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嘰嘰喳喳吵成了一團,最後爭不出結果,都拉着蘇老師請她做裁判。
蘇老師笑呵呵的摸摸大家的腦袋:“唐秀秀說的不錯,白棍中的雙膜真空納物袋是可以隔絕熱量的,真空中沒有介質存在,就隔絕了熱量的傳遞,而且封閉的包包也無法實現空氣對流,所以岩漿的大部分熱量都被鎖在了裡面。”
唐秀秀一臉的得意,黎衛寒嘟着嘴不去看她。
蘇老師笑着繼續說道:“但是熱量的傳遞並不是只有‘傳導’和‘對流’兩種方式,它還可以通過‘輻射’傳遞啊,我們頭頂的太陽和我們隔着大量的真空空間,但它的照在我們身上不還是暖洋洋的嗎,這就是輻射傳遞熱量,岩漿也能通過輻射傳遞一部分熱量出來,但雙膜真空納物包內層是有反射塗層的,所以輻射出來的熱量很微弱,你們摸起來也就只有溫溫的感覺了。”
“哇,原來是這樣啊!”孩子們在一番激勵的爭辯後,對蘇老師這番講解一下就聽懂了,臉上都露出掌握了知識後那種欣喜的表情。
蘇老師從單肩包中抽出準備好的教材,走向石化了一樣的岩漿蜥蜴說道:“好了,同學們,時間不多,我們開始仔細瞭解這隻五級魔獸吧。”
“好啊!”孩子們舉着黑色的小板子一擁而上,跟着蘇老師學習起來。
左先生手中的破書又翻過黃黃的一頁,他陽光照着他眼睛都快眯起來了,估計再看一會他就得睡着了。
…………
岩漿湖西面三十公里處,地上的深雪可以沒過膝蓋,頭頂上濃密的樹枝間一塊塊巨大的雪坨子結成了塊,要是不小心垮下來,別說是壓死人了,就算是壓死二、三頭低級魔獸也是有可能的。
忽然樹林深處一陣花啦啦亂響,鑽出幾個手持長矛的“毛人”,他們先是謹慎的掃視周圍,側耳傾聽有沒有什麼動靜,然後才用長矛輕輕拍打前方的樹幹,將樹梢上的積雪震落下來,之後又靜靜的觀察了一會,之後纔回頭招呼。
在“毛人”的身後,一隊大約四十人左右的隊伍緩緩而出,和毛人們都是一個裝扮,灰黑色的毛皮從頭到腳裹了一聲,有些人還血跡斑斑的,一看就是披着剛從動物身上趴下來的毛皮。
這些人大多手持長矛或砍刀,有一半以上都揹着長短不一的弓箭,另外有二十多匹雙頭魔馬混雜在隊伍中,隨着他們一同前進。
爲了節約馬力,大部分人都在齊膝深的大雪中步行,騎在馬上有兩人,前面是一名滿臉鬍渣的壯漢,背上沒有背弓,卻斜揹着一支雙筒獵槍,他雙手緊緊的拉着繮繩,一臉凝重的掃視着周圍。
在他身後還有一人騎馬,是個瘦弱的年輕人,他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包裹在厚厚毛皮中,而是穿着一身乾淨的長衫,滿不在乎的大量着四周,一副遊山玩水的表情,似乎周圍不是大雪封路危機四伏的叢林,而是煙雨紛擾風景如畫的江南。
其中一人湊到大鬍子的馬前,小聲說道:“馬爺,似乎還是不對啊,大雪封山,把我們留下的標記都蓋住了,我們恐怕迷路了。”
大鬍子點點頭,沒有說話,在山裡轉了幾天了,如果還說沒有迷路,鬼都不信。他回過頭,衝東張西望的修士說道:“王仙師,看來我們確實是迷路,不知道您老可以騰空了嗎,我們乾糧不多了,再這樣轉下去的話,恐怕就永遠也出不去樂。”
王修士心中暗道,我又不用吃東西,你們餓死管我什麼事,但畢竟他是受了師命要保護這支獵人小隊的,總不好將這種涼薄的話說出口,於是他笑呵呵的說道:“馬隊長,你也見到我和那頭五級魔熊搏鬥的有多驚險了,我的畢竟只是練氣六期的修爲,能對付住五級魔獸已經相當不容易了,靈力早就消耗一空,沒有十天半個月是恢復不了騰空的能力的,你就別指望我了。”
大鬍子表示理解的點點頭,心中卻暗歎一聲倒黴,他叫馬鐵武,原本是佔山爲王的土匪,後類混不下去,投奔菊樂城做了捕獵總隊長,這次帶人進山獵殺魔獸,沒想到被大雪封山,一下迷了路,從清玉山請來的修士又是個廢物,和頭五級魔熊鬥了一場就連騰空都騰不了,現在整個隊伍困在林子裡,野獸也捕不到一隻,乾糧眼看就要吃空了,局面真是到了十分艱難的地步。
馬鐵武回頭看了下那二十幾匹雙頭魔馬,心說再過兩天走不出去就該殺馬了,可就不知道這些馬都吃完了以後能不能回到菊樂城。
周圍的獵手們不敢有怨言,但看向王修士的眼神已經帶上了厭惡的神色,現在已經不是二十年前那個見了修士就低頭的年代了,雖然修士們依舊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凡人在他們面前卻是不堪一擊,但凡人們也有了不少對付修士的武器,特別是峽邊南部一個叫做寒城的小城池,每年都會放出一批剋制修士的先進武器,所以一般低級修士的地位是每況愈下。
王修士見大家不滿,他也有點害怕了,要知道馬鐵武背上揹着的可不是普通的雙管獵槍,那獵槍是可以裝備破靈彈的,一種在彈頭添加了不知名物質的子彈,一槍就可以將練氣八期修士的護體靈力完全打散,他現在的實力可扛不住馬鐵武一槍。
“呃,馬隊長,雖然我無法騰空,但我們清玉山卻有一種占卜測位的方法,不如我來算一算何處是我們的生路可好?”王修士嬉笑的說着,其實他這都是撒謊,修士的功法都是練氣築基的,哪有什麼占卜之術,他這樣說來其實就是爲了穩住馬鐵武和他手下的這幫悍匪,等他們餓的半死的時候,自然就無法造成威脅了。
馬鐵武卻不瞭解修士的功法,他見王修士說的很有把握的樣子,也只好點頭死馬當活馬醫了,再說讓大家有個目標,對士氣也有幫助,隊伍就能晚一點潰散。
王修士也不下馬,他沒有納袋,從長衫內袋取出一根精巧的勺子,用一隻手頂着它的底部,讓他漂浮在空中,然後煞有介事的說道:“大家看着啊,我這是尋路勺,等會它就會轉起來,當它停下來的時候,勺把子對準的地方就是我們的生路!”
