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喬韻詩這句話說完之後,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此時都是露出了愕然的神色,怕是誰都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提出這個條件吧?
原本,我們以爲喬韻詩真的已經放下了當年的事情;原本,我們以爲他已經原諒了喬韻熙的父親,可此時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這樣,而是一直在等待着一個機會。
“韻詩你……”
在喬韻詩的話下,最意外和震驚的莫過於喬韻熙了,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眼中透着不可思議的神色,說話的時候有了一些哽咽,似乎難以相信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姐姐,不是你說,伯父要將家主之位讓給我的嗎?”
“我……”
我相信,喬韻熙既然說過這樣的話,那就說明他的父親曾經做出過這樣的表示,那或許真的是他父親的本意,是愧疚過後想要做出的補償。
但是當喬韻詩真的想要接受的時候,反倒是顯得有些尷尬了,尤其是對於喬韻熙來說更是如此,首先這種事情並不是她說了算的,其次從她的話中不難聽出來,她並不希望喬韻詩真的去接受家主之位。
對於喬震山、喬鎮水以及不二海來說,同樣揣着這樣的一份兒心思。
當然,從我心裡來講,我也是不贊同喬韻詩坐上家主之位的,第一現在五大世家各自爲政、勾心鬥角,喬家處在劣勢之中,大局絕對不是她所能夠把握的。
第二,不管怎麼說喬韻詩都是孽身,誰也不能保證在孽氣的不斷孕養之下,最終她會變成什麼樣的人在,這本身就是冒着極大風險的事情。
我所希望的,就是當年的種種恩怨在此時一筆勾銷,喬韻詩從此無憂無慮的活着,而家主之位還是要喬韻熙的父親來做,這纔是最好的結果。
但是,誰又能真正的揣摩透喬韻詩的心思呢?
除了,她自己之外!
“怎麼,說話不算?”喬韻詩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是帶着笑容的,只不過這笑容讓我有些看不懂,我想用笑裡藏刀來形容更爲貼切一些。
“當然不是,只不過……”喬韻熙依舊有些爲難。
“姐姐,這樣吧!”
在這個時候,喬韻詩終於是決定要給臺階下了:“只要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不要這家主之位!”
“什麼條件?”
喬韻熙還沒有說話,不二海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問了出來,從這句話中能夠看出來,其實他們都是不贊成喬韻詩去爭取那家主之位的。
“放棄爭奪這一代的守山人!”最終,喬韻詩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放棄爭奪守山人?”
顯然,這個條件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包括我也是一樣,都沒有想到喬韻詩居然會這樣說,這擺明了就是在幫我啊。
“不錯,非但如此,還要讓喬家站在蘇童的身後支持他,只要你們答應這個條件,那我就放棄家主之位!”喬韻詩說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韻
詩,你……”
迎着她的目光,我感覺自己心裡很不是滋味兒,與此同時臉上也有些發燙,之前我不斷的惡意揣度着她,可她回饋給我的,卻是這樣的一份恩情。
“這可不好辦啊……”
說話的依舊是不二海,他此時深深的鎖着眉頭:“之前我說過,一旦喬家站到阿蘇的身後,那就再也沒有任何的退路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尤其是阿蘇在勢力如此單薄的情況之下,這跟走鋼絲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走不走鋼絲是你們的事情,我要的只有這個條件。”喬韻詩依舊堅持着。
“韻詩,你爲什麼非要提這個條件呢?”喬震山也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因爲,他適合做那守山人!”
