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刻關注着蘇綰的沈曦,第一時間發現了動靜。
他伸手將蘇綰的身體緊緊護在懷中,揮劍將靈劍給擊開,迅速擋下了姬清的這一擊。可饒是沈曦的動作再快,鋒利的靈劍卻也削落了蘇綰臉側的一縷頭髮。
蘇綰只覺得耳邊一涼,那凌冽的寒意彷彿透過她的皮膚,鑽入了她的身體之中。
風聲吹過,她眼睛瞪大,看着絲絲青絲在她眼中緩緩飄落,最後猶如落葉一般墜落地面之上。如果不是沈曦護着她,被收割的就不只是頭髮,而是她的性命了!
眸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蘇綰氣得渾身顫抖起來。
她居然敢,她居然敢!
該死!
總有一天,她會將今日的恥辱,千萬倍的還在她的身上!
“蘇綰小姐,您沒事吧?”感覺蘇綰在輕輕發顫,沈曦心裡疼惜無比,他焦急的問道,“您可有傷到哪裡?”
蘇綰小姐這麼柔弱,只是一個普通的弱女子,怎麼可能是姬小姐的對手?
“沒事。”蘇綰掙了掙。
見到沈曦還呆呆的沒有反應過來,她忍不住開口提醒道,“麻煩先放開我。”
“是……”沈曦終於反應過來,一臉漲紅的鬆開了蘇綰,語無倫次的解釋道,“蘇綰小姐,我不是故意要抱你的,我……我就是太心急,怕你受傷,我……”
“我知道。”蘇綰聲音柔和,止住了沈曦的喋喋不休,“我不怪你,謝謝你。”
她站直了身體,目光復雜的看向姬清。
輕輕抿着脣,蘇綰眼中漸漸浮起一層薄薄的水霧,聲音含着幾分哽咽,“我真的沒有想到,因爲看我不順眼,姬小姐居然想殺我……蘇綰知道自己說話太直,不中聽,可是……可是您也不用對我下殺手吧。”
“蘇綰小姐,您,您先別傷心……”沈曦焦急的看了看蘇綰,又看了看一臉冷色的姬清,左右爲難。
蘇綰的泫然欲泣讓他覺得揪心不已,可是看着姬清卻又覺得她並不是因爲兩句爭執就拔刀相向的人,這裡面可能有其他的原因。
沈曦心思單純,以他有限的智商,實在無法想通女人之間這無限複雜的事情。
他撓了撓頭,話語蒼白的打圓場,“姬小姐應該也不是故意的,可能……對,可能是不小心!”
不小心?
不小心將一柄劍對着她飛射而來?
蘇綰不敢置信的看向沈曦,楚楚的目光之中滿是驚訝,“她剛剛差點傷了我,你居然替她說話?”
“你不用爲難沈曦,我剛纔的確想殺你,只是很可惜沒有做到罷了。”不等沈曦說話,姬清接過話頭。
再也看不過蘇綰這副噁心的樣子,姬清眼前浮現出一道道交錯的五彩靈力,瞬間就將毫無防備的沈曦禁錮住,讓他動彈不得。
她冷冰冰的走到蘇綰面前,擡手狠狠的甩了她兩個巴掌,將她的臉打得紅腫起來。
“姬清,你居然敢打我!”蘇綰氣得渾身顫抖,“我哥哥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
可是,現在沒有人護住她了。
“我怎麼不敢?你不是說我想殺你嗎,現在纔給了你兩巴掌你就怕?”姬清俏臉生寒,清澈黑亮的杏眸之中滿是嘲諷的冷笑,“還有,你是什麼時候得到允許,能進來恆天院的?我怎麼不知道?”
這話,不僅僅是說給蘇綰聽,也是說給沈曦聽。
如果不是看在沈曦喜歡蘇綰的份上,她給蘇綰的就不是兩巴掌了!
沈曦身爲拓跋烈的近衛,居然因爲蘇綰的裝腔作勢,就無奈的答應了蘇綰的請求。心思這麼不堅定,若是以後蘇綰對拓跋烈有什麼不利的心思呢?
這是沈曦的失職。
果然,姬清的話一出口,沈曦頓時臉色一變。
等到身體的禁錮消失,沈曦看着蘇綰說道,“蘇綰小姐,我送您回去吧。您不用擔心將軍,他會沒事的。”
蘇綰神情一僵。
她沒想到,沈曦竟然真的請她走。
說是請,這跟趕又什麼區別?
若是這一次被乖乖送走了,以後她便別想再進入恆天院一步了。
“沈曦,你真的要聽姬清的話,讓我離開嗎?”蘇綰淚眸中又浮上水霧,嬌弱可憐的說道,“若是拓跋哥哥醒着,一定不會趕我走的。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早就情同兄妹……”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話,卻突地響起一道冷然嚴肅的聲音。
“拓跋皇室,似乎沒有一位姓蘇的公主。”
低沉冷淡的聲音,一瞬間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三人不約而同的朝身後看去。
拓跋烈站在門口,玄黑色滾雲紋金邊的蟒袍華美貴氣。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夕陽的餘暉落在他的身上,給他身上鍍上一層光,看上去威嚴又冷峻。
冷然的鳳眸淡淡掃視幾人一眼,拓跋烈冷靜沉肅的表情,顯得十分冷峻漠然。彷彿他站在那裡,連空氣都開始緩慢的凝澀起來。
他,心情很不好。
“沈曦,送客。”拓跋烈緩緩踱步走出,站在了姬清的身邊。
這是十分明顯的立場宣告。
“拓跋哥哥,她有什麼好?”蘇綰忍不住說道,“她一點也不懂得珍惜你對她的好,一次又一次任性不說,這一次竟然逼得你自己傷了自己。這樣的女人,你爲什麼還能忍受?”
