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毛的怪人殺了十萬老鼠,內力耗盡,只剩一成。與老七相鬥的他,卻有十成功力!老匹夫這一離開,你我幾兄弟間便你不服我,我不服你,自把自爲,明爭暗鬥!難道非要等那怪人取走了咱們的性命,才知道後悔不成?再這般意氣用事,便算咱們七兄弟出了洞府,也只會窩裡反,休想橫行天下!今日丟了一顆眼珠子,你還沒醒來麼?”鍾天子忽然聲色俱厲,一反平時的喜怒不形於色,說得錐心刺骨。
“……那你說該怎麼辦?”鍾紫薇呆了呆,萬沒想到這個整天黑着一張臉,最爲狡猾陰險的老二,竟如此識大體。回想白天老七也是如自己般輕視了敵人,不聽勸告,擅自領羣獸動手,結果若非老二相救,老七的一條命,也早送在那片林子裡了。
“先去找老四,治好傷,再好好商議對策。七兄弟聯手,天下無敵,還怕一個半人半獸的怪物不成?”鍾天子見老五似有悔意,又恢復了先前的陰沉嘴臉。
“一個打不死的怪物,七兄弟聯手,奈何得了他麼?”想起毛無邪的勇悍,鍾紫薇又打了個冷戰。
“未必!聽那廝說過,你的武功似乎是他‘不死神功’的剋星,已然破了他這絕招。你用電力提升內功修爲,本也是一大奇思妙想,幾兄弟好好商議一番,或許你的功力,能更上一層樓。屆時報這奪目之仇,甚至將那老匹夫擊殺,或許還得倚靠你的真本事。”鍾天子眼中光芒閃爍,緩緩說道。
“哼,鬧半天,還是離不得我這電功。”鍾紫薇心頭一定,腦袋也仰得高了不少。
“先別得意!別忘了那邊還有一個老匹夫!只怕三言兩語,便想出了你電功的破解方法。電力不過是提升內功的外力,用以攻敵,第一次還有奇效,第二次那廝定有防備。而且老匹夫的劍氣隔空殺人,你怎知會不會教給那怪物?況且你瞞得過誰?電力助你武功速成,但也成了你修爲提升的障礙,你須得先行將電力驅除,方能將功力練得更高!這,恐怕還得幾兄弟一齊想法子!哼,你還真以爲你武功絕頂?老大便未必在你之下!”鍾天子見老五竟然還如此狂妄,忍不住又壓了壓他的氣焰。
“老大?他也有古怪法子練功?那小子不是隻喜愛珍珠寶石麼?這洞府之中,多值錢的東西,也沒人去看一眼,以我兄弟的本事,走到洞外,想要什麼,哪還搶不到手?那小子偏偏如此不似神仙。你說別人能練成武功,我還信,要說老大這財迷,決計不會。”鍾紫薇大出意料。
“你一向便是這般自以爲是!老大雖愛財,練功卻是七兄弟中最勤的一個。而且各色寶石,似乎也是他功力大進的關鍵。見了面,你就知道了!如今外人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七兄弟也不該再藏着掖着,有什麼絕招,都要抖出來纔是。”鍾天子一把拉了鍾紫薇,轉身便往屋外走去。
深林中,篝火只剩了通紅的木炭,鍾劍聖與李行屍和衣而臥,鼻息漸沉。風自
如也蜷縮在毛無邪身邊睡去,毛無邪卻心亂如麻,握緊了鬼頭刀,一時睡不着覺。
神仙洞府中的七個對頭,各有不凡武功與厲害絕技,那是不用說的。今晚這鐘紫薇,自稱七人中武功最高,但看他目空一切,乃是狂妄自大之輩,剩下未謀面的三人,武功未必便比不上他。如今的自己,休說保護毛伶與風自如,連自保都沒本事,還得依賴鍾劍聖與李行屍兩個老人,雖重創了七人中的兩個,日後能否再如今晚般幸運,實不敢說。
爲今之計,只有儘快恢復功力,才能與七個魔頭放手一搏,可是思來想去,自己“獸王神功”該如何突破更高一層,卻是茫無頭緒。若得自卜半夏的那本《地靈神功》還在身上,尚有參詳餘地。可惡城固縣大牢裡那個莫牢頭,竟將秘籍燒了。如今內功全憑自創,可說步步陷阱,每前行一步,都有走火入魔之虞。
看來無論如何,明日都要冒險嘗試吸納青木之氣附帶的烈焰之氣。只是自己今晚吸取的寒氣,是由一棵僅生長了數個時辰的小樹得來,始終太過薄弱,要是烈焰之氣引發野獸邪毒,自己本身功力損耗了大半,能否剋制得住?
