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走出房子的羅迪和張大爺打了招呼,以“已經吃過”爲理由謝絕了對方的晚飯邀請。走出院子的時候,發現此刻的天色其實還早,估計還有一個來小時天才會黑。
他拉上兜帽,選着行人最少的街道離開了村莊,繞了一大圈後一路小跑,找到了自己存放摩托車的地方——爲了防止被人發現,“非雙”斜靠在山體上,被他蓋上顏色和沙土接近的帳篷,用石頭和渣土壓住後,遠處看根本發現不了端倪。
羅迪專門啓動了一下摩托,確認電瓶工作正常後熄火重新藏好,隨後不着痕跡的繞着村子,準備從另一端進去。
而他不知道,此刻遛彎的張大爺正在村頭的空地上和一羣街坊閒聊。
天氣尚未變暖的時候,大家便都喜歡在這裡討論張家長李家短,其實這情景自古以來就沒變過。誰家閨女還沒嫁人,誰家生了個大胖小子,八卦隱私是村子裡這羣老頭老太最喜歡的事情。不過隨着信息時代的發展,這些話題偶爾會變成“美國下任總統會是誰”、“朝鮮會不會打”之類的國際時事。
一個村子就這麼多人,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所以有時候村支書之類的公務人員下班時也會加入討論,旁邊派出所的幾個民警自然也不例外。
“張大爺,看您最近心情不錯啊?”
民警江木屐從********警校畢業後調來這裡剛剛兩年,這種基層差事往往是最能磨掉一個人的棱角。畢業時的雄心萬丈,到現在也消磨的夠嗆了。現在得益於鋪天蓋地的攝像頭與高速發展的經濟,偷雞摸狗之輩比幾十年前少了不是一星半點。因此在小村莊當民警也有好處:閒暇時候多。
不用出警的時候,一袋茶葉看一天小說就過去了,工資就那麼多,除了偶爾的學習和培訓以外,基本沒什麼要擔心的。時間久了,精神便也慢慢倦怠下來。小江最近沒什麼可忙的,上午開了幾個會,下午坐着喝了一肚子水,此刻下班走出派出所,便見到了正在遛彎的張大爺。他隨口問了一句,本意就是打個招呼客套一句,心裡想的則是今天晚上吃什麼,但張大爺的回覆卻讓他有些愣神——
“這幾天不是來了個什麼‘驢友’麼?那小夥子挺懂事的,每天陪我聊聊天,心情當然好啊!”
人老了說話便會絮絮叨叨,張大爺揹着手,明顯是準備和小江講講這故事:“唉,我兒子都快四十了,一個月也就來一次電話。你說人家來旅遊的小夥,反倒是知道每天陪着我聽以前那些破事…我也知道人家未必喜歡聽,但好歹這也是懂禮貌啊!”
“嗯?張大爺,咱們這還能有旅遊的路過?”
江木屐內心警覺起來,不過一臉依舊保持着好奇,不聲不響的套起了話:“哪來的人啊?您可得注意點!”
“帝都的。這小夥子挺有毅力,說是徒步旅遊的,說最近想在這邊住幾天,我不想收錢他還非給我塞,真要是什麼圖謀不軌的,哪兒會跟我這麼客氣?這幾天沒事還給家裡買上什麼油啊米啊的,我們又不缺這個,但人家就是實在!”
張大爺說着說着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小江啊,你這意思不會是打算查人家吧?”
“查什麼啊?我這都下班了,聽您說的,我估計應該沒啥問題,剛纔就是習慣性的問問,您可別在意!”
這般說着,他便和張大爺告辭,邁着方步晃晃悠悠走——說真的,江木屐也沒打算理會這種事,張大爺土生土長的村裡人,最近四十年幾乎沒動過窩,按理說自己也沒必要管這檔子閒事,但是…
他忽然定住腳步,內心莫名噴涌出了名爲“懷疑”的情緒。最終,江木屐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朝廣場溜達過去的張大爺,扭身返回了派出所,衝着尚未離開的另一名同事道:“剛子,走,去查個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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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迪一臉平靜的從一條小巷拐到了張大爺家的院子外,他手裡拎着一袋子玉米,是買來給張大爺家的。不過擡起頭,看到院門前那兩個穿着警服的身影時,他的身體猛然間繃緊了…
作爲平民百姓的時候,看到jc不會有任何多餘的想法。但心中有鬼以後,那藏藍色的衣服和警徽就像閃爍的紅燈一樣讓他寒毛直豎,羅迪感覺腦袋有一瞬間的混亂,卻又被冷靜的鎮壓下去——
這裡是時空囚牢。
多虧當初卡戴珊給他的當頭棒喝,羅迪如今已經不會輕易陷入這個世界的圈套之中。而在那兩人將視線投過來時,羅迪立刻放鬆身體,做出了愣怔的表情,邁步走近道:“兩位警官,有什麼事麼?”
江木屐故意挑選了張大爺還沒回來的時間帶着剛子過來,此刻看到羅迪,他基本確認對方就是那個“帝都驢友”。jc都習慣觀察別人的表情,不過眼前這傢伙似乎並沒有慌張的模樣。眼神鎮定,腳步也不急促,走到面前後揚了揚手中的玉米:“我是徒步旅行的,從帝都過來的。張大爺好像出去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
字正腔圓的帝都話加上平和的態度,兩位警官倒是沒覺得這人是什麼窮兇極惡的罪犯。主要是羅迪在他們眼中就是個老實巴交的年輕人而已,不過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江木屐往前走了一步,揚了一下手中的黑色機器:“哦,我聽張大爺說你是帝都來的,咱們這例行檢查需要看一眼身份證,你配合一下吧。”
jc說話歷來不會特別客氣,江木屐在前,剛子雖然平時看着懶散,但已經往旁邊撤了一步,這明顯是做出應對突發狀況的準備。羅迪知道那個黑色機器是用來檢測身份證持有人是否被通緝的,自己已經上了專案組的名單,拿出身份證的話不用說,鐵定被按下。
他感覺自己心跳加快,並不是因爲怕被抓,而是在考慮對方到底攜帶了什麼武器…“襲j”這種事兒以前連想都不敢想,但現在他卻連猶豫都沒猶豫,一臉誠懇道:“哦,我身份證沒帶在身上,在屋裡呢!”
他說着走到院子裡,繼續道:“稍等下啊,我開門進去拿。”
這個屋子的門鎖就是普通的鋁合金門,羅迪拿鑰匙擰了兩下,因爲潤滑不夠。鑰匙孔響起一片噪音,他苦笑道:“這門不太好開…”
到此刻,羅迪的表現一直很正常,身後的江木屐和剛子不知不覺的放鬆了警惕。羅迪並未刻意拖延,而是在嘗試第四次時“喀拉”擰開了門鎖,他一臉平靜的擰開了把手,推門而入,隨手把鑰匙放在一旁,扭身道:“外面挺冷的,兩位進來坐。”
這個要求也不意外,畢竟天色已黑,外面的溫度只比零點高一些。
通常查證件是沒有進屋查的,但江木屐卻知道不能讓對方離開視線的道理,一點都不客氣,緊跟着進了屋——在內蒙,有些農戶家裡還有管制武器的,他可不想出什麼意外。
剛子也知道這一點,跟着進了屋。燈打開,羅迪走到牀邊翻自己的包,結果江木屐一眼就看到牀上擺着的兩套遊戲頭盔。他臉色一變,出聲道:“剛子——不對!”
然而沒等他話說完,耳邊便傳來了鋁合金門“哐當”一聲關閉的聲音。同時面前翻東西的羅迪已然抽出了甩棍,咬牙橫掃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