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爸爸……媽媽……”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拎着半截看不出形狀的破玩具,在滿是瓦礫和屍體的街道中蹣跚而行,不是發出一陣陣哭喊。
小男孩一臉的污血,膝蓋也擦破了,嬌嫩的呃皮膚上結着厚厚的血枷,這要是在平時得讓人心痛死了,可現在他只是萬千中難民中普通的一員,像他這樣身體健全的,都算是運氣好的。
忽然一個同樣是衣衫襤褸,和他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女孩攔在了他面前。
小男孩愣了一下,忽然忘記了哭泣,傻傻的看着小女孩。
“你爸爸媽媽都不見了嗎?”小女孩輕聲問道。
“嗯……嗚”
“別哭了,我也和你一樣,那邊還有幾個人和我們差不多”小女孩用手一指旁邊,那裡有半片沒有倒塌的廢牆,牆根下站了五六個小孩,最小才兩歲的樣子。
小男孩不解的看着小女孩,不明白她要幹嘛。
小女孩上前拉住他的手:“和我們一起吧,如果沒有大人照顧我們,我們就必須自己變成大人。”
小男孩一怔,內心的恐懼漸漸散去,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堅毅表情緩緩的涌上了他稚嫩的臉龐。
峽邊城中像這些孩子一樣倖存下來的人大約有三十萬左右,近千萬人口的峽邊城經過近一週的仙術洗禮,城中百姓逃的逃,死的死,留在這廢墟中的都是些老弱病殘,他們很快將會面臨着食物短缺和瘟疫橫行的危機,最後能活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峽邊城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
…………
霧隱山,獨劍峰。
應該來說獨劍峰已經不存在了,上千米高的山峰被攔腰切斷,上半截山峰如同一段爛木頭般摔在了霧隱山底,鑲嵌在半凝固狀態的暗紅色石頭河中。
剩下的獨劍峰只有不到二百米的高度,飄靈劍派剩餘的數百修士正依靠在這片斷峰上拼死抵抗,捍衛飄靈劍派最後的尊嚴。
雷烈劍雷巧顏渾身是血,秀髮噴張,沒有一絲仙子的風範,看起來就像是一名農村中爲了半畝薄田與人搏命的潑婦。
左橋風面如淡金,端坐在獨劍峰殘峰的頂端,正在閉目吸氣,看來他雖然沒有被鬥靜殺死,但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如今飄靈劍派的結丹期修士也就剩下他兩人了,四日前左橋風等人接到雷巧顏傳音靈符,捨棄峽邊城向回趕來救援,誰知道那傳音靈符是黑白二館的修士故意漏過的,他們四人在半路被埋伏,在前有伏兵後有追兵的情況下,無刃劍胡月牛和冰封劍呂風當場死亡,而風狂劍張匡被打成重傷向北方匿走,只有左橋風帶着數百築基修士逃了回來,但他也受到重創,實力大爲下降。
雷巧顏幾乎是以一人之力抵擋十幾名築基修士,這倒不是她有多厲害,而是獨劍峰特殊材質和飄靈劍派護山大陣獨劍銳強陣的作用。
獨劍銳強陣是飄靈劍老夫人創造的法陣,是一個奇特的法陣。
一般來說,防禦法陣都有分散、消弱攻擊的作用,但獨劍銳強陣沒有,它不但全盤接受外界的攻擊,而且還將其力量加倍的轉嫁到陣眼之上,這倒不像是法陣了,反而有點像是煉器師的熔爐。
但就是這麼一個奇怪的法陣,實際運用起來防禦能力十分驚人。由於所有的力量都被轉移到陣眼中,所以法陣內的物體在陣眼破壞之前,並不會受到一絲傷害,也就是說只要有一個足夠堅硬的陣眼,獨劍銳強陣就能抵擋猛烈的攻擊。
但一般的法寶根本當不了這個陣眼,哪怕是一般元嬰修士使用的法寶,也經不起被獨劍銳強陣放大的幾次攻擊。
所以飄靈劍派這個獨劍銳強陣的陣眼,其實就是獨劍峰。
以整座山峰爲陣眼,實屬罕見,但山峰就一定比元嬰修士們使用的法寶堅硬嗎?
一般來說也不一定,有些元嬰修士的法寶可以化身巨大山峰,堅硬無比,所以這獨劍峰能過做獨劍銳強陣數百年的陣眼而不垮,也是有其特殊性的,但到底哪裡特殊,飄靈劍老不說,誰也不知道。
今天,這個秘密揭開了。
在十幾名結丹期修士的圍攻下,獨劍峰慢慢垮塌,縮小,但是在剩下最後二百米高度的時候,垮塌停止了,隨着岩石土層的剝落,漸漸露出了山體之內的白色物質。
在場的修士來自天南海北,不乏見識廣泛之人,很快就有人認出了這種隱藏在獨劍峰山體內的白色物質。
金精!
