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阿爾森的目光灼灼,緊緊地盯着楊翰。

而楊翰面對阿爾森的態度卻很自然。

就像以前一樣,他把手裡端着的兩個木碗往阿爾森手裡一塞,笑着說道:“阿爾森,幫個忙。”

阿爾森愣了一下。

……這麼快就恢復正常了?

不過恢復正常就好,省得他還擔心是楊翰出了什麼問題。於是他接過木碗,轉身走了出去。

……這兩個人,還真是“雷聲大雨點小”啊。

蘇策看到學長這樣,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轉念又一想,學長心裡應該是自有主意的,之後的事情……他可管不到。

坦圖比阿爾森只晚了一瞬進門,他看着蘇策站着發呆,還搖了搖頭,又瞄旁邊端菜的楊翰,見他神色輕鬆、好像還有點笑意的樣子,有些奇怪。當然更多的是對蘇策的擔心,就趕緊湊過去問道:“阿策,你在想什麼?”

蘇策擡頭,看到坦圖眼裡的擔憂,想起兩個人在一起這麼久溫暖而平和的生活和他們的三個孩子,心裡感到很是柔軟,就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剛和學長聊了會天。”

本着“阿策的哥哥不高興阿策就會不高興”的想法,坦圖猶豫一下,又問:“阿翰沒事?他剛纔很奇怪。”

蘇策拉着坦圖的手,走到木櫃前:“飯菜做好了,幫着一起端出去。”又說,“學長大概是相通了一件事,所以沒事了。”

坦圖不太明白,不過既然阿策說沒事,當然就是沒事,所以他老老實實地和蘇策一起動起手來。

到了屋外,蘇策把飯菜放到桌上,開始尋找原本被兩個雄性抱着的孩子。最後纔在牆邊發現了一個籃子,就走過去。

原來蘇策和楊翰一直在裡面聊天做飯,小嬰兒們卻耐不住變成了三隻小獅子,被坦圖和阿爾森放在了一個大籃子裡,給他們蓋上了厚厚的獸皮。

只可惜這幾個小傢伙也是不安分的,大概是在襁褓裡被箍得厲害,特意變回獸型玩一玩?現在三兄弟擠在一起滾成一團,你壓着我我壓着你,弄得籃子也一震一震的,搖搖晃晃好像要倒下來似的。

蘇策看得好氣又好笑,心裡還有些愛憐,就蹲在籃子前面,伸手挨個兒摸了一把小獅子的腦袋。

小獅子們大約是聞到了“母親”的氣息,在蘇策剛接近的時候就漸漸安靜下來,皺着小鼻頭想要往蘇策掌心裡拱。後來被摸了,就眯着眼昂着頭,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蘇策微微一笑,還想在和他們玩一會兒,後面就有人摟住他的腰把他抱起來。

他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坦圖,你胡鬧什麼呢?”

坦圖的回答一本正經的:“沒胡鬧。”他說道,“阿策,該吃飯了。”

蘇策笑着答應——他心情不錯,看到這樣有趣的孩子們,作爲“母親”的他當然是滿心的歡喜溫馨,而坦圖卻在蘇策走向桌子的時候,默默地回頭看了一眼。

阿策用在他們身上的時間也太多了一點……

這不能怪罪坦圖,畢竟他也只是一個新出爐的小爸爸而已。

他過慣了和心愛伴侶的二人世界,在伴侶懷孕的幾個月裡感情又更加融洽甜蜜。那個時候坦圖心裡當然是期待着新生命降臨的,可新生命降臨之後卻一下子將伴侶的心思全拉了過去……先不說他們有多久沒有在牀上運動運動了,就連親吻都越發稀少了,這讓他怎麼高興得起來……

坦圖已經盤算着,等這幾個小子長大一些,就把他們扔出去自己磨練!

反正,他自己從小沒爹沒孃的也是這樣過來,雄性摔摔打打的吃不了什麼虧!

坦圖想道,以後可不能要這麼多小崽子了。

尤其是雌性,絕對不能生了!坦圖暗暗握拳。

如果是雄性崽子,除了幼年的時候麻煩一點,大一些就可以粗養了,可是雌性就不同了。雌性比雄性弱了好幾倍,別說是放開手了,就是稍微不細緻,都可能養不活……坦圖抓抓頭髮。

他幾乎可以想象,如果真生了這麼個雌性小崽子的話,他和阿策的私人生活就徹底被打亂了啊打亂了!

阿策如果因此一心只撲在孩子身上的話……

坦圖甩甩頭。

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蘇策坐到桌前,卻沒看到坦圖跟過來,等回頭一瞧,又是好笑。

坦圖這傢伙,居然面朝這邊發起呆來……那金色的眼裡沒有焦距,也不知神遊到哪裡去了。

真是……

想到這裡,蘇策揚聲招呼:“坦圖,你也過來吃飯了!”

