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琳和樑至宇走來，謝青苔不着痕跡地稍稍放緩了腳步，等兩人來到近前，才露出微笑伸手向樑至宇招呼：“樑哥，下午四點鐘的飛機，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樑至宇和謝青苔握了下手，沒在意這姑娘大概是因爲聲名鵲起而端出的小架子，笑着道：“第一次坐飛機，早一些總比晚了強。說起來還是沾了你的光，青苔，我還是第一次坐飛機。”
兩人說的是即將一起去北京的事情。
謝青苔是接到通知，要去京城參加一個年底的聚會，她猜測應該所有新媒體團隊都會參加，覺得這應該是錦書要拉攏他們。
最近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情，安撫人心很重要。
樑至宇是聽到消息主動湊上來，還是爲了烏鎮開發，希望謝青苔幫忙引薦一下錦書高層。錦書在蘇州的影視城項目那麼大動靜，或許也會對開發古鎮感興趣。
如果是一個月前，謝青苔不會太願意摻和這件事。
現在水漲船高，又只是引薦一下，不成沒損失，成了能攢一個大人情，何樂不爲？
謝青苔同樣也是第一次坐飛機，卻沒有表現得像樑至宇那麼鄭重，兩人進入酒店，時間還早，去到餐廳裡聊了一些細節，謝青苔順便又吃了些東西墊肚子，一個小時候纔出發趕往機場。
謝青苔這邊帶了楚琳，樑至宇只是一個人。
抵達北京已經是五點多鐘。
意外地撞上了沙塵暴，再加上冬天日短，天地一片暗蒙。還好風沙不嚴重，沒有影響飛機的降落。
錦書派車過來接人，這個小細節讓謝青苔更是滿意。
果然是要拉攏他們。
樑至宇本來要去自家市裡的駐京辦招待所，見車子直接把他們兩人拉到北師大附近的一家酒店，爲了溝通方便，乾脆也在這邊開了一間房。
休息一夜，第二天是1月10日，週六。
農曆已經是臘月十二。
謝青苔猜得沒錯，安排這次年底聚會，確實是爲了安撫人心，但也不全對。
準確來說，週五同一天再次從韓國返回的陳晴打算活學活用自家老闆應對韓國的方案，我拿走了你的物質，留給你足夠的精神。換到錦書新媒體這邊，大家別談利益，那多俗，但我給你足夠的名氣。
世人的奮鬥大概無外乎兩點：爲名忙，爲利忙。
僅此而已。
因此，從週六開始，從各地聚來的錦書新媒體團隊，在京城這邊接受到了非常熱情的招待，而且還加上了央視與《人民日報》等國家級的媒體採訪以及京城大衙門召開的座談會，如此種種。
還專門舉辦了一個小儀式，吳山霖親自主持，發放視頻上線後的第一個月薪酬，都是厚厚的現金，當場給予。工資獎金加年節分紅，一次性發了數十萬。
這樣一番流程下來，哪怕內心還覺得自己應該拿到更多的人，基本也沒了異心。
因爲不止有甜棗，還有大棒。
這倒不是明面。
最初的12個團隊，這次過來，只剩下9個。
另外三個團隊都已經解散，不是因爲成績不好，而是，基本上都是想要解約那種。
聚會這幾天，得以當面相互交流的小圈子就得到更多信息。
諸如本來駐紮在太湖小島上某個和謝青苔團隊成績不相上下的小組，整體造反，要和錦書解約，甚至還找來了律師和一些官面人脈，指出錦書與他們簽署協議中的種種不妥之處，要求直接作廢。
事情鬧到了陳晴那裡，陳晴很乾脆地同意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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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後，可以想象。
雖然沒能拿回屬於錦書新媒體的賬號，但還是自信滿滿地另起爐竈，還不到一個月，就連續發了好幾個視頻。
然而，比庾小敏那邊的更慘，那個團隊的視頻直接在陳晴的招呼下被刻意冷藏，發佈的所有視頻，點擊沒有任何一個破千，真正展現了什麼叫現實與理想的落差。
這還不是最慘的。
