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神幽深陰暗,微微發沉。
當他深深凝視着她的時候,姬清感覺有一種極爲狂亂肆掠的風暴蘊藏其中,猶如颶風喧囂,猶如雷霆陣陣。被這雙冷眸盯着的姬清眨了眨眼睛,眼裡的得意退去,危機感襲來。
兩人對視了片刻,姬清突地雙手在拓跋烈胸前撐起,整個人借力從他的懷中躍出。
眼看着就要逃出他的禁錮範圍,拓跋烈卻冷靜的一道靈鞭捲上她的腰身,將她纖細的腰身狠狠朝下一拉,又急又快,但是卻冷靜沉着無比。
被靈鞭捲上了身體,姬清在半空之中的身子馬上頓住,然後在一陣天旋地轉之下她被拓跋烈緊緊的壓在身下。
不妙!
姬清瞪大一雙水盈盈的杏眸看着壓在她身上的男人,眼中並沒有害怕,但是卻十分的疑惑。
她什麼時候惹到他了?
仔細想一想,難道是她咬了他的雙脣?
那時候她只是想證明一下,看看她是不是在極度絕望之下出現了幻覺嘛!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好漢不吃眼前虧!
姬清縮了縮脖子,眼神誠懇的保證,“阿烈,我以後再也不咬你了,真的!”
“不咬了?”男人的眼神變得更加危險,“似乎,你不知道你錯在哪裡。”
“啊……”姬清眨了眨眼睛,“我還犯了別的錯誤嗎?”
“拿到長弓之後,爲何不馬上進入歸元界?就算不進入歸元界,爲何石頭砸下來你躲不不躲?”
姬清想了想,煞有介事的說道,“你看,我不是塗抹了天靈龍血之後,已經晉級到了連體三階了嘛。我只是想試試看,這煉體三階到底能不能讓我抵擋住石頭的一擊……”
“呵……”拓跋烈一聲冷笑,繼續問道,“那剛纔,爲何你不願意進入歸元界之中,若是沒有發現鑰匙,你會死,你懂嗎?”
“我懂……”
“懂還不照做?”
“不想……”
“姬清,你膽子大了?”拓跋烈冷眸微眯,眼中的神色明顯十分的不虞。
從戰場積累下的蕭殺之意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危險,那股殺意猶若實質,像是一柄利劍狠狠的插入姬清的雙眸之中,但是她雖然有點害怕,卻仍舊理直氣壯。
她問道,“如果你能獨自逃走,但是我卻不能離開,你會因爲要活下去,而將我丟下嗎?”
姬清清澈的杏眸看着拓跋烈,深深的凝視着他。
她倒要看看他還會說出什麼來,她已經醞釀了滿腔的話要說服他。
哈哈,來吧。
“我會。”男人冷靜的說道。
“對,你也說你不會,啊……什麼?”姬清驚訝的閉上了嘴巴。
拓跋烈點了點頭,“我會。”
“爲什麼?”
“因爲白白送死是愚蠢,而我足夠冷靜理智。”
姬清,“……”
怎麼感覺心裡有些酸酸的?並不算太舒服?
“那你爲什麼要爲我去神魔戰場?”姬清問道。
神魔戰場九死一生,十分的兇險。就算萬壽境的修爲,去了也不亞於送死。偏偏爲了她,爲了實現對南宮家族的承諾,他義無反顧的去了神魔戰場。
“我後悔了。”
“……”姬清,“那你爲什麼在我不原諒你的時候,一拳轟擊在自己的心臟?若不是稍微偏了一點,你以爲你現在還能好端端的站着嗎?”
沈曦可是說了,他從來都看不起自己傷害自己的男人,但是爲了讓她原諒他,他卻那麼做了。
只爲了,請求她的原諒。
“我錯了,便懲罰自己。”頓了頓,拓跋烈冷靜說道,“那是我的原則。”
姬清,“……”
她已經不想多說了。
閉上嘴巴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姬清的眸中滿是不開心。
拓跋烈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眼中的神色明顯是不贊同,“清清,你有歸元界,所以以後遇到什麼危險,你第一個想要的便是要如何保全自己,知道嗎?”
姬清,“……”
她側過頭去,不看他。
“看着我。”拓跋烈修長有力的手指鉗制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和他對視,“我不允許你死,你懂嗎?”
“不太懂。”姬清雖然下巴被鉗制住,但是卻倔強的閉上了眼睛。
這個男人,他雖然極力否認他對她的在意,但是他難道就覺得她是傻子?
她從來不看一個人說得如何天花亂墜,又或者如何冷漠無情。只需要看他在關鍵時刻的所作所爲,她就能明白他的心意。
生死相隨,他能做到如此對她,她也只是想這樣做而已!
僅此而已!
