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
她好奇的看着一臉認真的少年,不知道他是怎麼了,爲什麼對一個稱呼這麼在意。
他的確說過要避諱着拓跋烈的名諱,但是,她也只是喊錯了一下,也不用就非得糾正過來吧?
這肯定是一個對拓跋烈盲目崇拜的少年!
姬清眼中帶笑,伸手在少年的手頭敲了一記,“老實點,我知道你崇拜你家將軍,隨時都記着避諱這他的姓名。那這樣,下次我注意好了。”
又像是哄小孩一般的說了一句,“乖,聽話。”
說完,她又垂下眼簾,專心的開始研究起火毒來。
拓跋烈,“……”
這個女人,不會真的聽了拓跋玉的話,以爲他是什麼替身死士吧?
居然還讓他乖?
什麼崇拜,什麼避諱……
他只是想要聽到她喊出那兩個字罷了。
不過……想了想,拓跋烈眼中露出一絲期待……
現在她不肯喊沒事,等到以後大婚了,成爲了他的人,他讓她日日夜夜都喊給他聽!
拓跋烈這番隱晦的心思,姬清自然是不知道的。
甚至她都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就是服用了烈陽丹之後,出了一些意外的拓跋烈本人,又怎麼能聯想到其他?
姬清內視氣海,見到丹田氣海之中,懸浮在氣海之上的五行珠有了動靜。
木珠正在閃爍着微微的翠綠色光芒,彷彿被激活了一般。她調動着氣海之中的瑩白色靈力從木珠之中穿過,瑩白色的靈力頓時變成了極爲富有生命力的翠綠色,沒有一絲停滯,甚至不需要她轉換。
當這股翠綠色的靈力被姬清抽離出來,控制着進入拓跋烈的身體之後,柔和的木靈力猶如一道清涼的泉水,緩緩的注入了拓跋烈因爲火毒肆掠而變得灼熱的身體之中。
柔和,清涼,帶着一股安撫的安靜張力,讓他身體之中的劇痛極大的緩解下來,讓他情不自禁的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他放鬆下來,一雙湛黑的眸子看着身側垂頭凝思的女人,眼中柔情極濃。
沒想到,她當真有辦法。
清涼的木靈力在他的身體之中游走了兩圈,極大的緩解了他的痛苦。
烈陽丹用的是至陽之剛之物煉製而成,擁有的靈力極爲暴戾而強大,所以才能支撐萬壽境突破到破虛境的強大潛能。在使用了烈陽丹過後,留在身體之中的火毒其實是暴戾靈力的殘留,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毒素。
當姬清手中清涼的帶着治癒能力的木系靈力,緩緩在拓跋烈的經脈之中游走的時候,柔和的、帶着治癒能力的木系靈力不僅讓暴亂的火系靈力變得更爲溫順起來,還修復了快被靈力撐爆的經脈,使之擁有更大的柔韌度,能容納更多的靈力通行,從兩個方面緩解了拓跋烈的痛苦。
這對拓跋烈來說是極爲幸運的事情,對姬清來說也是一種新奇的嘗試。
馬車朝前飛速行走,車上的兩人自成一個世界,厚重的車簾攔住了外面的喧囂,創造出一個靜謐的,令人感覺安心的空間。
等到將拓跋烈身體之中的暴亂的火系靈力都一一理順,姬清收回了木系靈力。
不過,她並沒有結束。
她擡眸問道,“你身體之中的情況,是怎麼一回事,能說說嗎?”
拓跋烈沒料到她會突然提問,擡頭的時候還那麼的突然。
他原本低頭看着她,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算遠,當姬清驀地擡起頭來的時候,兩人四目相對,鼻尖的距離不足一個巴掌寬,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鼻息。
姬清一驚,連忙後退。
她臉上帶着幾分窘迫,解釋的說道,“我是看到你體內的火系靈力似乎有些奇怪,像是服用了某種天才地寶過度導致……想要問一問……”
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這個看起來和她年紀差不多,甚至要更小一些的少年,眼神極爲的具有傾略性,甚至……有一種要將她生吞活剝的強烈感覺。
難道是因爲他和拓跋烈的長相太相似,所以她總是將他當成了那個男人?
不,不會!
兩人一個早就過了二十歲生辰,快要二十一歲了,可是一個卻十四五歲的樣子,看起來比她還要小,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
姬清輕輕搖了搖頭,將腦海之中的胡思亂想甩出。
“是。”拓跋烈開口,“你爲何有這麼一問?”
