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高臺之上的靈師來說,啓靈師四階到六階的修爲,意味着他們都曾經爲許多人啓靈,而每一次啓靈的人數也都遠遠不止十個。
這第一輪比試,頗有一種熱身賽的感覺,只是循序漸進的比賽之中一個可有可無的環節而已。
按照常理來說,第一輪比試並沒有什麼看頭。
可是,今天卻不同。
四個靈師身後的啓靈者,淩水國最佔便宜,都是五歲的小孩,而戰風國和蠻國不算佔便宜也不很吃虧。
只有姬清,她身前的十位赤焰軍士兵差不多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盤膝坐在高臺之上的時候,那統一的玄黑色衣服和同樣凌冽的軍人氣勢,讓姬清這個方位頗爲引人注目。
琴音,笛聲,壎聲,刀舞。
四位靈師紛紛拿出了看家本領,用各自擅長的方式調動天地之間的靈力元素。
姬清沉下心來,素手拂動着琴絃,金戈鐵馬之聲傾瀉而出,朝着十名赤焰軍士兵而去。
“我先用靈力爲你們洗髓,這個過程會有一些痛苦,請堅定心志。”姬清開口說道。
“是!”迴應姬清的,是十名士兵整齊劃一的高吼。
很好。
姬清臉上帶着微笑,琴音更加的激烈。
她知道洗髓的痛苦在赤焰軍面前,彷彿就像是指尖被劃了一道口子一般,只是小小傷口。經過風風雨雨,他們就能贏來一個更好的前途。
笛聲,壎聲,或者清遠或者厚重低沉,刀舞雖然看起來威風凜凜,卻也抵不過姬清的琴聲那麼霸道無比。一時間,琴聲竟然蓋過了笛聲和壎聲,只有蠻國靈師的刀舞獨樹一幟,受到的影響不是那麼多。
隨着時間的流逝,其他三位靈師都已經完成了啓靈儀式,高臺之上只有姬清還在繼續。
肆虐的琴聲就像是狂暴的風浪,朝着赤焰軍士兵席捲而去,將它們裹在一層又一層的浪潮之中。
痛苦,深入骨髓的痛苦!
每一個赤焰軍士兵臉上都漲紅一片,我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表情極爲猙獰,光是看着就讓人知道他們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高臺之下的衆人驚懼的看着這一幕,震驚於臺上赤焰軍士兵的痛苦猙獰,甚至忘記了言語。
啓靈在他們的認知之中是一個十分美妙的體會,在啓靈師的幫助之下感受身周的靈力元素,凝聚出初始靈根,這是一種感受自己不斷變的強大的過程。
從來沒有人說啓靈的感覺是痛苦的,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誰啓靈會變成這個樣子。
有些人忍不住在心中慶幸:幸好剛纔沒有跳上高臺,沒有選擇蒼炎國的靈師,不然現在死去活來的可是自己。
然而,已經結束了啓靈的其他三個國家的靈師,卻都一臉震驚地看着姬清,眼中是不容錯辨的驚愕。
姬清素手輕揚,琴聲從她的指尖傾瀉而出。
月白色的素淨衣裙被清風吹起,就像是盛開了一朵白色清芙,十分的清媚動人。然而,這雲淡風輕的樣子,落在其他三國靈師的眼中,卻給他們帶來了深深的震撼。
她現在,真的在用靈力爲啓靈者洗髓嗎?
雖然有點不敢置信,也從未聽說過有哪個靈師能用靈力爲人洗髓,但是這一幕卻活生生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同爲靈師,他們能清楚的感應到姬清將靈力凝聚成如繡花針一般的大小,刺入啓靈者的經脈之中,爲他們洗髓伐骨,將他們身上的雜質都一一引導而出。
空氣之中瀰漫着的淡淡惡臭,也深刻地證明了這一點。
這惡臭不是其他原因,而是啓靈者經脈之中的髒污被排出,所發出的惡臭。
事實勝於雄辯,就算他們再不願意相信也必須要接受這個事實。他們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子,是一個比他們還要強大的靈師。
可是,這個蒼炎國的靈師,真的只是啓靈師四階嗎?
琴聲稍頓,姬清朝着臺下揮手。
她已經看到了沈曦,更看到了沈曦手中的木桶。
微微一笑,她知道這多半是拓跋烈安排的。
“走,上去!”看到姬清的示意,沈曦一揮手,帶着十幾個士兵拎着木桶朝着高臺上衝。
沒有人敢攔,面對着氣勢洶洶的赤焰軍士兵,把守在高臺兩側的侍衛,也只敢用眼睛憤怒的瞪上一眼,身子卻不由自主的讓開了路。
沈曦等人提着的木桶中裝滿了清水,是他們剛纔從匆忙弄過來的,爲的就是將正在啓靈的赤焰軍士兵身上的髒污衝乾淨,以便之後他們能更好地凝聚初始靈力。
清水傾瀉而下,將啓靈者身上的髒污衝乾淨,高臺上鋪着的紅毯被清水打溼,被黑褐色的髒污染髒,看上去十分的觸目驚心。
惡臭,也在空中瀰漫。
“這是什麼味道,真的太難聞了!”臺下有人說道。
“蒼炎國的靈師剛纔說要爲啓靈者洗髓,難道這是啓靈者身上排出的雜質?”說話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褐色長袍,像是行商之人,看上去極爲富貴,見識很廣。他說道,“我曾經見過有人服用洗髓的寶物,那模樣情形和現在極爲相似,看此情形,也許蒼炎國的靈師還真有這本事!”