“……”拓跋烈再遲鈍也發現,某人已經開始耍小性子了。
看着躺在地面上,倔強閉着眼睛的姬清,拓跋烈堅硬的心像是被浸潤在溫水之中的岩石,漸漸的,竟然有全部軟化的跡象。
輕嘆一口氣,他低沉的聲音悅耳得像是流淌的古琴音色,他開口說道,“若是你不好好活着,你怎麼能再見到你在意的人?怎麼能再見到我?”
“我活着,你已經死了,那怎麼辦?”姬清問道。
“那就繼續活着,我總會回來找你。”
“若是你回不來呢?”
“不可能。”
“爲什麼?”姬清倏地睜開眼睛,“你就那麼自信?”
“當然,因爲我是你男人。”男人忽地俯低了身子,一雙略微有些狹長的湛黑鳳眸深深的看入姬清的眼底,他說道,“閉眼。”
哦,閉眼。
姬清下意識的,乖順的閉上了眼睛。
可是在閉上的一刻,她卻突地反應過來。她還在生氣呢,還在和他爭辯在關鍵時刻要不要自己獨自逃生的問題呢,爲什麼她會這麼乖巧的聽到他的話,就閉上了眼睛,甚至閉上了嘴巴?
她想要將眼睛睜開,想要再繼續表達自己的意見,可是男人卻像是知道她的企圖,炙熱的吻已經落在了她的眼上。
瞬間,酸澀的情緒猶如洪水襲來。
劫後餘生的感覺,讓她不想再剋制。
淚水像是清泉,從姬清的眼角滑落,一顆顆,很快成行,溫熱的淚水溼潤了她嬌俏白皙的臉頰。
“蠢東西。”男人低罵了一聲,細緻而認真的吻去了她的每一滴淚。
然而,姬清的淚水卻越來越多,多到拓跋烈的動作再快,竟然也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他無奈的笑了笑,將姬清嬌軟的身子抱入懷中。
翻了個身,他將姬清緊緊的抱在懷中,以自己的身體爲墊,不讓她再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月色清冷,亙古不變。
無論世間如何滄桑變化,它總是無悲無喜的在高中冷然凝視着人間的悲歡喜怒。
銀色的月光灑落在這片山谷,灑落在梨花林之中,灑落在躺在地面上的,靜靜依偎的兩人身上。
人成雙,影成雙。
歲月靜好。
回到二皇子府上,姬清徑直被帶到了拓跋烈的主院,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不過,身在同一間房中的兩人,卻並沒有迤邐纏綿,而是在各自研究着各自的所得。
死裡逃生之後,手中拿到的東西便顯得越發的珍貴起來。
姬清得到了一柄紫色長弓,在拿到長弓的時候,她以爲這柄長弓害得拓跋烈成了祭品,她並沒有感覺歡喜。但是現在看着這柄造型華麗的紫色長弓,想到這有可能是一柄靈器,甚至有可能是神器,她便感覺極爲喜歡。
迫不及待的滴血認主,姬清很快便感覺到紫色長弓和她建立了某種微妙的聯繫。
突地,眼前景色變化,姬清發覺自己不過眨眼之間,竟然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哪裡?
知道有可能是長弓帶來的神奇景象,姬清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仔細的打量着四周,想要看看究竟有什麼端倪。
“小丫頭。”突然,一道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姬清猛然回頭一看,發現一個端莊美麗的中年婦人站在她的身後,一雙盈盈的美目含笑看着她。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姬清卻隱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在她猶如閃電一般的回想之中,她的腦海中恍惚掠過一幅幅壁畫,最後定格在最後那一幅壁畫的身上。
是她,就是那揹着紫色長弓的女子。
“見過前輩。”姬清連忙行禮,生怕自己失了禮數。
“真是個乖巧的丫頭。”美婦笑着說道,“看來,你已經猜出了我的來歷……”
“是的。”姬清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晚輩曾經在地底迷宮的壁畫上,和前輩有過一面之緣。”
“不用前輩前輩的喊,若是願意的話,叫我一聲雲姨好了。”
“是,雲姨。”姬清從善如流的喊道。
“你叫什麼名字?”雲姨的眼中閃過一絲促狹,“我總不能一直小丫頭的叫你吧。”
“晚輩名叫姬清。”姬清恭敬的回道。
“姬清……倒是個好名字。”雲姨笑着點點頭,看着姬清澄澈的雙眸,心中有些滿意和讚賞。
至尊靈根,性情看着也不錯……這孩子,應該能幫她實現她的心願吧。
她開口說道,“自我成爲墜月弓的器靈這麼多年,才終於等到了你。姬清,雲姨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我?”
器靈?
雲姨不是煉器師大人的伴侶嗎?爲什麼居然會成爲器靈?
姬清驚訝的看着面前的美婦,眼中的驚訝簡直掩也掩飾不住。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