喬韻詩說完,看了我一眼繼續道:“當年我被獻祭出去,我知道那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在爺爺幫我分擔孽根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那是保全喬家的唯一一條路。”
“饒是如此,我心中其實還是有着一個解不開的結,從始至終都沒有人爲我求過一句情,更沒有人幫我說過一句話。”
我不知道喬韻詩爲甚會說起這個,不過舊事重提,想到她曾經遭受過的那些磨難,我的心中依舊是有些苦澀的,她的確是不該承受那樣的磨難。
“或許,是因爲我的父親重傷難愈吧,讓家族之中的所有人都認爲可以完全將我們這一脈給捨棄了,將我獻祭出去能保全全族,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作爲喬家的子女,犧牲我保全全族,我沒有怨言,但讓我失望的是全族人的冷漠,這也是我當初先要復仇的真正原因,雖然到了現在一切都已經釋然了,不過終歸還是在我心裡留下了疤痕。”
“唉……”
喬韻詩很少如此直白的坦露心事,所以我們都在側耳傾聽着,而這樣的結果就是,將我們心中那份悲痛之感又給勾了起來,陷入到深深的落寞當中。
“但是……”
就在這個時候,喬韻詩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但是隻有蘇童哥哥,在看到我被獻祭出去的景象時,曾經三番兩次的想要將我解救出來。”
說到這裡的時候,喬韻詩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聲音也是柔和了很多:“蘇童哥哥,當初被獻祭的時候,我雖然極力的掙扎着,但從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可我在洪河的浪尖之上,看到你爲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數次橫衝直撞想要施救的時候,我落下了眼淚。除了爺爺之外,你是這些年唯一溫暖過我心的人。”
“韻詩,我……”
在看到喬韻詩被獻祭出去的時候,我的確是嘗試着做出了幾次的阻止,可那在我看來並不是什麼值得訟揚的事情,不是有句老話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
我想,但凡是有些道義之心的人,見到那樣的事情,都會過問的吧?
“蘇童哥哥,無論你是有心也好,還是無心也罷,總之你的舉動的確感動了我,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人並不是那麼冷漠的
,真的謝謝你!”
“韻詩,你千萬別這樣說,換做誰都會這樣做的。”這樣的讚揚,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誰都會?”
喬韻詩冷笑一聲,隨後將手指向了喬震山他們:“你問問他們會嗎?”
“……”
看到喬震山他們臉色一陣青白變幻,說不出個所以然了,喬韻詩繼續道:“對於當年獻祭的事情,我已經是釋然了,而且我也曾經嘗試着去保全那些族人的魂魄。”
“但是這並不能說明他們的人品沒有問題,他們的道德沒有問題,他們的心地沒有問題。換句話說,我能原諒他們,但並不代表他們是好人!”
“唉……”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想不到在喬韻詩的心裡,還是留下了一道傷疤,不過她這樣想也沒有什麼問題,能做到諒解,已經相當的不容易了。
“這就是你要我們喬家支持阿蘇成爲守山人的原因?”不二海此時問了一句。
“難道這還不夠嗎?”
喬韻詩瞪了不二海一眼,繼續道:“你們都比我的年歲大,我想你們都清楚守山人意味着什麼,那代表的不僅僅是一種權利,更是一種莫大的責任。”
“守山人要做的可不是位居太行之巔作威作福,而是要保全這巍巍太行不世俗妖邪之氣侵蝕,同時還要保全整條山脈萬物的安全和安定!”
“當年,你們將我獻祭出去的時候,從沒有過半分的猶豫,從沒有過絲毫的憐憫,你們自己說說,能將自己族人輕易推到萬劫不復之地的家族,配成爲這一代的守山人嗎?”
“這個……”繞了一個圈子,喬韻詩的話狠狠的戳到了衆人的心坎裡面。
不二海不知道如何作答,喬震山以及喬鎮水則是老臉因爲害臊爬上了紅暈,至於喬韻熙,則是低頭沉思着,顯然這番話給她的觸動是相當大的。
只有蝶影,在我望過去的時候,帶着笑意指了指喬韻詩,隨後豎起了大拇指。
“你們說不上來了是吧?”
打鐵要趁熱,所以喬韻詩並沒有因此而打住,繼續說道:“一個連自己親人都能輕易捨棄的家族,就算是成爲了這一代的守山人,難道就回因此轉圜新性?”
“又有誰能保證,當劫難再次發生的時候,他們不會捨棄自己的族人,不會捨棄自己的同盟,不會將太行山脈的萬物推到萬劫不復之地當中?”
“不要說了……”
當喬韻詩的話說到這裡,喬震山終於是忍不住打斷了,隨後長嘆一聲:“都說未經貧困難成人,不經打擊老天真,此話誠然不假,想不到越活越倒退了。”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當初老虎占卜鬼佛藏身之地的時候,那重達兩萬多斤的八卦盤墜落下來的時候,你不惜以必死之心保全老虎,這足以說明了你的那份道義之心。”
“所以,現在我轉變了心思,我贊成喬家站到你的身後,支持你成爲這一代的守山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