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慢悠悠的朝前走着,二老爺和甄氏面帶疲憊的靠在車廂上休息。
從姬府平安的出來,他們的心情在短暫的輕鬆之後,又變得十分的沉重。並不是因爲其他,而是在考慮之後的生活。
衣食住行,人情往來,這都是需要一一考慮的。
特別是甄氏,操心的守拙園這麼多年,相比於二老爺來說她的心情更沉重。從姬府出來,什麼都沒有帶,一應生活物品都需要臨時購置。可這麼多年存下來的財物,卻也都放在了守拙園,手上沒有錢財不說,還不知道其他房的人會去怎麼糟蹋,會不會將守拙園翻得底朝天。
想想守拙園的溫馨平靜將會被打破,甄氏忍不住就覺得心酸。
紅葉衚衕的宅子,二皇子雖然說贈送給他們,但是,這話做得了準嗎?
就在三人各懷心思的時候,馬車突地停下來。
甄氏心中一緊,她撩起車簾朝外面看去,口中驚疑說道,“怎麼停下來了,難道是大房追上來了?”
她雖然憂心以後的日子的,但是卻更不願意回到姬府。
錢財這些身外之物,就算從姬府帶不走,以後慢慢再賺就是了。說得心酸一點,這麼多年下來,二房竟然也沒有存下什麼東西。可是,若是被姬府的人追上,難道還要再回去過之前那樣的日子?
沒有走出姬府也就罷了,自從走出那個門,甄氏便再也沒有回去的打算。
然而,她朝外面看去,卻並沒有發現什麼。
“咚咚。”突地,車廂壁被敲響,外面響起一個清冷嚴肅的男聲,“姬清,是我。”
是二皇子?
甄氏和二老爺都看向姬清,而姬清也十分詫異。
她清聲開口問,“二皇子有何事?”
“我能上車嗎?”拓跋烈問道。
“能,能,當然能……”二老爺接過話頭,撩開了車簾,“二皇子快請上來。”
姬清,“……”
她還沒有想好呢,父親也太急切了。
車簾一打開,外面清冷的月色頓時灑落車內,車內的三人也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男子。
拓跋烈背手站立,高大欣長的身材健碩挺拔,如鬆如柏。銀色的月光灑落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丰神俊朗,有一種極爲嚴肅冷峻的氣質。
特別是那一雙冷眸,彷彿蘊藏着淡淡的月華,又像是無盡的夜幕,讓人看一眼就被深深地震懾心神。
不愧是蒼炎國的修羅戰神,單看這周身的氣度,便是其他的世家公子所無法比擬的。
見到二老爺撩開了車簾,拓跋烈鬆開了背在身後的手。
猶如獵豹一般地躍上馬車,身形矯健的不可思議。等他端正的坐在馬車裡時,馬車裡面的氛圍從原來的沉默,變得有些淡淡的尷尬。
還是二老爺打破了沉寂,開口問道,“今晚多謝二皇子相救,不然我們家姬清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興許連命都沒了。沒有二皇子在,我們也無法安然從姬府愛平安離開。二皇子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只要二皇子有吩咐,不管何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二老爺是一個十分憨厚善良的人,別人對他一分好,他便想回報十分,還會記在心上。
像是拓跋烈這樣的救命之恩,更加讓他感激不盡。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聞言,拓跋烈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深色。
他淡淡開口,“何事都可?”
二老爺認真點頭,“何事都可!”
“那好。”拓跋烈說道,“我剛好有一事相求,之前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今日……”
“拓跋烈,你閉嘴!”姬清猛然打斷了拓跋烈的話,杏眸圓瞪,“你不要趁人之危,提一些不合常理的要求!”
“清兒,不得放肆。”二老爺嚇得臉色都白了,趕緊訓斥姬清,又對拓跋烈解釋,“二皇子不要和小女一般見識,她被我們寵壞了,性格難免會有點嬌氣,還請您多擔待擔待。”
姬清,“……”
“挺好,我喜歡。”男主開口。
他喜歡?他喜歡什麼?
姬清傻眼了,“……”
二老爺,“……”
甄氏,“……”
雖然心情複雜,各自的腦袋裡面也想着不同的事情,然而,卻難得一致地保持了沉默。
彷彿看不到車內其他三人的神色,拓跋烈臉上仍然十分認真而嚴肅,略微帶着幾分倨傲的聲音低沉有力,“姬清已經是我的人了,請你們將她交給我,允許我們定親。”
姬清惱羞成怒地喊道,“誰是你的人了?你在亂說什麼呢?”
她一雙杏眸清澈黑亮,裡面波光盈盈,捲翹的睫毛再長卻也難遮掩眼中的羞窘之意。白皙的俏臉也變得緋紅一片,就連小巧精緻的耳垂也變得通紅。
天啊,他還沒有問過她,怎麼能突然在父母面前這麼提起呢?
