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兵買馬這件事情, 季無月辦得妥當,加上身份地位在那裡,就算是其餘的人再有不滿也不敢當面反駁。
即便是曹檜在這件事上也被季無月壓得死死的。
季無月一直都是一個自己要做的事情, 就一定要做到的人, 尤其是在家國面前, 即使再難也要完成。
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 終於募兵有十萬, 全部收入季長風麾下。
季無月站在季長風面前,望着騎在馬背上的季長風,想起年幼時他在家中知道季長風從軍營回來的消息, 總是第一次跑出來,每次都能看到季長風抱着頭盔, 威風凜凜的模樣, 那個時候, 季無月想,這樣的男人才能真正的在沙場上點將。
可眼下, 季長風依舊背脊挺直,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雙鬢已有斑白之色。
潘氏站在那裡,手中是季長風披風,已經到了中年的婦人, 端莊大氣, 一向不苟言笑的臉上竟帶着淡淡的笑意, 溫柔了眉目, “老爺, 這一去,千萬小心。”
“家中有你照看, 我無後顧之憂。”
“老爺放心,有我一日,將軍府上下就不會有任何差池。”
季長風在家中待了有些年,朝中自然誰都不敢對將軍府有半點不滿,可一旦季長風離開,家長走了,怕是有不少人要拿住這點來擠兌將軍府了。
聞言季長風點頭,接過披風,掃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季無月道:“無月,你是家中老幺,我這一走,府上就有你一人還在朝中,萬事和你大娘商議,切忌不要太過招搖。”
季長風的叮囑讓季無月有些赧顏,這些日子,他的確是太過囂張了。
“無月謹記父親教誨。”
“好了,我走了。”
“爹……一路小心。”
十萬兵馬,在這個時候練兵,以備瓊州之戰。
慕容南如果要發兵,肯定就是深冬,沂河結冰,慕容南馬上就會揮師南下,直指瓊州,倒是瓊州的兵力足以應付慕容南的人馬,卻敵不過秦國的援軍。
不能從隴州調兵,更不能懂滄州的駐兵,只能由季長風眼下這十萬人前去,時間緊迫,不得不抓緊時間。
這會兒已經到了初冬,再過一陣,怕是就要開戰了。
送走季長風,季無月剛要進宮,就被潘氏叫住。
“大娘。”
“你一向是個有主意的,和你大哥二哥不同,我只希望你在朝中一日,就要知道,你不是一個人,你身後還有一個將軍府,你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牽連到將軍府,你明白嗎?”潘氏是一個顧全大局的女人,更是一個厲害的人。
季無月豈能不明白潘氏的話,點頭道:“您放心,我有分寸,斷不會讓將軍府陷入危險中。”
“恩。”潘氏說完,便往裡走,身邊的丫鬟跟着進去。
望着潘氏的背影,季無月站在原地半晌不動,旁邊的王武有些擔心季無月對剛纔潘氏的話,太過在意,正要開口時,季無月卻搖了搖頭道:“你不必說,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說的半點沒錯,我不單單是我,我身後還有整個將軍府。”
這麼一家子,這麼多口人,季無月想到林於遠之事,便覺得渾身發寒。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少爺,還進宮嗎?”
“恩。”
轉身擡腳往皇宮走去,季無月想到幾年前時,先帝駕崩,他也是匆忙從外趕回,可這一次,卻是他把人送走,回宮覆命。
到底是覺得有一些不安。
這個冬天,註定又不太平。
剛來到宮門口,伸出手呵了呵氣搓搓手,擡眼便看到一個並不是很想見到的人,對方也看見他,兩人眼神撞到一起,想避開也避不開了。
“下官參見毓王殿下。”
“……無月真是客氣,你進宮找皇上?”
“恩,回宮覆命,十萬兵馬已經出城了。”
宋慷聞言點頭道:“這件事情你可是被參了不少摺子在皇上那裡,得罪了朝中不少人,你就真那麼替他賣命?”
“下官不爲誰,爲的是隴州二十萬將士,爲的是隴州百姓。”一旦開戰,隴州就是正面迎敵,到時死傷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塗炭生靈,誰都無法預見那樣的畫面給人帶來的是怎樣的衝擊。
能少死傷一些,便是季無月能做的。
“你真是父皇選的好忠臣。”
“毓王謬讚。”
季無月說完拱手道:“下官還有事情要覆命,若是王爺沒有其餘的事情,下官便先告辭了。”
宋慷卻一笑道:“你這般說,我可是覺得你在躲着我,本王也正要進宮去見皇上,不如你同我一起。”
對方身份地位在哪,季無月哪有拒絕的份,只能道:“是。”
兩人進宮往勤政殿走,季無月一路無言,宋慷一竟然也不說話,只是時不時掃一眼身邊的季無月。
“你恨我?”
“王爺何出此言。”
“你對我有恨吧,不過是因爲我和他作對,不過你確定你能讓他把這個位置坐穩嗎?你真是太天真了。”宋慷竟然這麼毫不避諱的說出來,季無月大驚,心中卻有了盤算,對宋慷有了忌憚。
宋慷不可能無故說出這樣的話,必定是……
“瓊州一戰,對手是慕容南,你認爲你大哥有幾分勝算?”
怎麼誰都在問?連自己也在問自己有幾分勝算。季無月和慕容南打過交代,明白那個人的手腕,豈能不知道勝算有多少。
可他相信季無平斷不會那麼無用,征戰數年還不敵慕容南,只需要撐到季長風前去增援,此戰,穩贏不輸。
到了勤政殿前,季無月忽然道:“王爺,恕下官多嘴,這江山是姓宋,與其冒險將其拱手送人,不如……”
“荒謬!”
“下官知罪!”
宋慷臉色極其難看的望着季無月,季無月拱手俯首:“下官失言,請王爺恕罪。”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時,忽然有人走過來,朗聲道:“毓王真是好脾氣,換做是朕就該打他幾大板了,不過既然已經好脾氣放過他,朕也不好橫加插手,不如都到勤政殿內坐坐,正巧朕從母后那裡回來,有一個好消息要帶給毓王。”
“臣參見皇上。”
“毓王無需多禮,進去吧。”宋垣虛扶一下,看了一眼季無月,轉身往勤政殿內走。
陳義對着兩人施禮,便跟了上去。
季無月低着頭,暗自鬆了一口氣,不免懊惱剛纔竟險些着了宋慷的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沉不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