“我是想確定一下,看看接下來要怎麼處理這些暴亂的火系靈力好。”姬清勉強笑了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用木系靈力將他體內的暴亂火系靈力安撫好了,但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若是想要以後不再復發的話,便要想辦法將他身體之中的火系靈力都清除乾淨。
她想要嘗試一下,能不能用火珠將他身體之中的火系靈力吸入自己身體之中,通過火珠淨化這些暴虐的火系靈力。
只是……
現在,她不知道方便不方便了。
原本並沒有對眼前這個少年有什麼別的心思,十分的坦蕩。可是經過剛纔那一下,她卻覺得有些不妥當……剛纔的那四目相對的瞬間,似乎有些太過親密了一切,超過了她和他應該有的關係。
想到這裡,姬清心中暗暗有些懊惱。
“你想到了?”拓跋烈問道。
他見到姬清那一幅懊惱又閃躲的樣子,哪裡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多半是因爲剛纔的那個意外,心中覺得不妥了。
“沒有。”姬清心口不一的搖了搖頭。
她沉默下來,甚至輕輕撩開車簾朝外看去,藉由看着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來表露自己不想再繼續交談的意思。
拓跋烈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卻並沒有放過她。
“姬靈師,似乎對我頗有避諱,是因爲剛纔的意外嗎?”他說道,“如果是的話,我向你道歉。”
“不是。”姬清避無可避,收回了眸光將車簾放下,說道,“你不要多想了,我只是覺得你很像一個人,所以纔有些出神。”
“我像一個人?”拓跋烈反問,“是將軍嗎?”
姬清微微一怔,淺笑着點頭,“是,你和他很像。”
不僅容貌十分的相似,就連氣質和說話的方式,也讓她有種極爲熟悉的感覺。
“若不是知道時光難以逆轉,我幾乎要以爲你就是變小了幾歲的他。”姬清搖了搖頭,“只是……時間總是一去不復返的,怎麼可能逆轉呢……”
說道最後,姬清幾乎是喃喃自語,聲音微不可聞。
很顯然,他並不是。
剛纔拓跋玉說他是替身的話,她聽到了耳中,莫名心中對他有幾分憐惜。
她知道很多權貴之家的人,都會蒐集和自己相貌身形相似的人,當做自己的替身。傅君烈多半真是那樣的存在吧,他和拓跋烈長得那麼相似,性格也養成了這樣,也許再過個幾年,幾乎真的能以假亂真了。
她離開了上京城,而那個男人卻不知道在做什麼,竟然連離別前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也許……難道她應該要留在上京城,不應該倔強的要進入天凰秘境之中的嗎?
心裡有些亂亂的,姬清的情緒變得低落起來。
“姬靈師看來,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拓跋烈終於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看姬靈師和將軍十分的恩愛,並且曾在宮中那麼護着他,想必對將軍的感情十分的深。”
姬清,“……”
她詫異的擡眸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側的少年,見到他湛黑的眸光看着她,似乎認真的在等待這她的答案,不禁覺得心中有幾分怪異。
一個看起來猶如冰霜一般清冷的少年,會像是這種關心別人感情的人嗎?
總是覺得怪怪的……
拓跋烈有些尷尬的輕咳了兩聲,從姬清帶着怪異不解的眼神之中,也察覺到了自己問出這個問題,似乎有些不妥。
“我只是……很崇拜將軍,覺得他是一個堅強又強大正直的男人,所以……”他有些笨拙的補救着,越說越有些不耐煩解釋,所幸抿緊了嘴脣以沉默應對了。
姬清,“……”
原來還真是拓跋烈的崇拜者。
她白皙俏麗的臉上帶上一抹淺笑,說道,“你也不要太崇拜他,行事都以他爲標準,反倒沒了自己的個性。他啊……”
說着說着,姬清陷入了回憶之中,輕聲說道,“他是一個霸道又專制的男人,有時候還十分的強勢,動不動就用他‘賞罰分明’的那一套。他有時候不喜歡說話,總是惜字如金,在別人看起來是沉默威嚴,可實際上啊,他就是懶成那樣,能一個字回答的話,他絕對不願意多說一個字,因爲……那是一種浪費……”
“他有時候很執拗,認定了一個什麼事情,便一定要做到……有時候,他又很傻,一個人承擔着心中的事情,總想着一個人扛着……”
“對了,他還特別的小氣,又小氣又愛吃醋,總是亂吃各種人的飛醋……”
……
姬清一打開話匣子,便有種關不上的感覺。
她沉浸在回憶之中,因爲對某人的想念,當這些話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一句句話語彷彿一塊塊記憶碎片,最後在她的腦海之中拼湊成一個極爲鮮活生動的男人。
她的男人。
就算專制又霸道,小氣又愛吃醋,但卻是她第一次放在心裡的男人。
拓跋烈的臉已經全黑了。
霸道、專制、強勢、懶惰、執拗、小氣、愛吃醋?
很好。
他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是這麼想他的?
越聽,他便越想在車廂之中將她“就地正法”,讓她知道什麼叫賞罰分明,讓她知道在背後編排她的男人,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