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市揹着秦一白,已經把遁法施展到了極致,凌空十丈高下,徑直往陶家別墅飛掠而去。至於鬼首等人,他實在是已經無法顧及了。這些人雖然也隨他學了一些道法,與普通人相比或許還差強人意,但與徐市一比可就相差太遠了,所以被他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等到回到了市內,隱身匿跡的潛入了陶家之後,安頓好秦一白座在了椅中,徐市方纔長吁了一口氣,剛纔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也逐漸的消失無蹤。
當時看見秦一白受傷時,徐市卻是毫沒來由的一陣心神悸動,感覺如不盡快離開,彷佛會有什麼滅頂之災臨身一般,所以才急匆匆的揹着秦一白遁走。
而徐市的直覺卻是一點兒不差,就在他們剛離開不到半刻的時間,一條身影便突兀的出現在瞭如今已是一片虛無的空地上方。
這來人眼中精芒四射,身周煞氣繚繞,看到眼前的景象顯然是憤怒已極,神識瞬間外放,頃刻間覆蓋了此地方圓幾近二十里之搖,原來這人竟是一個合體境界的大能修者!
而此時,鬼首幾人卻纔堪堪跑出了二十里外,如不是徐市見機得早,他們這些人恐怕將沒有一個能夠僥倖逃脫。
這趕來的合體大能在搜尋了半天而沒有任何發現之後,才於悻悻中憤憤的離去。
回到陶家之後,等了足有小半個時辰,直到徐市以他們的特異聯絡方式知道了鬼手幾人已然安然退走,秦一白這才放下心來。
……
一晃已經三天過去。
三日中真是喜事連連。先是陶天成的老伴兒從昏睡中悠然醒轉,再沒有一絲的病態。隨後便是省內發生的幾起事故先後得以圓滿解決,沒有留下一絲後患。
以致不少人都在流傳着一號別墅內曾經出現的“秋日鐵花開,春色香滿園”的特異祥瑞,直道是陶家要興旺了。
而徐市和秦一白兩人,卻是安排好了一些瑣事,帶着鬼首,一行三人無聲無息地向着那八百里秦川故地飛騰而去。
這次秦川之行到也沒有什麼急事,所以這一路上幾人倒是比較隨意,遊遊蕩蕩中率性趕路。遇到了風土極佳的地方,索性便站在高空中指指點點一番!
就這樣,竟是到了第二日的傍晚時分才悠悠閒閒地趕到了秦嶺北麓的麗山腳下。
在無人處落到地面,秦一白便仔細地觀瞧起了這頗受歷代帝王眷顧的錦繡寶地!
暮色迷離中,這麗山晚景的確是非常壯觀,落日餘暉之下竟使人漸生流連之意。
想起那些留戀於此的歷代將相王侯們,如今卻已然皆成黃土,秦一白便不禁想起了張養浩的感慨詞句:
驪山四顧,阿房一炬,當時奢侈今何處?只見草蕭疏,水縈紆,至今遺恨迷煙樹。列國周齊秦漢楚,贏,都變做了土;輸,都變做了土。
句中雖然略有影射自己祖宗的含義,但卻打消不去秦一白對這佳句的欣賞與感觸。
徘徊於山景之中,這時間卻是流逝的飛快,不知不覺中已然是月上中天了。在徐市的帶領下,三人便向着麗山的南麓潛去。
此時,秦一白的心中卻是十分奇怪,因爲這秦始皇陵墓他以前曾經來過,位置好像不在現今所行的方向啊?於是奔行中便以神念向徐市問道:
“皇陵和兵俑全都在麗山的北邊,我們去南邊做什麼啊?”
