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小子……”
孟天正一時啞口無言，又氣又樂，突然覺得，這小子沒事來他這裡看看也挺好。
至少能在他枯燥的日子裡，添加一點樂趣。
世人都只知道他孟天正道法通天，卻不知，離開這一身的修爲，他只是一個孤寡的老人罷了。
從仙古末年活到了現在，他已經經歷了太多的孤獨，在漫長的歲月之中，能真正讓他發自內心笑的人，寥寥無幾。
可以說，在這一點上，葉秋做的很好，他越發的看好這小子。
不枉費他當年一手瞞天過海，將他送下人間，偷天換日一場。
“好了……臭小子，每次你一來，準沒好事。”
孟天正難得的埋怨一句，隨後目光看向憐風，緩了緩，最終嘆了一口氣。
“唉……”
但是他沒有想到，事與願違，算計一生的他，最終沒有算到憐風的決心，更沒有算到，她對葉秋的感情羈絆。
他醒悟了，真正邁出了那傳說的一步，可是……他卻沒有選擇原地突破，而是在努力壓制着自己的修爲。
最後這寄託着他萬萬年的信仰之地，會落入天封道長的手中，他會帶着自己的信仰，繼續走下去。
一切都源自於一個執念，在他心中的那個執念放下的那一刻，他於混沌之中醒悟了過來。
這就是他最後唯一能做的。
他醒悟了！
也來源於葉秋的那一句話！
曾幾何時，他心裡早已經把憐風當做補天神女了，從當初她選擇補天的那一刻開始，孟天正已經爲她鋪好了一切道路。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人臉色一變，葉秋驚奇道：“大道之花！”
這一刻，葉秋驚了，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件事到最後，竟然還有這樣的反轉。
“或許我也該醒了！這一場本就不應該存在的夢，壓垮了一代又一代所謂的天之驕女，因爲我的自私，讓她們終究無法在這漫長的歷史長河之中，留下色彩斑斕的一筆。”
雙眼迷離間，孟天正目光看向憐風，嘴裡突然念着一句詩。
“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算不清了！
說着，他又看向葉秋，又道：“這小子有一句話說的挺對的，路是自己選的，別人強加給你的，終究不是你的。”
此詩一出，站在憐風身旁的葉秋心中頓時驚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孟天正。
他釋懷了，心中沒有恨，只有感激，是憐風的絕情，讓他徹底從這個美夢之中醒來。
那一刻，他恍若看到了孟天正頭頂上那一朵璀璨綻放的大道之花。
夢醒了！
突破的喜悅，卻沒能讓孟天正開心起來，他心中很明白，自己的這一次突破，其最大的因果，來源於憐風。
像是接受了現實一般，孟天正苦笑一聲，又道：“孩子，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我也不再強求你什麼了。”
放下了心中的執念，竟意外順利的結出了第一朵道花。
“大長老……”
“是我害了她們，她們本該有屬於自己的人生，體驗到世間所有的美好，經歷，卻因爲這一道枷鎖，困其一生，鬱郁不得志……”
彷彿得到了一次新的生命。
猶如黑暗的黎明之中，於渾濁與執迷不悟之中，大夢初醒的一朵大道之花。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在時隔這麼多年過後，孟天正這位曾經的傳奇人物，竟然真的問道成功了。
不僅僅是葉秋，憐風，連帶着天封道長都頭來了震驚的目光。
原因是這一片天地，本身就殘破不堪，乃是當年被打碎的仙域的一塊小版圖。
“呵呵……如大夢初醒，今日方知我是我……”
所謂，不破不立！
這一刻，孟天正想了很多，他的頭髮，似乎變得更加的蒼白了許多。
因爲他想贖罪，過去的罪孽既然已經無法洗清，但現在爲時未晚。
道花灌頂，這是不是意味着，孟天正成功邁出了那一步？
不朽仙王啊！
時至萬古歲月，人族茫茫，都已經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一位不朽仙王了？
拼接而成的九天十地，終究是道法殘缺的，天地間的氣運，很難支撐起一位不朽仙王的誕生。
天封道長眼神一閃而過的驚喜，卻又很快藏拙了下去。
也許補天神山的存在，不應該只是爲了補天神女而存在，它應該被重新賦予一個新的生命，一個嶄新的血液。
那些所謂的神女繼承人，最終只不過是他挑選的陪跑者，一切都只是爲了給憐風鋪路罷了。
他所努力的一切，都是在爲復活補天神女而努力，然而卻忘了，那些個堅守着他心中信仰的女孩，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生命。
因爲他心裡很清楚，一旦自己離開，所有的信仰都會崩塌，他一生都在維持的局面，將會被徹底推倒重來。
他心中有罪，是葉秋點醒了他。
孟天正嘴裡唸叨着，他一生都在爲補天神女而活，卻從來沒有想過，爲自己而活。
最終的結果，他希望會在葉秋身上看到，或者是明月，或者是憐風，又或者，他們都會離開。
至於補天聖地！這一個延續了他萬古歲月的神山，寄託着他一生信仰的地方。
從亂古黑暗的那一場大動盪之後，不僅僅是人族，九天十地的萬族之間，都沒有出過一位不朽仙王。
今後會是怎樣的一個模樣，他已經不想去揣摩了。
至於會是什麼，他已經不想去猜了，因爲這沒有任何意義。
“罷了，罷了……”
在本該綻放的年紀，散發着本該屬於她們的光彩，卻最終抑鬱終生。
看着面前這個冷若冰霜，不食煙火的小女孩，他眼神中滿是慈愛之意。
一切皆有可能！到底未來會怎樣，他已經看不透了，視線變得越發模糊起來。
在他離開之前，他想替這些孩子做些什麼，至少……能確保在他離開之後，她們不會因此而落得一個悲慘的下場。
突然間……一股強烈的仙氣驟然提升，整個虛幻世界變得仙氣繚亂起來。
“大長老，這句詩的含義是什麼？”
憐風則是一臉茫然，緊張的詢問道。
孟天正如此修爲之人，他嘴裡的每句話，都可以蘊含着深意，她很想讀懂孟天正想表達着什麼，可是卻理解不同。
這是一句讚美的詩嗎？
或許放在其他時候，這肯定是一句讚美的詩，可是在此時此刻，卻顯得格外的沉重，似乎被賦予了其他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