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毓王回京

趴在牀上,背上的傷實在是疼得厲害,這幾日連着趕路,加上剛纔的罰,真是把一把老骨頭都給折騰散架了。

季無月歪着頭,想起季長風的話,不由得心裡一緊。

‘吱呀——’

“讓你爹給罰了?”

“娘,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進來也不說一聲,我——”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季無月把被子拉上蓋着,趴在那裡,很是窘迫。

谷婉清把手裡的藥放在桌上,望着季無月,忍俊不禁:“這些年還真是少有見到你這個模樣,打小你就不愛撒嬌也不黏我,讓你親我一下都很難,也不願意我們抱着你,我這做孃的,什麼沒見過,我給你上藥。”

這下季無月是真的窘迫了,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

“娘,王武已經給我上過藥了。”

“這藥我是從王武手裡拿來的。”谷婉清說完,坐在牀沿,掀開被子,望着背上的傷口,還有鞭痕,倒吸一口氣,動作停了一下才道:“你這一次做錯了什麼,竟然讓你爹這麼罰你?你大哥二哥我見過他們受罰得恨的,可你打小懂事,挨罰的次數很少……”

絮絮叨叨的話讓季無月放鬆下來,趴在那裡:“都說不讓你來看了,你看了肯定背後偷偷抹眼淚,每一次我要掉了半條命的時候,你哪一次不是揹着我偷偷抹眼淚?”

“你知道還犯錯?” www¤ т tκa n¤ co

“爲人子,爲人臣,有些事情迫不得己,娘你不是知道的嗎?有些話還是你教給我的。”

谷婉清慍怒:“你小子別的沒記住,就記住了這個。”

其實谷婉清很少有這樣慍怒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似水一樣,典型的宋國女子。不過季無月倒是覺得,谷婉清生氣的時候還有一些生氣,其餘的時候讓人不敢靠近,就像是參悟了人生一樣通透,反而少了一些生氣。

輕柔的替季無月上了藥,輕輕拉上衣服,谷婉清起身道:“你不說,我也不問,可你該有自己的打算,你爹他一輩子,你總是要爲他着想的,有些事不能着急。”

“孩兒明白。”

“好好休養,這幾日就不要再瞎折騰,年初七過了早朝再去上朝,這幾天你就安生的休息,不準下地。”

“是,孩兒謹遵教誨。”

谷婉清瞪一眼季無月,拿着藥離開。

目送谷婉清離開,季無月動了動脖子。

“王武。”

“少爺。”王武推門而入,束手而立,望着季無月道:“少爺有何吩咐?”

“去李少爺府內,告訴李鶴,按兵不動。”季無月說完,靠着枕頭真是覺得困了:“明日丑時前不用來叫我,我醒了自然會尋東西吃。”閉上眼睛,睏意襲來,渾身的細胞都被疲憊佔據,只想好好休息。

王武應聲退下,按照季無月的吩咐去李鶴府邸。

來到李鶴府邸的時候,門口的守衛攔住李鶴的去路,細看下是王武,拱手道:“原來是季大人的貼身護衛,裡面請。”

“多謝。”

王武來到廳內,由人引着前往李鶴的書房。站在書房外,門童進去通報,不過一會兒人回來,讓王武進去。王武點頭示意,走了進去,拱手道:“見過李大人。”

“無需多禮,無月差你前來,所爲何事?”

“少爺讓我帶四個字給李大人。”王武見李鶴聞言擡起頭,接着道:“按兵不動。”

李鶴聞言,一怔,立刻在空白的紙張上寫了幾句話,折起來交給王武:“這封信你帶回去給無月,便說是我明白他的意思,無需擔心。”

“是。”

從李鶴府邸回到將軍府,正打算把信送進去,卻想起季無月之前的交代,立刻把邁出去的腳給收回來,信貼身收好,轉身離開——信還是晚一些再交給季無月。

這幾年季無月睡得很淺,很少有睡得沉的時候,王武一直跟在季無月身邊,自然是知道他的狀態,能睡的時候都不會上前去打擾。 ωωω¤ Tтká n¤ ℃o

“你剛纔去哪了?”

一道聲音忽然出來,王武轉身,望着出現在院子裡的季無心,“見過三小姐。”

“你剛纔去哪了?”

“在下剛從外面回來,少爺差我出去辦事。”

季無月被俘,季無心整整擔心到季無月回來,可是人沒見到,就送了一個腰牌回來,不用猜也知道季無月是進宮了。季無心莫名的惱怒,聽聞季無月從刑房裡出來後,特意隔了一陣再過來,卻遇上外出歸來的王武。

瞥了一眼季無月緊閉着的房門,季無心擡腳往門口走去,還沒靠近,被王武攔下。

“三小姐請回,少爺吩咐,明日丑時前,任何人不準靠近,若是三小姐執意要進去,恕在下無禮,得罪了三小姐明日丑時後,自當任憑三小姐處置。”王武站在那裡,如同松柏一樣,讓任何人都靠進不了。

被攔住,季無心有氣無處可撒,瞪一眼王武道:“你真要攔我進去?”

“在下說了,是少爺的吩咐,我只聽少爺一人的話。”

“你——”季無心氣得跺腳,卻沒有辦法,轉身離開。

王武望着季無心的背影搖頭。

谷婉清聞聲讓自己的丫鬟清荷出來,詢問事情:“王大哥,剛纔三小姐前來是因爲什麼事情?何必惹惱了三小姐,若是三小姐發起脾氣來,就連老爺也沒有辦法。”

家中獨女,又得季長風和兩位兄長寵愛,季無心儘管性格爽朗大方,但到底是有一些千金小姐的脾氣。

“清荷妹子不必擔心,三小姐爲難不了我。”

“恩,我去回覆夫人的話了。”

王武點頭。

房中的季無月早因爲兩人的聲音醒來,本來因爲背上的傷就睡得不沉,這一鬧更是沒了睡意,偏偏渾身都在叫囂這要休息,又無法入睡,再一次陷入失眠難耐的情緒中。

這時王武走了進去,把信交給季無月,點上薰香:“少爺,夫人給的香有助入睡,還是點了吧。”

“入睡要靠這東西,日後離了這東西怕是真的再也無法入睡了。”說是這般說,倒是沒有阻止王武的動作,因爲他現在只想睡一個好覺。

打開信,季無月望着信上的四句話,放了心。

飛檐白雪覆,難掩青磚色,已摘星日月,春芽枝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