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就在有人禁不住被清夢仙子感動,動容得想要出聲爲她不平的時候,拓跋烈冷漠沉硬的聲音響起。
話音一落,他便乾脆利落的離開,快得只給衆人留下一道高大欣長的冷硬玄色背影。
拓跋烈這一句來得十分的突兀,並且效果也很是強大,簡直是一巴掌狠狠打在清夢仙子的臉上。他身上的不耐很是明顯,並且針對性也很強烈,全然不在乎的漠視將她營造出來的、爲了顧全大局而“委屈求全”的善解人意的形象一下擊毀,氣氛也消散無疑。
剛纔想爲清夢仙子抱不平的人話語啞在喉中,張了張嘴,愣是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就是,耽誤了不少時間,等下可要趕一趕進度。”嚴珂陰鷙的眸光掃了清夢仙子一眼,搖了搖頭,感慨有心而發地低聲說道,“比某人還愛演。”
這聲音壓得低低的,只有姬清能聽到,完全就是特意說給她聽的。
姬清,“……”
蘇言忍不住勾脣淺笑,清雋的黑眸看向姬清,笑容清淺的說道,“走吧。”
姬清,“……”
北堂越走在最後,瀲灩的墨色桃花眸中掠上一絲淺笑,那眼中的神色好像在說“我知道你愛演,但我不戳穿你”那麼溫柔。
姬清,“……”
被三人輪番揶揄了一個夠,姬清穩了穩心神,帶着一肚子悶氣笑着看向瑤池仙宮的衆人,“爲了表明我不是在‘刻意’爲難清夢仙子,這個人選你們自己決定就好。紫詠你們跟着我過來,等她們想清楚,決定了人選之後再趕上我們不遲。”
其他人已經朝着北城出發了,她們再不走可真的要掉隊了。
紫詠可沒有心思同情清夢仙子,更沒有爲姬清惹麻煩的打算,爽快答應下來,“我知道了。”
招呼着和她相熟的人離開,紫詠緊跟在姬清的身後離開。
眼看着幾人快要走出視線範圍,圍在清夢仙子身邊的瑤池仙宮的女修也忍不住騷動起來,隱晦看向清夢仙子的眼中浮現焦急的神色。
清夢仙子既然打算做好人,也知道姬清不可能和她冰釋前嫌幫她蘊靈,便不打算在這些事情上再折騰出什麼名堂來。
她忍住心中的羞惱,柔聲細語地說道,“你們快去吧,遲了怕跟不上他們了。”
“那清夢姐姐你……”
“我沒事,你們快去。”
“那……我們去了……”
“嗯。”清夢仙子溫柔地點了點頭,水盈盈的美眸之中滿是擔憂和關心,“你們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若是有事的話……記得發出求救訊息,我若是能及時趕到的話,也許能幫到你們一些。”
“嗯。”
“我們知道了,清夢姐姐,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清夢姐姐你快回去歇一會兒吧,看你臉色也有些難看。”
“……”
不管再怎麼噓寒問暖,瑤池仙宮的人最終走得只剩下清夢仙子一個。
她眸光凝視着遠方良久,最後才苦笑着搖了搖頭朝着自己的營帳走去,纖細的身影看上去足足的落寞。
都說女要俏一身孝,清夢仙子神情失落,一身月白色的留仙裙更是將她的三分失落襯托到了八分,再配上她那強作堅強的傷心模樣,水盈盈的美目之中淚水欲墜不墜,只讓許多男修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上細心呵護。
身邊有了人安慰,清夢仙子終於好不容易展露了笑顏……
一路朝着北城趕,嚴珂不動聲色地看了姬清好幾眼,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好奇,略微有些陰冷的聲音帶着幾分不滿開口問道,“你怎麼這麼輕易就放過了清夢?”
怎麼感覺她每次收拾他和拓跋連雲都很用心,對這個所謂的清夢仙子就這麼“溫柔”呢?
這是欺負他心善嗎?
“你覺得我是輕易放過了”姬清杏眸詫異看向嚴珂,懷疑他是不是腦子不清楚,“清夢仙子逼着我爲她蘊靈悟靈,我沒有讓她如願以償,她想要威脅我卻反丟了自己的臉面,最後還被瑤池仙宮的其他人放棄……這簡直是在狠狠地抽她臉,你哪裡看到我對她輕易放過了?”