爲了挽回人氣，那個團隊故意跑去這邊的高點擊視頻下方發廣告，隨即直接被封停了賬號。其實YouTube的規則並沒有那麼苛刻，自行宣傳也是被允許的。
問題在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轉眼來到1月15日，週二。
錦書傳媒總部。
這是新媒體團隊離京前的最後一次會議，陳晴再次露面，倒是沒什麼正事，無外乎鼓勵大家再接再厲，錦書這邊會給予堅決支持，巴拉巴拉。
會議結束，其他人紛紛離開，謝青苔主動找上陳晴，問起她週六就已經送交上去的關於烏鎮開發的招商方案。
陳晴還沒有起身，聞言示意謝青苔重新在會議桌旁坐下，說道：“那份方案我看過了，千年歷史，茅盾故居，還有，蘇杭高速，嘖，那位策劃人能想到這一點，說明非常用心了。一旦蘇杭高速在未來幾年貫通，能夠爲距離高速不遠的烏鎮帶來大量人氣。”
謝青苔聽陳晴這麼說，感覺有戲，打起精神：“陳總，你的意思是，錦書可以投資嗎？”
陳晴直接搖頭：“錦書不會投資，因爲我們對古鎮開發領域不熟悉。”
“陳總，據說蘇州的錦書影視城也涉及旅遊，這應該是共通的。”
“不一樣，這種文旅項目開發，不像做企業，涉及到的事情實在太多，風險非常大，而且投資週期太長……”陳晴說着突然打住，轉而道：“是這樣，你們回杭州，去見見另外一個人，她手中有錢，還是比較有情懷的那種。嗯，她還是浙江人，你們老鄉，總之，如果能說服她，這個項目就沒問題。”
陳晴說着，刷刷刷地在自己的備忘錄上寫下一些什麼，撕下來遞給謝青苔：“就這樣，我抽空會給那邊打個招呼，上面是地址，記得帶上你們的方案資料。”
謝青苔依舊滿是疑惑，看了眼陳晴寫的便籤，上面有一個名字，林素。
不認識。
不過，陳晴既然明確了錦書不會涉足這個項目，也只能勉強試試。
道了聲謝，謝青苔起身，沒有立刻往外走，而是等陳晴站起來，並肩向外，繼續套近乎說起一些自己團隊的話題。
陳晴也表現的很耐心。
兩人各自帶着隨從來到樓下停車場，陳晴正要上車離開，發現大門那邊出現了一些騷動，似乎有人想要闖進來，被保安阻攔着。扭頭看過去，陳晴是疑惑，謝青苔卻是表情微妙。
因爲門外是庾小敏。
才半個多月不見，謝青苔就感覺那姑娘一副很是落魄的模樣，顯然是因爲看到了自己和陳晴，纔會想要闖進來。謝青苔倒是沒有太自大，知道對方主要是因爲看到了陳晴的緣故。
當初也有過一次視頻通信，知道這位陳總的地位還在錦書新媒體直接負責人關易男之上。
陳晴打量一眼，本來正要上車，注意到謝青苔表情，纔好奇道：“你認識？”
謝青苔頓了下，還是老實道：“原本我團隊裡的一個，前段時間離開了。”
雖是這麼說，謝青苔的言辭還是明顯含糊，連庾小敏名字都沒有說。很清楚對方來做什麼，她只希望陳晴直接無視。
不知道是不是弄巧成拙，謝青苔只覺得旁邊這位陳總表情玩味地打量她一眼，然後就吩咐幫她拉開車門的女衛：“書畫，去喊過來我看看。”
說完自顧自上車。
謝青苔只能帶着楚琳站在陳晴的黑色奔馳旁，眼看那位單眼皮姑娘走去把庾小敏帶來，兩人接近，只是互換了一下眼神，庾小敏就聽到吩咐直接鑽進了陳晴的車子。
黑色奔馳隨後揚長而去。
楚琳等了一會兒，見謝青苔不說話，只得開口：“青苔，這是，怎麼回事？”
“她來求饒唄。”
謝青苔撇了撇嘴，莫名對陳晴剛剛的架勢有些羨慕，她在京城這邊可沒車子，只能帶着楚琳一起向外走。不想再多說，心裡還有些不安，以及某種古怪的感覺。
陳晴應該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人，大概率不會讓庾小敏這種背叛者輕易重起。
不過……
剛剛的某個瞬間，謝青苔覺得，某人的表情，很有幾分古怪，就像是要搞一些惡作劇那種。
想到這點，謝青苔就有些懊喪。
兩人的地位差距明顯太大，她最近哪怕很風光，在那位陳晴眼裡，大概，依舊只是一個小人物吧。不過，陳晴看起來並不比她大太多，她的權力是哪來的？
家族？
男人？
如果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