轉念一想,毛無邪忽然覺得自己鑽進了牛角尖,似乎有些杞人憂天:本身功力損耗不小,那化爲內力的野獸邪毒也虛耗極大,已由老虎變成了病貓,何足爲患?今日吸取的滄海之氣稀薄,明日到了屬火的巳午二時,那聖樹也大不到哪裡去,烈焰之氣難道會有多少?如今,不正是嘗試五行奇功大成的最好機會?看來老天爺這次作弄毛無邪不成,反幫了他的大忙。
想通此節,毛無邪頓覺全身舒暢,睡意襲來,當即躺倒,稍微運氣安神,便進入了夢香。
迷糊中,毛無邪忽覺體內真氣竟然不受控制,野獸邪毒、青木之氣、滄海之氣、金鐵之氣、地靈之氣與本身功力各自爲政,肆意胡亂遊走,相互間卻並無衝突,如同喝醉了酒,卻又未到大發酒瘋的地步。待要運氣調理,野獸邪毒居然嫌在體內呆得膩了,溜到了手中的大刀裡,突然發難,整口鬼頭刀熾熱無比。
毛無邪連忙調動滄海之氣,貫注於刀中,壓滅邪火。不料竟似物極必反,鬼頭刀變得寒氣逼人,猶如千年玄冰。因極寒之故,刀身竟似有了吸力,將體內剩餘的五行真氣一併吸取過去。毛無邪一驚之下,便要鬆手棄刀,那刀竟似有靈性一般,緊緊粘在了手上。毛無邪揮臂力甩,一連數次,也甩之不脫。
“臭小子!你便算睡着了,也不忘耍刀子是怎麼的?”
毛無邪慌亂之際,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忙睜開雙眼,卻是鍾劍聖。看看四周,巨燈已亮,外間已是白天。再看身邊已然熄滅的篝火堆,一片狼藉,給自己用鬼頭刀攪得一塌糊塗。幸好其餘人連同照顧毛伶的老山都均已醒來,火炭也不知爲何全熄,未曾傷人。
是夢嗎?毛無邪翻身坐起,以手撫額,發覺額頭上遍佈冷汗。再想
起手裡的鬼頭刀,這一驚更甚,那刀依然奇寒無比,粘在自己的掌心上。
“這小子,看來是夢見了神人,傳授絕世刀法,正在苦練。爺爺本想爲你準備早餐,險些着了道兒!喂,你說話呀,還沒睡醒?”鍾劍聖見毛無邪一臉惘然,又笑罵道。
“今早好冷,這火也全熄了,是怎麼回事?”風自如也在幫鍾劍聖切割昨晚獵取來的野獸,這時忽然咦了一聲,問道。
毛無邪緩緩提起手中鬼頭刀,只見刀身上一層白霜,冒着絲絲寒氣。在北方數九寒天時,若將一塊鐵板放到屋外凍上一夜,常人伸手一摸,這鐵板便會牢牢粘在手上,若強行撕扯,或許會將手皮撕去。這鬼頭刀,也是因此而粘住了毛無邪。
四下裡的寒氣,來自毛無邪手上的大刀。但誰令這鬼頭刀奇寒若此?莫非是他夢中所致?然而那滄海之氣雖寒涼,終究薄弱之極,哪會有此效應?毛無邪瞪着自己手裡的刀,呆呆出神。
“你睡夢之時,無意中將這刀捅進了火堆中。刀被火烤得熾熱,你夢中便不自覺運寒氣相抗,用力過度,這刀身變得寒冷無比,將篝火都全冷熄了。獸王老弟,看來老朽的一番話,你一直在揣摩,只想不到,你短短几個時辰,便已領悟到這個地步。”李行屍瞪着毛無邪,眼光從人掃到刀,又從刀掃到人,連連點頭,面上的神色意味深長。
“如今的殘餘功力,哪能做到這個地步?”毛無邪不信自己有此精純功力,連連搖頭。
“老夫昨晚對你說過的話,這便全忘了嗎?凡鐵粘上吸鐵石,兩者合一,吸力倍增。若加上真氣運轉巧妙,或許更能將威力提升幾倍!若老弟還記得夢中如何運功,不妨再好好試一試。”李行屍伸出枯瘦的手指,在刀背上輕輕一觸,只覺寒意徹骨,連忙縮了回來,心下暗自駭然。幸好事先運氣指尖,否則手指也會粘在刀上,這位獸王老弟,似乎並沒有按自己預想中練成魔刀,卻又走上了另一條奇路。
如何運功?似乎就是將兩條屬水經脈中的滄海之氣注入鬼頭刀中,難道真有如此神效?毛無邪嘗試如當日對付那巨鱷一般,將寒氣注入刀身,卻並無異常。再細細回憶恍惚之中發生的事,似乎先行注入刀身的,是屬火的野獸邪毒,接着纔是滄海之氣,然後,似乎爲剋制反噬的滄海之氣,再注入地靈之氣。至於之後又加上了那一行的真氣,順序如何,已記不起來。
不過體內真氣雖多,剩下的也就青木之氣、金鐵之氣與本身內力而已,三種真氣,也才六種順序,全然嘗試一遍,並不爲難。何況,前三種真氣按相剋來輸入,此後的輸入的,或許也就是木氣與金氣。是爲水克火、土克水、木克土、金克木。環環相剋,最後由金生水,或許更增奇寒。
既是如此,毛無邪放手一試,果然,鬼頭刀上陡然寒意大增。正在埋頭生火的鐘劍聖,打了一個噴嚏,面前剛燃起的火苗,也忽然熄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