金精指的不是精純的黃金,而是一種極爲堅硬的金屬,號稱是仙界中最堅硬的東西,當然,其實有一些上古流傳下來的聖獸、聖植的部分比這金精還要堅固的多,但相對於那種可遇不可求的聖物來說,這種偶爾還能找到的稀有金精就要靠譜的多。
金精是一種極好的煉器輔材,它能夠顧有效的加強法寶的堅固度,而且親和力極好,幾乎任何法寶都能夠加入金精,當然,一般結丹期以下的修士是用不起這麼好的材料的,就連結丹期修士都很少用的起。
金精很貴,其價格差不多等同於同等重量的高級靈石。
斷裂的獨劍峰表面岩土瓦解,漸漸露出一個近兩百米高的純白色金精山來。
圍攻獨劍峰的修士們眼睛都看直了,誰不知道金精貴重,能夠巴掌大的一塊都算是有錢人了,這種山一樣大的金精恐怕超過仙界已知金精數量的總和,這得值多少錢,可以煉多少高級法寶出來。
片刻的驚訝之後,笑容已經爬滿了每一個修士的臉龐,這座金精山的價值可不下於飄靈劍老手上的九節斷仙鞭,而且這金精山是可以分割的,不像九節斷仙鞭那樣是獨一份的存在,就算將金精山平均分成十幾份,在場的每一名修士得到的這一份都可以讓他們過上天天用高級靈石,天天嗑高級丹藥,滿納袋高級法寶的好日子,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可比得到一根駕馭不了還容易惹禍的九節斷仙鞭強多了。
在金精山的誘惑下,圍攻修士們之間的芥蒂和隔閡居然慢慢消失了,他們不用往死了頭爭奪九節斷仙鞭了,只要從這座白胖胖的金精山上摳走一大塊就此行不虛了。
更猛的仙術一波波衝擊這獨劍銳強陣,雷巧顏苦苦支撐,環繞的十幾名結丹期修士都露出了貪婪獰笑的嘴臉,一旦陣破,她知道自己必然無法倖存。
“師傅,你到底在哪裡,爲什麼還不醒來,爲什麼還不攜帶這雷霆之勢,用九節斷仙鞭打碎這些貪婪的邪修?”
…………
微光閃爍的地底湖泊中,一尊黑漆漆的蟾蜍印浮在水中,印上站立一個三寸高的小人,青色長衫在水中輕輕擺動,猶如在微風在飄舞一般,小人雖小,但眼眉皆全,很有一股儒雅的風度,他似乎有煩心事在心頭,眉頭微微擰起,書卷氣十足。
青衫小人的身旁,一條若隱若現的透明水蛇來回嬉耍,水蛇長兩寸有餘,比嬰兒的小指還有細上一般,它說是水蛇卻又不像,整個身體頭尾相似,根本找不到蛇頭所在,倒像是一根空悠悠的柔軟細管。
忽然不遠處一條怪魚靠了過來,這地底湖泊中似乎也受到滲透現象影響,這條怪魚足有三米多長,一米多寬,渾身倒刺,特別是魚頭上生滿了猙獰的鋸齒,說不出的恐怖。
怪魚感覺到了青衫小人和小水蛇的存在,它張開血盆大口向他們遊了過去,在它血紅的口腔內,十幾層鋒利的細齒像鋸條一樣來回抽動,整個就像是一個絞肉機。
青衫小人被水流驚動,眼光掃向比自己巨大上百倍的怪魚,他嘴角輕輕一撇,用手對衝來的怪魚一揮手,身邊遊繞的透明水蛇嗖的一聲衝了出去。
兩寸長半指細的水蛇,迎戰兩米多長生滿堅硬倒刺的怪魚,這場面顯得滑稽而詭異。
但真正詭異的事情在後面,當兩者距離不到五米的時候,水蛇輕輕的拱了一下身子,它的前端忽然莫名奇妙的膨脹了起來,在短短一息之間就變成直徑一米五的圓盤,怪魚剎不住身體,猛然撞進了圓盤之中。
圓盤輕巧的向前一套,將怪魚完全套進了一個透明的罩子中。
這條二寸長的水蛇就像是一根強力的橡膠套(童鞋們別想的太邪惡了哈),可以輕易放大到自身的數百倍大小。
怪魚感覺到了危險,它在膨脹的水蛇體內劇烈翻騰,想用身上的倒刺劃破水蛇透明的外皮逃出來,但水蛇皮的堅硬程度顯然遠超出它的預料,任由它如何努力,卻無法在水蛇皮膚上流下任何痕跡。
在怪魚的翻騰下,水中的波浪越來越大,青衫小人皺眉冷冷道:“空明,寶主下落不明,你不要鬧了。”
聽到這聲冷哼,水蛇輕輕一顫,身體頃刻間繃緊收縮,將腹內的怪魚生生壓成了血紅的肉醬,緊接着它用力一收,體內的肉泥迅速消失,它的體積也隨之變小,很快又回到了兩寸長短,從它的一端排除幾顆淡灰色的渣滓,被水流一帶,像陣煙一般的消失了。
這水蛇不但有彈性、而且有韌性、不但有韌性、而且有力量,不但有力量,而且消化能力還驚人,彈性、韌性、力量和吸收力,這四項能力就是仙界前任皇獸空明獸的招牌能力,如今全部集於這小水蛇的一身,它自然就是黑蟾印蟾靈的新輔靈了。
站立於黑蟾印上方的青衫小人正是黑蟾印,它舉目四望,心中焦急萬分,他從冥冥中醒來已經三天了,空明獸已經被練成了輔靈,效果不俗,但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爲它的寶主洛寒,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