“少爺不知,這山北的諸般設施,雖然也都不假,但卻只是擾人耳目罷了,實際上這皇陵所在卻是另有乾坤的,等您隨我走上這一回後,內裡的錦繡便會清楚了。”
見徐市竟然在此時還賣起了關子,秦一白不由的有些好笑,於是便也不再多說,緊跟着他向一處山坳中走去。
片刻之後,三人已經進入了麗山南麓的一處山谷之中,周圍羣峰交錯,竟把這小山谷圍繞在當中。外人雖然也可以尋到此處,但這山谷位置的隱蔽卻也毋庸置疑。
谷底是一條徜徉的小河,水不是太多,但卻清亮異常。縱觀此地,雜石遍佈於河灘處處,雖草綠水清,但也沒有什麼秀麗的山景。
山谷盡頭,已是那麗山的山體了,陡坡上山石裸露,一些低矮的荊棘灌木雜生於其間,且山石間裂縫叢生,好像有隨時塌陷的可能。
沒想到徐市卻在這陡坡前停下了腳步,可看這情形,無論如何也沒有半點皇家陵寢的氣勢啊?就算是普通百姓,大概也不會選這荒僻的地點來作爲祖宗的長眠之地吧!
可等秦一白以神識掃視這半邊山體的時候,卻已經發覺其中有異。只因在這一片荒坡野地的上方,他竟發現有一絲絲微弱的靈力在吞吐遊動。
“難道,這裡竟是另有乾坤不成?”
秦一白心裡雖已有疑,但卻沒有說話,只是着意的觀察着這附近的地勢山形。
卻只見徐市站好身形後,手中掐了一個古怪的印訣,隨之便有一絲靈力向着前方山體鑽去。
隨着徐市一聲“隱”字出口,只見之前陡峭雜亂的山坡竟漸漸消失無蹤,而隨之顯現的卻是一道經過人工雕琢的垂直山壁,在這山壁中間卻是一個高有兩丈的石洞入口!
隨後,徐市取出了一塊青色的玉牌交給了秦一白,道:
“少爺,這玉牌乃是此處入口的通行靈引,如果沒有此物,即使破了這幻陣也不能進入洞中。如果有道法高深的人想要強闖而進,那麼必然將導致此地大量機關陷阱的反噬。如有敵人強大到連機關陷阱也能破去,那麼這整個山體便會在最後的一刻塌陷,永遠的封閉此處入口。”
秦一白此時卻已被這機巧百變的心思和那鬼斧神工的設計而震驚的無語了,也不知是哪位先賢大能竟有如此的好本事,區區的一道入口也給弄的如此鬼神難測!
徐市在前引路,邊走邊還繼續介紹道:
“此處通道入口是這皇陵中唯一預留的通道,乃是我恩師的設計,而後由墨襄所打造的。本來是爲皇家後裔趨避之用,誰知道卻沒派上任何用場。”
秦一白聞聽便已釋然,心道:怪不得!除了這冠絕古今的奇門宗師鬼谷子外,恐怕也無人有這通天徹地的本事了!
這通道兩邊很是光滑,地面竟隱隱在山石上打磨出了各式圖譜,可見當初督建此地時,必定是花費了天大的人力。
蜿蜒前行了裡許光景後,見前方竟是已經有岔路出現,其後彎彎轉轉中每隔裡許左右便會增多一條岔路,如此這般,到最後竟已有一模一樣的九條岔路之多。而徐市卻是輕車熟路,毫不猶豫的便選擇了一條通道快步而行。
而隨着徐市的介紹,秦一白也明白了,如若是不熟悉路徑的人,既使偶然取得了這通行靈引而進入到通道中,也會在這許多一模一樣的岔路中迷失方向,而其它岔路中卻是佈滿了由墨家機關大師墨襄研製的各種機關陷阱,一旦有人踏入定當九死無生。
九條路口出現之後,卻已不再有岔路出現。
路到盡頭時,已被一片方圓十五六丈的水潭阻住了去路。前方地勢開闊,地形便如一支跌倒的花瓶,肚大口小,而秦一白等人,現在便正站在了這瓶口的位置。
看着腳下深不見底的水潭,好像水中還有無數的蛇蟲在蠕動着,叫人看了遍體生寒、望而生畏。
秦一白四下掃視了一番,卻沒有任何發現,也不知前方還是否會有一些奇思妙想出現。