拓跋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說道,“我記得你身體已經大好,今日便搬出府去。”
蘇綰一驚。
要她搬出去?
她求了哥哥那麼久,哥哥才同意在他從驚夢澤回來之前,讓她住在二皇子府。現在哥哥還沒有回來,拓跋哥哥居然要趕走她?
“拓跋哥哥,哥哥去驚夢澤爲你找天淨水,結果這個女人回來了,他還一直沒有回來。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哥哥嗎?”蘇綰眼中的淚水滾落下來,一滴滴猶如珍珠一般,十分嬌弱可憐,“拓跋哥哥,哥哥託你照顧我,是因爲蘇綰剛剛經歷過那樣的慘劇,心中害怕,夜不能寐。能不能,等到哥哥回來之後,再讓蘇綰搬出去?”
她半仰着小臉,那張清婉美麗的臉上兩行淚珠,真是如梨花帶雨一般的柔美,紅腫的臉頰更是說明了姬清的粗暴。
美人落淚,我見猶憐。
姬清冷眼看着蘇綰的這一番做作,有心想刺她兩句,卻還是沒有開口。
對付這樣的人,她着實是懶得出手。
再說,既然她對拓跋烈心心念唸的,有些話由拓跋烈來說,才能傷她最深。拓跋烈這種古板冷靜的人,居然能做出把她丟進湖水之中的事情,更不用期待他會對蘇綰憐香惜玉。
拓跋烈沒有讓姬清失望。
他略微有些不耐的開口,“帶幾盒檀香走。”
檀香有凝神靜氣的作用,若是睡不着,點一盤檀香,這就是拓跋烈的應對之策。
姬清忍不住在心中暗笑。
“拓跋哥哥,我……”蘇綰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拓跋烈卻鳳眸一眯,提高聲音再次說道,“沈曦,送客!”
頓了頓,他聲音冷然的補充,“辦完差事,自領軍棍三十。”
這是對沈曦的懲罰。
“是!”沈曦行了一個軍禮,看向蘇綰,“請吧,蘇綰小姐。”
雖然他有些於心不忍,但是卻知道自己這一次真的錯了。
恆天院是將軍的起居之處,書房更是重中之重。這裡原本就不是蘇綰小姐能來的地方,他放了蘇綰小姐進來,是他的失誤,別說三十軍棍,就算是一百軍棍,他也沒有絲毫怨言。
蘇綰卻沒有動。
她雙手捧在心口,盈盈的淚眸看向拓跋烈,當目光落在他英氣逼人的側臉上時,目光之中不禁流露出一絲癡迷。可惜,拓跋烈卻像是完全沒有感應到一般,所有的關注力都落在姬清的身上。
當着蘇綰和沈曦兩人的面,拓跋烈伸手握住了姬清的手。
男人的手包裹着女人的手,一個寬厚有力,一個柔若無骨,十指交握叫人無端覺得有種甜蜜默契。
“放開我。”姬清輕聲說道。
“不放。”男人低沉有力的聲音極爲好聽,霸道又強勢。
他的手寬大有力,姬清輕輕的掙了掙,沒有掙脫,便由着他去了。
看着兩人旁若無人般的親密,蘇綰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憤恨。似乎是怕人察覺,她飛快的垂下頭,想要掩飾住眼中的情緒。
“蘇綰告辭。”用不着沈曦再催促,蘇綰低低丟下一句話,便提着裙襬,匆匆朝院門跑去。
看這樣子,頗有些傷心欲絕的可憐。
“蘇綰小姐……”沈曦見到蘇綰傷心離去,心中一急。匆匆的跟拓跋烈告退,他便追着蘇綰離去了。
將軍說讓他送客,他一定要將蘇綰小姐平安送回她的院子。
蘇綰小姐這麼柔弱,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可不好。
夕陽的光十分暖融,溫馨。
閒雜人等相繼離開,偌大的恆天院竟然像是隻剩下了兩人一般的安靜。
不過,這安靜並沒有維持很久。
姬清斜睨了拓跋烈一眼,雙臂環在胸前,杏眸之中滿是讚歎,“拓跋烈,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裝昏迷了?有長進了呀!”
幫他寬衣的時候,他那不正常的反應也就算了,當時她並沒有多想。可是,誰來告訴她,一個重傷的人爲何會突然醒來,醒來之後還這麼活蹦亂跳的?
如果不是紫狐說他受傷很重,她幾乎要懷疑他不是演了一出苦肉計!
面對姬清的怒意,拓跋烈沉默不語。
“說,老實交代!”
拓跋烈,“……”
左思右想,實在沒有應付這種局面的經驗,某大將軍一彎腰,所幸將還在炸毛的姬清給打橫抱了起來。
要打要殺沒關係,男人的面子還是要的!
關上門,一切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