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還沒有想好什麼時候和甄氏坦白。
現在,她只想讓他閉嘴!
然而,面對炸毛的姬清,拓跋烈明顯早就想好了對策。他伸手一拉,便將姬清的身子拉得騰空而起,身不由己的跌坐在他的懷中。
巨大的實力差距,讓姬清束手無策,只能被他緊緊的抱在懷中,動彈不得。
看向變得更加驚訝,目光都有些呆滯的二老爺和甄氏,拓跋烈認真說道,“請岳父岳母允許。”
說是請求,可連岳父岳母都喊上了。
甄氏和二老爺都怔住了。
剛纔怕不是出現幻聽了吧?他們聽到了什麼,二皇子殿下說想要跟他們結親?還說清兒已經是他的人了?
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嚇到,兩人的腦子裡面都亂哄哄的一團,就這麼再度詭異的沉默起來。
見到二老爺和甄氏不說話,拓跋烈許是覺得自己這樣子太過嚴肅冷然,不夠誠懇。
雖然他經常面無表情,只在戲弄姬清的時候稍微顯得妖孽一點,可並不妨礙他在需要的時候釋放一下善意。
沈曦說過伸手不打笑臉人,微笑能表達自己的誠懇。
拓跋烈脣角輕揚,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非常誠懇而愉悅。
可惜,面對未來的岳父岳母,某個叱吒沙場的大將軍緊張了。
這一絲笑意浮在拓跋烈的脣角,顯得有些僵硬,他的眼神雖然十分誠懇,但是笑意卻並沒有抵達眼底。架不住他慣常的冷峻凌然,還有從沙場歷練下來的鐵血之意,他整個人依然顯得十分威嚴沉肅,一點也不平易近人。
這在他想來極爲有誠意又很和善的微笑,在二老爺和甄氏看來卻像是冷笑,又像是威脅。
這一縷笑意,讓他們心肝抖了兩抖。
姬清,“……”
真是頭疼。
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該死的男人,自作主張也就罷了,難道笑也不會笑?笑成這個樣子,知道的人才明白他在求親,不知道真相的人還以爲他在劫財呢!不對,是劫色!
看到二老爺和甄氏震驚又不知所措的樣子,姬清無奈地拍了拍腦袋,有些認命地說道,“父親,母親,你們就當沒有聽到這句話,他在和你們開玩笑呢!”
姬清話音一落,拓跋烈便說道,“我從來不開玩笑。”
“……”姬清杏眸瞪大,威脅的看着拓跋烈,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剛纔不是在開玩笑?”
拓跋烈,“……”
哼,總算識相了點。
姬清一顆心剛放鬆下來,卻聽到男人低沉有力的聲音響起,“不是,我很認真。”
姬清,“……”
她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卻聽到二老爺緩緩開口問道,“二皇子殿下,請恕下官無禮。您不是和南宮家族有婚約在身嗎?現在您提親,是想要清兒做妾?”
言下之意,卻是真的在考慮了。
妻妾之分十分明顯,清兒是他們的掌上明珠,若是給別人做妾他們可能願意?就算提親的是二皇子,這口也不能鬆!但若是爲妻,以如今這景象來看,似乎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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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氏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擔憂的看着姬清,想說點什麼,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姬清急着讓拓跋烈收回他所說的話,可是卻忘記了,她還窩在他的懷中。兩人的動作別說有多親密自然,姬清對拓跋烈驕縱撒嬌,卻並沒有抗拒他的接近,反倒像是小女兒家的惱羞成怒。而拓跋烈對姬清卻極爲的包容,平日裡看起來清冷嚴肅的男人,在看向姬清的時候,眼中卻滿是不自覺柔情。
彷彿,他們往常便是這麼相處的一般。
這一幕落在二老爺和甄氏的眼中,無疑對他們的刺激更大,也明白了一點,也許,二皇子說的是真的。
因此,二老爺纔會有此一問。
現在他們脫離了姬府,可謂是無根之萍,只能隨波逐流。原本還希望出府之後的日子,就算沒有榮華富貴,至少也能平安喜樂一點。可沒想到剛一出府,就碰到這樣的事情。
二皇子真的看上了清兒嗎?若是二皇子強硬一點,非要讓姬清做妾,他們也無可奈何,只能寄希望在二皇子的身上,盼着他對姬清能多憐惜一些。
“當然不是。”拓跋烈摟住姬清的手緊了緊,認真誠懇的說道,“清清是我唯一認定的女子,我會娶她爲妻。至於和南宮家族的婚約,當初就不過是互惠互利的交易,不日便會解除。”
“那就好。”二老爺如釋重負,和甄氏對視一眼,笑着開口說道,“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我們爲人父母的,也沒有棒打鴛鴦的做法。只是,這登門提親還是得正式,不能委屈了清兒。”
“是,小婿記下了。”拓跋烈認真點頭。
垂眸看向姬清,他眼中滿是得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