徐市卻是一刻未停,此時早已飛到空中,來到了足有五丈高的石洞頂端,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拍了一掌,而後便聽到咕咕的水聲傳了出來。前方水潭的水位卻在這水聲中不斷的下降,片刻間便已下降了一丈有餘。
而隨着水位的降低,卻露出了一根根石柱,這石柱從水下探出,便形成了一條通向水潭對面深處的道路。
徐市順着石柱當先而行,來到了石柱盡頭處的光滑山壁之前。只見他取出了一塊通行靈引,卻是放到了山壁上的一道縫隙當中,其大小竟絲毫不差。
這縫隙的位置原來是隱於水面之下的,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實在很難搜查尋找到如此隱蔽的機關。
當通行靈引一插入山壁之後,便聽一陣“咂咂”的響聲傳來,原先本是嚴絲合縫的一片拱形山壁,竟突然向內部整體的滑移而去,露出了一個丈許高、半圓形的門戶。
至此,秦一白三人卻是終於走完了這可謂是步步驚心的皇陵通道,進入了真正意義的皇陵之中。
從那山谷中開始,每每山重水複之後,卻又是柳暗花明之時!
道法、機械交替於通道之中,這古人卻是把他們的聰明才智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這千變萬化的手法足以令人防無所防,盡入彀中。
收起了滿腹的敬佩之意,秦一白已隨着徐市走入了這自兩千年前建成之後,便已塵封在世人眼中真正的秦始皇陵墓之中!
在徐市取回靈引之後,那兩丈厚的石門便又自動封住了唯一的通路。
秦一白轉過身來,擡眼向前望去,淬不及防之下,還以爲自己已經穿過了整座麗山,來到了麗山北麓的空闊之地。
前方目力所及之處都是一片空曠,雖然是在山體之內,但卻有光線從空中照射而下,使得眼前的景物清晰可辨。
擡頭看時,卻見頭頂十丈高處懸掛着一個個水晶般的圓球,在下方看來有如臉盆大小,散發出柔和但明亮的白色光芒。星星點點的,卻是有無數同樣的發光體,只把這山腹中照射的如同天光下一般纖毫畢現。
秦一白等人落腳之處地勢頗高,放眼遠望時,就如俯瞰着一處天然的盆地相似,在兩裡遠處的地方纔隱約看見對面的山體。
在這方圓裡許的範圍之內,卻有着無數的高大建築矗立,殿堂樓閣、亭臺軒榭,鱗次櫛比、法度森嚴。看其格局,宮城、外城壁壘分明,街市廊道無不等級嚴謹。一條條寬闊的街道足可使兩架馬車並馳,而這一條條街道也把這處山腹內的城池劃分在了不同的區域之內。
而這眼中的一切建築,全都在那道高大城牆的拱衛之中。
更奇的卻是,在這城池之外竟然還有大片的田地分佈,遠遠看去,溝坎整齊、園圃齊備,好像還有人耕種一般。
最外邊,卻是一條五丈餘寬的護城河,水流激盪中繞城而沸!水霧瀰漫的河水從城池兩邊環繞而來,交匯於腳下前方。
原來,這河中之水竟然全部都是熱力氤氳的地底溫泉。
在這漫天霧氣的掩映下,這一方地底之城卻彷如一處天外仙境一般,美輪美奐、令人着迷!
秦一白此時早已經看的目瞪口呆了,頭臉脖頸間冷汗直流。心說這哪是陵墓啊,這不就是一座規模宏大的城池嘛!以這城中樓閣的數量以及佔地的區域來看,足以承擔幾萬人在此生活起居而無虞了。
誰見過有哪個皇帝有如此魄力的,竟把一座大山的山體給硬生生的掏空了,用來做自己的陵寢之用。
感嘆之餘,秦一白卻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老祖宗,這手筆之大,也的確可以稱得上是古今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