“草,這不是騙人的江湖術士嗎?”馬鐵武心中暗罵,恨不得拔槍將這個廢物腦袋轟成渣,但他看到周圍手下們一個個聚精會神的樣子,終於還是按耐住了怒火。
周圍的獵手都是窮苦人,那見過這玩意,都轟然叫好,饒有興趣的看着。
王修士哇啦啦一陣亂叫,手指尖的小玩具轉的飛快,最後停下來的時候勺子對準了一個方向,他高興的說道:“各位壯士,往前走上半天,就能走出這片該死的森林了。”
大家轟然應好,在馬鐵武的帶領下,揮舞着長矛向王修士手中勺把所指的方向行去。
誰也不知道,在這根勺把所指向的前方,有一個黑洞洞的怪球正靜悄悄的懸浮着。
…………
岩漿湖旁的草地上,巨大的蠑螈被從中切割成兩瓣,由於液體被抽乾了,又被透明的網膜照着,所以蠑螈的臟器並沒有散落出來,蘇老師帶着孩子們行走在蠑螈的體內講解器官組織和漿管化學反應原理,這在大災難前是要到高中甚至是大學才能學到的知識,但寒城小學三年級的孩子們就已經開始學習了,而且從他們的表情來看,似乎這些複雜系統的生物知識並不能理解,手中的黑色小板子點點畫畫,做了許多聽課筆記。
畢竟是孩子,維持了四十多分鐘興趣後就有些累了,蘇老師也很有經驗的結束了野外觀察課,她走向白棍。
“老師,讓我來”黎衛寒突然竄出來,攔在蘇老師面前。
蘇老師摸了摸這個淘氣孩子的腦袋,然後將地上的白棍撿起,檢查了一下交給黎衛寒,說道:“去吧,小大力士!”
黎衛寒歡呼一聲,握着白棍向松樹林跑去。
白棍後面伸展出上百根絲線,連接着岩漿蠑螈被分開包裹的屍體和數十包體液,隨着黎衛寒越跑越遠,那些絲線被繃緊了,拉扯着幾噸重的蠑螈屍體緩緩移動起來,孩子們興奮的喊着圍到黎衛寒身邊,和他一起享受這種拉動龐然大物的奇異感覺。
唐秀秀站在遠處,小嘴一撇,不屑的嘟囔道:“要不是零摩擦和反重力技術,你連一根腳趾都拉不動,大笨蛋。”
黎衛寒當然沒有聽見唐秀秀的暗罵,他得意洋洋的將白棍輪流分派個不同的小朋友拉扯,那感覺就像是分兵派將的小將軍,遠處躺椅上眼皮都擡不起來的左先生偶爾會瞄他一眼,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
蠑螈屍體被送進了松樹林中,但孩子們卻沒有回去,他們折回來和蘇老師一起拿出準備好的食物和飲料,坐在草地上邊吃邊休息起來,寒城中大雪紛飛,誰不願意在這個春意盎然的草地上多待一會啊。
孩子們吃吃鬧鬧,做着丟手絹的小遊戲,要是誰被丟了手絹又沒找到人,就得表演個節目,丟來丟去,手絹丟到了黎衛寒的背後,小傢伙一睜眼,丟手絹的人已經不見了,他只好拿着手絹起來給大家表演節目。
黎衛寒唱歌跳舞都不感興趣,讓他帶着幾個小弟兄瘋玩還可以,要表演節目可難倒他了,他摸着頭皮想了半天,一眼看到了岩漿湖上的巨大黑球,他眼珠一轉,笑道:“呵呵,蘇老師,我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要不然我給大家講個傳說故事吧。”
小孩子沒有心機,黎衛寒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想講什麼,孩子們一明白他是要講那個大黑球的來歷,一下都興奮起來,對於這個神秘的黑球,他們總是百聽不厭。
蘇老師微笑着點了點頭,唐秀秀也第一次對着黎衛寒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