他身邊卻有人反對,“我從來沒有見過靈師能用靈力爲人洗髓,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玄機?就像淩水國玩的貓膩一樣,也許這蒼炎國也是事先讓他們的人服用了洗髓的寶物,故意營造出這種效果。”
“是不是故意,等下就會分曉。”穿着褐色長袍的中年男人說道。
“也是。”
洗髓的寶物極爲難得,就算蒼炎國再財大氣粗,也無法備足兩百人的份額。
現在還只是比試的第一輪,十人份額的洗髓寶物,蒼炎國也許會爲了揚名而忍痛拿出來。
可是等到第二輪,第三輪……甚至再往後走呢?啓靈的人數直線上升,那時候蒼炎國就算願意下血本爲蒼炎國的靈師揚名,他們還能拿出那麼多的洗髓寶物嗎?
衆人都知道,不可能。
就算是皇室,多年積累下來,湊出幾十人份的洗髓寶物都十分難得,更別說兩百人的。
可是,衆人心知肚明,卻仍舊有人要找茬。
柳偉站了出來,聲音痛心之中帶着幾分斥責,“姬靈師,雖然您在選擇啓靈者上吃了一點虧,但是事先給啓靈者服用洗髓寶物,提高啓靈效果這樣的行爲,怕是有些不妥吧?”
“就是,啓靈師用靈力爲人洗髓,這種事情可是聞所未聞,誰都知道這裡面定然有鬼!”柳晉也幫腔說道,他甚至還轉頭看向另外兩人,“金兄,王兄,你們兩位說是不是?”
戰風國的王明笑而不語,而蠻國的金益決卻是冷笑一聲,離得柳晉遠了一些,似乎不願意與他爲伍。
戰風國和蠻國向來作風比較直接,雖然也有彎彎繞繞的算計,但是做到柳偉和柳晉這麼無恥的地步,他們自認還是有些吃力的。
柳晉吃了一個憋,臉色極爲難看,他對柳偉使了一個眼色,柳偉頓時會意。
“既然大家都有疑問,我們還是來檢查一番的好。”柳偉說着,就要去拉離他最近的一個赤焰軍士兵。
柳偉選擇發難的時機十分的歹毒,剛好在洗髓結束,而凝聚靈力未開始的時候。
若是真的被他得手,啓靈的過程被中斷,這名士兵凝聚初始靈力的數量便會大打折扣,甚至連一條初始靈力都無法凝聚。這樣一來,就算這名士兵資質再好也是廢了,還會影響姬清的比試成績,可謂是一箭雙鵰。
這種陰險狠毒的小人,卑鄙得令人髮指!
眼看着柳偉的手就要落在士兵的肩膀之上,姬清眼中冷色凌然,靈力蘊於琴絃之中,一道金刃於琴絃之上凝聚而去,如閃電一般朝着柳偉的手腕斬去。
“啊!”沒料到姬清還有這一招,柳偉一聲怪叫迅疾收回手,卻仍舊被斬掉了一截小手指,疼得臉色扭曲無比,比剛纔承受着洗髓之痛的赤焰軍士兵更甚。
哆哆嗦嗦的捂着手指,痛得臉色煞白,柳偉臉上的乾笑再也無法保持。
“你竟然敢出手傷人!”柳晉怒目而視,手中凝聚出一柄靈劍便朝着姬清殺去,“看我斬了你的手!”
他不僅是靈師,也是一名真氣境一層的修煉者,在姬清分心他顧的時候斬下她的一雙手,也不是沒有可能。
同爲柳家之人,他早就成爲了柳楊的走狗,爲柳楊辦事。
柳楊讓他想盡一切辦法打敗蒼炎國的靈師,將她狠狠的踩在腳底下,這只不過是一件小事,他拍着胸脯說一定辦到。
他原本信心十足,畢竟有等級的壓制在這裡,一個啓靈師五階的靈師,難道比不過一個四階的靈師?簡直是笑話!
可是,萬萬沒有想法姬清居然會用靈力爲人洗髓!
這樣一來,不僅優勢當然無存,這一場比試甚至會成爲姬清揚名的場所。姬清揚名,他們便都成爲了陪襯,成爲笑話!
這種情況若是真的出現,不僅柳楊要責怪他辦事不利,只怕柳楊背後的人也會對他不滿。
在這種情況之下,柳晉心中冷笑,鋌而走險的生出了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