!
跑着跑着,由於慣性,姬清的身體有一種要朝着下方跌落的感覺。
若是她真的跌落了,便只會朝着右側,也就是奇木果的方向蕩去,這樣一來,定然要浪費更多的時間才能將繩子送到拓跋烈的手中。
該死的!
不行!
姬清急得眼睛都發紅了,努力平衡着身體,努力朝着拓跋烈靠近。
不過是短短的幾個瞬間,卻像是經歷了上百個世紀那麼難熬。
近了,近了。
她感覺和拓跋烈之間的距離已經只剩下了最後兩米,一米……
可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姬清朝前奔去的步伐突地一滯澀,身形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力道扯着向相反的方向拉去,也因爲這股力道,姬清憋着氣保持的平衡被猛地破壞,她的身形不穩之下,飛快的朝着懸崖之下跌落。
繩子的長度有限,她向前衝的力道,反倒成爲了將她拉走的反作用力。
不行!不能這樣!
眼看着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她就要和拓跋烈錯過,甚至越來越遠,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姬清猛地從手中甩出一道靈鞭,朝着拓跋烈揮去,“阿烈,接着!”
只來得及說出這四個字,她的身子便猛地朝下墜去,失重的感覺席捲而來,可是她卻並沒有閉上眼睛。
她不害怕,她來不及害怕!
她要睜開眼睛,要看看他是不是領悟到了她的意思,是不是懂了她的想法。
姬清任由身子跌落,直到她的腰間繩子狠狠勒緊,幾乎將她的纖腰給勒斷的時候,她終於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
他在!
拓跋烈手中一道靈力,和姬清手中的靈力交纏,讓他的身體和她一起墜落,一起飛蕩,一起停住,一起……在這裡。
靈力交纏,目光交纏。
當繩子的晃盪終於平息下來,拓跋烈手中的靈力越來越縮短,最終,他和姬清之間的距離變得越來越小,兩人的手終於牽到了一起。
姬清覺得自己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也真的哭了出來。
“拓跋烈!”因爲緊張,她的聲音十分的沙啞,“你混蛋。”
聲音有些變調,沙啞,破碎,並不好聽,可是聽在拓跋烈的耳中,卻猶如仙音。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一手將姬清緊緊的抱在懷中,用靈力將兩人的腰身緊緊捆綁在一起,另外一隻手扯着繩子,沿着峭壁帶着她靈活無比的朝着上方走去。
紫狐在姬清的識海之中發出了一聲感嘆,“終於沒事了。”
別說嚇死人了,狐狸都快要被嚇死了!
還好,一切有驚無險。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兩人終於走到了奇木果樹的附近,看到了紫狐所說的那個山洞,也就是巨蟒曾經呆過的巢穴。
雙腳穩穩的落在地面之上,姬清這才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只是,解開了腰間的繩子之後,她仍舊不肯鬆開拓跋烈的手,兩人十指交纏着,她看着他的眼中也充滿了依賴,彷彿生怕他隨時會從她的眼前消失一般。
“笨東西。”拓跋烈低罵一聲,伸手在姬清光潔的額頭上屈指一彈,湛黑的鳳眸之中,滿是寵溺和溫柔。
“我纔不笨呢。”姬清揉了揉額頭,想要瞪上拓跋烈一眼,可是那兇狠的目光在對上他的雙眸之後,卻再也兇狠不起來。
流出來的,是晶瑩的淚水。
天知道,她剛纔有多怕會失去他……
可是,現在看到他站在她的身邊,她的心裡……滿滿的全是生氣!
這個該死的男人!
奇木果拿不到就拿不到好了,爲什麼要爲了幾顆奇木果就被拓跋玉那麼陰了一把?
他的冷靜理智呢?他的睿智沉着呢?他的果斷狠絕呢?
都喂狗了嗎?
他知不知道,萬一他出了事,就算讓她瞬間修爲暴漲到破虛境巔峰,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幸福了!
“你知不知道有多讓人生氣?”姬清皺眉看着身邊的男人,一雙淚眸盈盈楚楚的,像是秋日裡被吹皺的平靜湖面,帶着令人心軟的波瀾。
“我知道。”
“你知道?”姬清哭着反問,“你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知道。”拓跋烈靜靜的看着她,墨黑的瞳仁之中,有激烈的暗光在涌動。
他知道,當然都知道。
她在擔心他,現在的憤怒生氣,也都只是因爲太在意他。
可是,如果不是看到他的小東西哭得這麼厲害,他甚至很想笑出來,因爲被她在乎的感覺,真的很好,他的心情十分愉悅滿足。
“你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姬清抿脣看着面前的男人,突地握拳朝着他的胸膛捶去,邊捶打着,邊忍不住控訴出聲,“叫你騙我!叫你騙我!你知不知道,我從二皇子府出發的時候,心裡有多麼的忐忑,就怕你會生氣,甚至想着不來天凰秘境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我一直在等你……”
“你瞞着我也就罷了,你還調戲我,你戲弄我!你吃我剩下的肉餅,你牽着我的手,你在光門隧道之中那麼看着我,你……你還故意……故意親我,你故意壓着我的胸,你故意欺負我!”
“你欺負我也就罷了,你爲什麼還要那麼傻,傻得連孰輕孰重都分不清楚嗎?奇木果算什麼?我就算得到了成千上百的奇木果,你死了,我還有什麼?”
“你說,你是不是混蛋?”姬清最後吸了吸鼻子,杏眸瞪着拓跋烈,重重問道。
終於輪到自己開口了,拓跋烈立即堅定認錯,“是。”
“你是不是該死?”
“是。”
“混蛋,你敢死?”
“……”拓跋烈,“不敢。”
“哼!”姬清重重哼了一聲,眼淚滑落了下來。
又委屈,又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