坦圖回過神,應聲小跑過去。

因爲發覺自己的地位在不斷降低,他照顧蘇策更加用心了,都比起蘇策懷孕時還要呵護備至。蘇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倒也很縱容地任他這樣體貼入微的,只是偶爾看到楊翰在對面遞過來的調侃眼神,不自覺有些微微地紅了臉。

時光很快地流過,不知不覺地,又過去了一年。

這一年裡,小獅子們長得更加健壯了,四條小腿健壯有力,在地上一溜小跑,單憑着蘇策一人,有時候甚至都抓他們不住。而變成人形之後稍微差些,不過也喜歡邁着胖胖的小短腿蹣跚地亂走,一不小心撞到一個兄弟,就一起向後摔倒,跟着就互相看不順眼地撲向對方,小短手直往他們兄弟的臉蛋上招呼。

比較令人遺憾的是,從性格上也還分不出這三個小傢伙的大小,獸型也好人形也罷,都是一模一樣的長相,做起事來也是如出一轍,淘氣起來都是讓人哭笑不得。就連蘇策,也不能分清。

院子裡有一棵粗長的大樹,蓬蓋茂密,小傢伙們最喜歡在樹枝裡爬動——當然,是以小獅子的形態。常常“嗖”地一下,就鑽進去沒了蹤影,然後又忽然冒出來,從樹上一躍而下,直接跳到來到樹下叫他們吃飯的蘇策懷裡。

另外讓蘇策哭笑不得的是坦圖居然和小崽子們吃起了飛醋,蘇策一個沒注意,他就要把小崽子摁在地上撥來撥去,實在不像個好老爸的樣子。不過所幸雄性的小崽子過了一歲已經比較強壯,到後來居然愛上了這滾來滾去的遊戲,還偶爾集合起兄弟們和坦圖三對一一下,讓蘇策又覺得有些有趣了。

而楊翰和阿爾森也有了新的發展。

因爲知道了阿爾森的心意,楊翰有意無意地開始觀察起阿爾森的行動,發現這傢伙確實是在有意無意地向自己示好,只是行爲太過隱晦,讓他有時候注意不到。楊翰到後來也決定主動一點,只是他以前和男人只會兄弟般的關懷,而不懂得怎麼追求男人,阿爾森居然也沒有反應過來。

這一下兩個人你暗示我、我暗示你的,蘇策在一旁看得好笑,卻也沒有插手。

直到今天早上,楊翰一身狼狽地踹開了蘇策家的大門,衣衫不整的,露出的皮膚上滿是青青紫紫的痕跡,讓蘇策看得大爲驚訝。

原來因爲阿爾森總是那麼磨磨唧唧的,昨天晚上楊翰終於下了狠心,半夜裡從“牀上”滾下來,掉在了阿爾森的身上。好巧不巧地,兩個人的嘴脣相觸,所以即使那一瞬間楊翰就後悔了,還是被阿爾森一口叼住,和他纏在了一起……

就這樣,兩個人生米煮成了熟飯。

正在蘇策望着學長張口結舌的時候,阿爾森也闖了進來,用他獸型那長長的身軀把楊翰捲住,硬是讓他逃避不成。

接下來就是一場手忙腳亂,就像當初坦圖那麼急切一樣,阿爾森變成了人形把楊翰摟進懷裡,一向言簡意賅的冷漠雄性表示要立刻舉行婚禮,他要和楊翰結婚。而楊翰慌慌張張地掙扎了一下之後,也就立刻冷靜了下來。

然後,就是找族長主持婚禮和婚禮的若干準備。

而現在,蘇策就站在楊翰和阿爾森的婚禮現場上。

站在祭壇後方觀禮人羣的最前面,蘇策抱着籃子,被坦圖摟着,腿邊還擠着三個小崽子,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他還記得就在兩年以前,他也和現在的學長一樣,牽着自己未來伴侶的手,一同走向這個部落裡面最神聖的地方——那猙獰而威嚴的瘦身石像前。

他那個時候心裡有着忐忑,而現在都是安然。

學長想必現在的感覺也是一樣,或者說,他比當時的自己更多了一些篤定與安穩。

而他所相信的是,無論是自己也好,學長也好,在牽住了未來伴侶的手之後,都會感覺到,屬於他們的幸福,都能獲得一個,屬於他們的、在這個世界裡穩如磐石的“家”。

看着學長與阿爾森牽手站在族長的身前,聽着族長的祝詞,蘇策轉過頭,看着坦圖的側臉,脣邊的笑意更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