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宿

露宿

看到坦圖安全地勝過了深水巨鱷,蘇策稍微放下一點心來,他籲口氣,一下坐在地上。

坦圖也甩了甩頭,“呸呸”地把口裡的血水吐出來。

就在這時候,蘇策忽然聽到了耳邊的風響——“轟!”

跟着就是一聲高亢的墜落聲,蘇策一驚,猛然回頭一望!才發現就在距離他兩米左右的深坑裡,有一頭土褐色的巨熊踩上了鋪好的掩蓋草皮,正一邊舉起熊掌扒拉坑壁,一邊徒勞地下陷……

那頭熊的身體十分笨重,導致掉下去的速度非常快,然而土坑並不很深,只剛剛埋到它的頸部而已。它剛吼叫一聲,發覺坑裡並沒有其他的佈置,就再度揚起舉掌,左一揮又一掃,很快地將邊緣的土壁打碎!

蘇策慌忙中舉起手裡的彎刀,用力朝熊頭處擲去——因爲到了這個世界而變大的力氣讓他成功地將刀砸到了熊的頭上,只可惜,雖然正中了熊面,卻一點也沒有傷到它,反而彈了回來……

而熊卻被激怒了,它赤紅着眼,吼聲連連,熊掌的動作也變得更加激烈起來。

陷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似乎很快就能變得極寬,到時候黑熊只要把掉落下來的泥土用腳踩實了,就可以墊高身體,跳出坑外——

到時候,蘇策就危險了!

只是,這頭熊沒有那個機會了。

因爲早在陷阱發出踩踏聲的時候,坦圖就注意到這個,他轉過身,用還沒有變化的獅子形態猛地縱撲過來!

蘇策只感覺到一片巨大的陰影從自己身邊晃過,跟着就是震天的獅吼。他睜大眼,就看到那頭威風凜凜的黃金獅子有如金色閃電一樣竄了過去!

雄獅來到了巨熊身後,毫不客氣地就勢撲倒了它!

這獅子從背後咬住巨熊的頸側,大動脈霎時被咬開了,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棕熊發出一聲慘叫,大力地掙扎,然而獅子卻用巨爪摁住了它的身體,而利齒也往它皮肉中陷得更深……終於,巨熊不動了。

蘇策才發現他剛剛一直屏住了呼吸,現在反應過來,身體都有些發軟了。而額頭和背後都是冷汗涔涔……這個世界,果然遍地都是危險!

他也才知道,雌性——尤其是他這連雌性都比不上的地球上土生土長的男人,在一頭野獸的威脅下,所做出的努力是多麼地微不足道。

很不甘心啊……但是沒有辦法。

這是事實而已。

蘇策心裡微微地苦笑。

就憑他這一點力量——在地球上恐怕不輸給任何一個沒有經過格鬥訓練的男人了吧——在這裡全力用出來後卻連隨便一頭野獸的皮都弄不破。

而他也總算明白了,雌性爲什麼要學習陷阱。

平常雌性在部落裡當然遇不到什麼麻煩,但是一旦出去了,哪怕是有雄性在身邊,也未必能面面俱到——比如說剛纔,雄性在戰鬥的時候,難免會□乏術。

這時候陷阱的作用就非常重要了。

陷阱不是爲了消滅野獸和敵人存在的,因爲短期而粗糙的製作達不到這個目的,也沒有必要在短時間停留的地方做什麼太危險的陷阱。陷阱的唯一目的只是爭取時間罷了。

就好像今天這個大坑,它只能困住過來偷襲雌性的野獸幾分鐘而已,而在這幾分鐘裡,已經足夠讓雄性知道這邊的狀況、並且趕過來了。

雖然只是幾分鐘……但對於雌性而言,卻是能夠拖延到保命的時間。

坦圖拔出自己的獅牙,抖抖毛跳出坑來,一下變成了人形。之後伸手揪住棕熊後頸的皮毛,用力將它拉了出來,扔在地上。

蘇策呼出一口氣,把腰間的皮囊取下來,遞到正走過來的坦圖手中。

坦圖一看,是離開前蘇策裝好的清水,就拔出蓋子仰頭倒進口裡,咕嚕嚕漱過一遍口,將血水吐出來,然後再漱口,直到口中的血腥味淡了爲止。

好吧,其實他以前捕獵的時候從來沒有這麼麻煩過,可是阿策不喜歡,他也只能改掉了。

漱完口,坦圖看向蘇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阿策,任務完成啦!”

蘇策捏一捏腿,發現不再是軟弱無力的樣子,就站起身,走過去揉一把坦圖金燦燦的長髮,微笑道:“坦圖,做得不錯。”

坦圖霎時更高興了。

然後就是收拾獵物了,因爲兩個人還要一起去別處四處尋找學長,所以笨重的東西不能隨便帶在身上——對安全也不利不是?

