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事情已處理完畢,在一旁候着的宋國翔卻是滿臉堆笑道:
“劉少,這也快到飯點了,您看我在樓上擺一桌,您賞個臉怎麼樣?”
劉文舉一搖頭,指着秦一白道:
“我今兒個恰巧遇到了一個朋友,這小子還欠我一頓酒呢!咱們也老熟人了,就改天吧!”
宋國翔聽了,臉上笑的就像長了朵花一樣,好像劉文舉這一句老熟人的定語,比給他吃了倆蜜棗還甜一般。隨後又說了兩句客氣話後,便歡天喜地的去了。
圍着看熱鬧的衆人見好戲收場,便也三三兩兩的議論着漸漸散了去。而秦一白這一場腳踢小日本的好戲,也便在市井間流傳了開來,國人雖有些崇洋媚外的通病,但見着一向趾高氣揚的老外吃了癟,倒也是很有一些開心的。
劉文舉輕輕的搓了搓手掌,倒是很有點急不可耐的道:
“哈哈,可算完了!走了,喝酒去!貌似你小子這體格好像酒量也不怎麼樣吧?”
說着,竟是打量着秦一白有些瘦弱的身材,很有些惋惜的樣子。可他哪裡知道,秦一白此時固然不顯強壯,但那一半原因卻是因爲他穿着那套有些肥大的運動裝的緣故。實際上,隱藏在這幅瘦弱身體之下的能量,足以力斃幾頭健壯的公牛而綽綽有餘。
劉文舉一馬當先而行,只是出了店門一擡頭時,卻發現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正站在前方笑眯眯的看着他們。
這老者見劉文舉擡頭看來,微笑着調侃道:
“劉大少真是威風啊!不知道我老頭子能不能有幸蹭一頓飯吃?”
此時的劉文舉已是一腦門子黑線,賊頭賊腦的向兩邊踅摸着,而後卻是看到了那老者警告的眼神,不由脖子一縮,苦着臉道:
“我說陶叔啊,您老人家這是唱的哪出啊?您老人家要是走丟了或是磕着碰着了,您家裡還不翻了天吶!”
“去去,滾一邊去!跟我老人家貧什麼呢!痛快兒的,請我老人家吃個飯,順便的給我介紹一下你這個小朋友。”
劉文舉眼珠轉了轉,卻已是反應了過來,鬧了半天這老頭蹭飯是假,實際上卻還是意有所指,感情是對這秦小子有了興趣了!
“那就好,不是找我麻煩就行。”心中咕噥着,已是一臉嬉笑地攙住了老者的胳膊,邁步向着不遠處的電梯走去。
這一老一少一通沒頭沒腦的話,別人根本就聽不出個子午卯酉來,可秦一白卻不然。
打那老者一出現開始,秦一白就是心中一驚,十幾年後一個了不起的人物竟是浮上了腦海。雖然現在還顯年輕,但大致輪廓卻是一模一樣。
而後兩人的一番交談,更是讓秦一白確定了心中的揣測,這老者正是時任省委書記的一代封疆大吏陶天成!可不麼?若是他出了意外,省委大院兒裡可不得翻了天麼!
在此後的二十來年中,此老那可一直是青雲直上、官運亨通,歷任了幾屆政治局委員,直至最後入主常委,雖沒有真正的登頂九五之位,但也是權柄滔天的大佬級人物,是真正的政壇常青之樹!
十幾年後,本省經濟之所以能夠快速騰飛,與此老有着莫大的關係。因此,這陶天成在秦一白眼中,是除了開國總理之外,少有的令他無比尊重的政治人物。
如今能有機會與此老發生一些交集,倒也是秦一白樂於所見之事。故而拉着姐姐秦曉瑩跟在後面,心中竟是起了一絲微微的波動。
……
五樓,食之源。
“食而難忘佳味,再品方知其源。”
站在省城最有名的飯店“食之源”門前,看着大門兩邊龍飛鳳舞的行草大字楹聯,陶天成竟是駐足了良久。品味了好一番之後,才又在劉文舉的引領下走進了天字一號包廂。
“好小子,還真有埋伏啊!我可不止一次聽人說了,就是市長想進這天字一號都不行,原來這包廂一直被你給霸佔着!你說我冤不冤啊,不少臭小子還以爲一直是給我的呢!天可憐見,我今兒個可算是過回癮,以後再被人叨咕也不冤了!”
劉文舉一聽可是見坡就上,趕緊拍馬屁道:
“我說陶叔,看您這話兒說的!好歹我也是這鋪子的股東不是,哪能讓您背黑鍋呢!這天字一號以後就歸您了,免得總被別人惦記。”
這陶天成卻是隨手給了劉文舉一個板栗,笑罵道:
“滾你的蛋!一頓飯就想拉我下水啊,想的美!”
說笑間已是在尊位上坐了下來。陶天成也是知道,除了他這個老頭子之外,恐怕也沒人敢做這個位置了。
隨後劉文舉把秦一白拉了過來,一左一右的坐到了老頭的兩旁,把秦曉瑩安排到了跟他一起的女人身邊。
“陶叔,咱來點什麼?喝點烈的還是軟的?”
“酒嘛,還是烈的好,菜就隨便吧,我這老頭子好糊弄、不挑剔,吃飽就行。”
陶天成這一說,劉文舉卻是一番白眼,心道:誰敢糊弄你呀!真是的。隨後也是不再客氣,自顧自的安排了下去。
喝了一口熱茶,陶天成卻是把目光轉向了秦一白。
今天精品女裝店內的一場鬧劇,恰巧被到下面走走的陶天成看了個通透。本以爲就是一場普通的鬧劇,雖然牽扯到了外賓,但在他看來也不算什麼大事。只不過後來秦一白的一番失望情緒下的肺腑之言,卻是徹底打動了他。
一個從政者的敏銳感知力讓他認識到,隨着經濟的發展,隨着國內外政治、文化的碰撞,或許將來真的會有一些無法收拾的局面出現。到時,他們這些第一批跟隨南巡者趕海之人,就真的要成爲千古罪人了。
由此,他倒是很想跟秦一白這個很有點想法的年輕人好好交流一下,也許真的會有一些啓發也不一定。
“年輕人,你不覺得今天的做法有些孟浪麼?有些事情可不是光憑一點兒血性便可以解決的。”
陶天成的一句問話,卻是直指問題的關竅所在。他倒要看看秦一白這個年輕人,是一個只會逞一時匹夫之勇的莽夫,還是一個有勇有謀、謀定而後動,對一切掌控於心的智者。如是前者,陶天成便會失去一切興趣,談話已沒有繼續的必要;若是後者嘛,倒是一個可造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