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份

老宋輕輕的說道:“周環,跟我走吧,帶你去看些東西,或許能幫你找回真正的自己!”

“好,我跟你去!”爲了解開自己真正的身世,周環願意做任何的嘗試。

東子在審訊室外看到王小荷輕步走去,他卻向審訊室裡探頭探腦的,老宋帶着周環出了審訊室。

東子迎頭便說:“哥,那個女滴放你啦?”

“恩,她給我們找了一個家,我們今天不用要飯了,跟着他回去。”周環的眼神轉向老宋。

東子呆呆的看了老宋一眼:“他是幹什麼的,不要飯跟他能吃到什麼啊?大叔啊,我就饞豬頭肉,你那有麼?”

“有,跟我走吧!”老宋帶着兩個人便出了派出所,溜溜達達向老宋的住處而去。

一路上,東子的嘴就沒閒着,大概說出了一百零八道要吃的菜,夠一桌滿漢全席的了,直到把老宋給說的憤怒了:“我那裡最好吃的就是皮鞭燉肉,你吃麼?”這才讓東子停下了嘴。

步行十多分鐘,老宋帶着周環與東子到了一家不大的門市跟前,東子擡頭一看,眼神驚愕,連退兩步:“大叔,你帶我們到這裡,這裡是?”

“這裡是我的家,我就靠它吃飯呢,進來吧!”說着話老宋開了門,徑直進去。

東子看着周環,不敢動步,周環細細的看着這座門市的招牌“宋家壽衣店”,門邊的牆上寫着此店業務範圍“白事主持策劃,亡者化妝,精品壽衣,實木骨灰盒,風水點穴,花圈,燒紙香燭”等等。

周環微微的笑道:“這個地方,我喜歡!”

這一句話可把東子說的有點毛骨悚然,他緊張的問道周環:“哥,我們真的要住在這個地方?”

“是!”周環回答的很堅決。

東子拍着木訥的腦袋,在地上踱來踱去,最後好似明白了什麼似的:“哦,我明白了,老玻璃說的貴人就是他吧?”

周環沒有搭理東子,推了門進到壽衣店。一進門,擺在門口的是高高堆起的一大排精緻骨灰盒,下面的桌子上擺着些許燒紙,遺像相框等一些死人用品。

“啪!”老宋點亮了昏暗的燈光,屋裡的環境更顯得陰森不堪,死寂濃濃。

東子哆哆嗦嗦的進了屋子:“大叔,你就住這裡,整天的對着死人,你不怕麼?”

“你問問你哥怕不怕,我們就是這個行當,可別看不起這行,這可是個受人尊敬的職業呢,你想應聘的話,我看你哥的面子就免試了,直接過來幫忙吧。我們先吃飯,吃過飯再說你哥的事。”老宋說着話,一把便抓住東子的手腕,拉着他進了廚房,接着他對周環說道:“周環你先坐着,吃了飯帶你去洗澡,收拾完了帶你看師訓祖譜。”

沒過一個鐘頭,他們吃了飯,老宋也把兩個小乞丐收拾的乾淨利索,換上了乾淨的衣服。這周環理了發洗了澡之後,帥的不亦樂乎,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樑,顯得男人味兒十足。

不過東子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再看還是那副德行。

當三個人再回到壽衣店之後,東子已經習慣了這裡的陰森死氣,進了屋子第一件事是先找了個鏡子照了照自己,他一邊擺弄着自己的新發型,一邊咧着嘴笑道:“我這樣一收拾還真是挺好看的!要是旁邊再有個美女搭配就更好了!”

突然,東子從鏡子中看到了一個蒼老的面孔對自己笑着,一位老太太痛苦的咧着只剩下兩顆牙的嘴,嘴角流着血。

“啊!”東子一聲叫,順手扣下了鏡子。

老宋走到東子身邊說道:“沒事別亂照鏡子,這裡的鬼魂太多,怎麼死的都有。”老宋對鏡子說:“老姐姐,走吧,到你該去的地方去吧。”

接着,老宋帶着周環與東子進了一間鎖着的屋子,進了屋子,老宋從一張桌子下翻出一本破舊不堪的冊子,冊子是用線裝訂的,上面的字是用毛筆寫的。

“周環,你來看看,這是我們壽師界的祖譜,你的名字是這個麼?”老宋說着話,手指到祖譜中間的一個位置上,那裡醒目的寫着一個名字“第二十四代傳人周環”。

周環看着老宋手中的祖譜,心裡彷彿明白了什麼,他沉默了好一會。

東子湊上前,看着老宋手中的祖譜,不屑的說道:“哦,這個周環排在中間,最後一個名字叫宋子軒,那就是大叔你吧?”

“那個是我,我就是宋子軒。”

“那要是這樣說你該叫我哥太爺爺啦,那我是我哥的弟弟,你就該叫我太爺爺對吧,哈哈哈!”東子莫名的狂笑道。

周環嚴肅的說道:“不要胡說八道,笑什麼?”