她從來都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喜歡的人對他怎麼好也不覺得過了,可不喜歡的人卻也不會忍氣吞聲傻乎乎被人算計。
原本她並沒有收拾清夢仙子的打算,畢竟清夢仙子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對她沒有好感的人而已。她從沒有人人都必須喜歡她的想法,第一次清夢仙子爲難她的時候她也還擊回去並沒有吃虧,所以也不存在一直心裡記恨着。她只是對清夢仙子沒有那麼喜歡,有個壞印象而已。
她不算包容寬和,但也不是小肚雞腸之輩。若是清夢仙子安安分分一點,其實她也能做到心平氣和的來往,畢竟暫時最要緊的還是處理北城的事情,女子之間的恩恩怨怨都得靠邊放着。
只是清夢仙子腦子不清醒的鬧事,她便也打算強勢一點鎮壓好了。
現在嚴珂看來,似乎她對清夢仙子還太過留情?可讓一個人不如意,難道不是將她所有重視的東西都一一擊碎?
清夢仙子想要逼着她爲她蘊靈噁心她,她沒有讓清夢仙子得逞。清夢仙子最是愛惜羽毛,喜歡被人衆星捧月的感覺,她讓她變成了孤身一人,嘗試到被身邊的人放棄的感覺。曾經心高氣傲的人,現在卻要忍氣吞聲,這種落差感應該讓清夢仙子很是要內傷吐血纔對。
她覺得她已經還擊得很漂亮了。
爲了清夢仙子費上更多的功夫,她覺得那是浪費,收拾一個那樣的人純粹是耽誤時間。
嚴珂,“……”
半晌,他有些無奈的問道,“所以你平日對我留手了?”
“我當然不會對你留手,你在想什麼呢?”姬清意外的看向嚴珂,清澈黑亮的杏眸像是落下了無數細碎微光,看上去熠熠發光漂亮得很。
不過又想了想,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過直白了,怕傷害了嚴珂的自尊心狗,又出聲挽救說道,“其實從另外一個角度看來,我應該也是對你留手了的。因爲事實上,我已經儘可能在剋制收拾你一頓的衝動了。呵呵……”
嚴珂,“……”
他覺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
但是,他也不想承認他現在還打不過她!
……
從赤焰軍軍營到北城只有短短兩里路的距離,不過交談的片刻功夫,衆人便在高大的城門口再度聚齊。
越是靠近北城,便越能感覺到北城的壓抑和陰冷。
原本熱鬧繁華的北城死寂得像是一個噩夢,凝成實質的煞氣猶如陰雲一般籠罩在北城的上空,讓所有清醒着的人都不敢睡過去,生怕陷入那個噩夢之中便再也清醒不過來。
不論是因何原因站在城門口,所有的人在感覺到這股悲涼又絕望到令人窒息的氣息,想到這個偌大城市之中的幾十萬人都慘死變成了亡魂之後……心裡總歸是不平靜,也變得沉重起來。
“我不管你們是因何站在這裡,也不管你們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既然上了戰場,就不是兒戲。”拓跋烈緩緩轉身,湛黑冷冽的鳳眸從衆人身上一一掃過,聲音低沉冷然,“而現在,你們還有機會退出。”
拓跋烈的雙眸像是深不可測的漩渦,懾人心神,只靜靜站在那裡便有一種俾睨天下的氣勢從身上散發出來。
他身形高大頎長,筆挺的身體如鬆如柏,沉默堅毅的面容讓人感覺有幾分冷漠無情,可卻令人有一種不自覺想要臣服於他、追隨他的衝動。
沒有人動。
就算有一個後來的瑤池仙宮的女修有心想要離開,可一看到其他的人都沒有離開的打算,雙腳便也釘在了原地,甚至不敢擡眸看上拓跋烈一眼。
“很好,看來你們已經做出了決定。”拓跋烈湛黑鳳眸之中掠過一絲淡淡的滿意之色。
接着,他開始言簡意賅的下達命令。
“蘇言,嚴珂,準備修復神魔戰場封印陣法,準備聚魂陣。”
“姬清召喚靈獸,紫狐和如意負責先行清除陰靈,瑤池仙宮衆人配合。姬清和無憂先爲蘇言和嚴珂護法,等封印陣法順利修復再進行清除陰靈。”
“北堂越率領劍宗之人去城主府對付鬼王,若是遇到危機情況記得發出求助信號,我會即刻趕到,切莫硬撐。”
“蘇言……”
“最後,有沒有什麼問題?”拓跋烈沉聲高喝問道。
“沒有!”衆人異口同聲的回答,喊聲像是嘶吼。
拓跋烈不愧是習慣了調兵遣將的修羅戰神,不論現在站在城門之下的人是不是有着各自的心思,他都能用寥寥數言便將所有人的心神牽引,輕易激發所有人深藏骨髓之中的熱血!
在家國大義面前,還有什麼私人恩怨能相提並論?
至少,被這一股一往無前的銳氣所感染,姬清無法再將剛纔和清夢仙子的齟齬放在心上,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這一場準備了許久的計劃之中。
她身上的任務並不輕鬆,想要漂亮完成需要她心無旁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