蘇策撿回彎刀,交給了坦圖,然後跟着他一起來到深水巨鱷屍體的旁邊。

坦圖用手在巨鱷身子裡一陣掏摸,抓住個表面浮着筋絡的球狀物,鼓鼓囊囊的,青紫色,捏一捏好似有水,就是深水巨鱷的膽囊了。他拿刀子順着上頭一割,將膽囊摘下,用一塊獸皮包起來拴在蘇策的腰上。

他自己時時可能變成獅子形態,實在有些不方便。

這鱷魚肉太老,沒什麼吃頭,其他的部位或者笨重或者過於堅硬,也都是帶不走的,所以也沒用。不過坦圖還是一割空皮囊裝了一囊袋鱷魚血,以備他用。

之後兩人也不準備在這裡久待,眼看天色就要漸漸暗下來了,得找個安全點的地方過夜才行。

而且坦圖也知道,雖然蘇策看起來沒什麼大礙,但其實今天還是受到不少驚嚇的……

於是他拖着巨熊的屍體,用另一隻沒有沾血的乾淨手掌牽住了蘇策的手,嗅着水源的氣味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比較值得慶幸的是,在這個世界裡的水源似乎不少。

坦圖很快找到了一個小湖,大概只有方圓十米左右,與其說是湖,倒不如說是個比較大的水坑,不知道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乾涸。

不過正好。

坦圖把之前空了的皮囊重新汲滿水,送到蘇策手裡:“阿策,在這先將就着喝一點吧。”

既然是在野外,蘇策也不會和在家裡時那樣講究,他看湖裡的水還算清澈,就接過來喝了一點。

……幸好,沒什麼異味。

之後坦圖圍着蘇策轉起圈來。

其實是在做一些必要的防護措施。坦圖把剛纔接來的鱷魚血緩慢地倒出來,在這一塊地方的外圍畫出圈子,讓氣味溢出,還有熊膀胱裡頭的尿液同樣澆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勾勒出一塊地盤。

這樣就能給其他野獸一定的威脅之意——如果讓坦圖變成黃金獅子撒一點尿也是可以的,只是因爲阿策在場,坦圖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做完這個,坦圖的身上也佈滿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氣味,蘇策還沒說什麼,他已經很自覺地去用皮囊汲水洗手了——用淋的,他可不想讓阿策不高興。

蘇策也很自覺地去拿彎刀收拾熊屍。他想着,他們晚上要在這裡露宿,坦圖飯量大,這熊肉大概夠吃。

等就近撿來樹枝架起火堆的時候,天色果然就已經黑了下來。

坦圖靠在旁邊的樹上,看着火光掩映中蘇策的忙碌,覺得心情很是平和。

蘇策也一樣。

白天裡太過驚險了,雖然戰鬥的時間很短,可是卻讓他一直不能忘懷。

這算是坦圖戰鬥得比較嚇人的一次了,就算好像壓倒性勝利一樣,可是蘇策卻知道,在那木板上的時候,坦圖只要一個時機沒抓好——或者說沒有一開始就限制了鱷魚口的動作的話,那麼那木板很快就會被巨鱷弄碎,而坦圖本人也會掉進沼澤裡……

到時候,死去的就會是坦圖了。

一想到這裡,他就有說不出的後怕感。

習慣性地把穿起來的大塊熊肉翻了個個兒,肉塊頓時發出“嗞嗞”的響聲,金黃色的肉油滴落下來,打在火堆上的時候火焰猛地一個升高,又很快降了下去。

熊肉很肥厚啊……

沒過多久,熊肉熟了,蘇策將烤好的先交給坦圖犒勞他,然後纔開始弄自己的。坦圖坐在蘇策的身旁,伸手撕下一小塊肉,先喂進蘇策的嘴裡。

蘇策側頭衝他笑一下,繼續他手頭的活計。

當兩人都吃飽了之後,那頭熊只剩下一些不怎麼好的肉和骨頭架子了,坦圖又漱了口,看到蘇策眉宇間細微的疲憊神情——多半是精神上的疲憊,他一挺身變成了巨大的雄獅,挨在火堆邊臥下來。

蘇策看着他:“今天要這樣睡嗎?”

坦圖點點頭。這個樣子才能讓他的阿策更加溫暖一些。

蘇策也明白坦圖的心意,他在火堆邊圍上幾塊石頭,不讓風把火勢吹得亂飄,而後就走到獅子坦圖的前方,靠在了他的身上。

坦圖小心地將他攏進自己的前腿間,也慢慢地閉上了眼。

在綜合了大多數人的意見之後,決定還是依循我本來的想法,等全文完結之後再寫學長的番外。

不過大家也放心吧,這篇文沒多長的,就是過過小日子養養孩子啥的,學長在正文中後期出現,戲份不會太多,但也不完全是龍套……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