“嘟嘟!”老宋的電話響了,電話對方的聲音很大,周環清楚的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那應該是王小荷。

“老宋,白天那具女屍在殯儀館化血了,您快來看看,這樣的事情我們確實無法解決,科學已經解釋不了了。”

老宋掛掉電話,帶着周環與東子出了門,打車直奔殯儀館而去……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從老宋的壽衣店去殯儀館,打車還有四十多分鐘的路程,到了殯儀館還需要上一個大坡,經過一段劈山開出的公路,經過公路兩旁栽着兩顆大柳樹,才能到達殯儀館的停屍房。

當出租車快開到大柳樹旁邊的時候,開車司機遠遠的看見在大樹下站着一個女人正招手攔車,此人身着紅色大衣,披着散亂的頭髮,揮舞着長長的綠袖子。

車速漸漸的慢了下來,司機的臉色有些變白,嘴裡哆嗦着問道老宋:“宋師傅,這麼晚了,這裡還會有人打車……嗎?”

“不要停車,直接開到停屍房,今天你就不要走了,跟着我們,你晚上的拉客費用我給你出。”老宋說給了司機一個方法。

可是司機沒有聽老宋的話,一腳油門衝過了招手的人,又開出去了一百幾十米停下了車,司機額頭滲出了豆大的汗水,轉過頭去對老宋說道:“宋師傅對不住了,你們都給我下車,下次再也不接你們的活了,這也太嚇人了。”

老宋一見停車心中急躁:“誰讓你停車的,快走!”

司機哪裡顧得上他的話,他連推帶拉的,將三人趕到了車下,接着司機迅速上車,調轉車頭,飛速向來時的路返回去。

周環遠遠的看見剛纔那位招手的女子依然站在原處,出租車飛速衝過,出了殯儀館的大門,不見了蹤影。

東子看着紅衣綠袖的女人,慢慢的躲在了周環的身後:“哥哥呀,這裡得人怎麼都跟鬼似的,她怎麼還穿着白天女屍的衣服?”

“她是出來復仇的,哎,那位司機沒命了!”周環說着話,慢慢的搖了搖頭。忽然自己也覺得很驚訝,爲什麼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

老宋拍了拍周環的肩膀:“周環,我們去停屍房吧,王警官還在等着我們呢!”

東子轉身走到了前頭,不時的還回頭看看那個招手的女人,可他再回頭時,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東子此刻更是害怕,便跑了起來,一股腦的衝到了停屍房門口,猛的一下子推開了停屍房的大門。

“啊?”東子一屁股坐到地上。

周環淡淡的微笑着,伸手拉起了東子:“起來,挺大個人了,怕什麼?”

“這裡的死人更多,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們來了。”東子說着話,眼淚都要出來了。

周環皺了皺眉頭,嚴厲的對東子說:“你這個樣子,以後怎麼跟着我混,那你接着去要飯吧!”

東子聽了周環的話,無言以對,默默跟在周環的身後,進了停屍房。

王小荷與幾個警察圍在一個冰櫃跟前,聽到東子的驚叫,轉身迎着老宋而來:“老宋大叔,快來看看,這屍體……”

老宋徑直走到衆人圍着的冰櫃前,低頭一看冰櫃裡面的情況之後,倒吸了一口涼氣:“壞了,女屍化成血屍了,這……”

老宋來回的踱着步子,少頃,老宋停住步子:“快,打開冰櫃,替我準備十大捆燒紙,黑狗血,陶瓷壇,快!”

王小荷立刻安排人去準備器具,周環此時不知怎麼了,抱着腦袋,彷彿是痛苦的不得了,倒在地上不停的打滾,接着他跑出了停屍房,將自己的頭在一棵大樹上拼命的撞擊着。

“哥,你怎麼了,別想不開啊!”東子朝周環衝了過去。

王小荷聽見東子的呼叫,一見周環此舉,幾步便搶在東子之前衝到了周環身邊,一把拉住了周環:“周環你幹什麼?”

可是不管王小荷怎麼說,他還是繼續的用頭狠狠的撞着樹,沒過幾分鐘,周環仰頭倒在了地上,他的額頭撞開了長長的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王小荷張口喝到:“死瘋子,又裝神弄鬼!”她從兜裡掏出紙巾,蹲下身子,擦拭着周環額頭上的鮮血。

周環昏死之後,他的腦海裡出現了一些似曾相識的情景:他眼睜睜的看着士兵們將自己活埋,他爲逝去者操辦白事,他與不安人世的鬼魂溝通……他前世的生活一幕一幕在腦海中浮現出來,好像怎樣也醒不過來似地。

老宋見到此景,急步到周環身旁,伸出大拇指,狠狠的在周環的人中穴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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