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依忽然睜開了眼睛,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道:“別緊張了,我相信你是無意的。”
陳諾臉上一紅,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不知爲什麼,在別人面前,他儘可以說謊騙人,說得天花亂墜,但在這個清純如水的女孩面前,他卻經常語塞。
愣了好一會,他才吃吃地擠出一句:“對不起,下次我會小心點的。”
“沒事的,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沒有你就沒有我。”沐雪依深深地看了陳諾一眼,說道,“我也想開了,我不會害羞了,如果沒有你給我治病,我就真的要去當天使了,連害羞的機會也沒有了。你就……放心治吧。”
沐雪依說完這句話,就主動地把泳衣拉下了一點,正拉在剛能遮住那兩顆蓓蕾的位置,說道:“我知道那兩個穴位的位置,盧教授天天給我扎那裡,你儘管放手扎吧。”
“嗯。”有了沐雪依的主動配合,陳諾頓時覺得心裡輕鬆多了,人也完全靜了下來,手指輕輕一捻轉,兩根毫針準確地刺入了那兩個穴位,然後忽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笑我的……小了?”沐雪依咬着嘴脣問道,似乎有些惱了。
“沒沒沒,不敢不敢……你的已經不小了。”陳諾有些慌神了,連聲解釋道。
“那你到底笑什麼?”沐雪依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我說了,你會惱嗎?”
“不會。”
“真的不會?”陳諾有些不放心地追問道。
“說吧。”沐雪依嘟了嘟嘴。
“是這樣……我忽然想起來網上一些女孩的寫真圖片,明明什麼都露了,偏偏在那兩點上面打上一個馬賽克,不過這樣往往就能過關,網管就當作沒看見,不會和那些露點照一般處理。要說起來,咱們網絡上的和諧力量還真是奇妙啊,只抓一箇中心,兩個基本點,其他的隨便……”陳諾呵呵一笑,終於說出了真心話。
“那些人呀……都是掩耳盜鈴罷了。”沐雪依也噗哧一笑,臉上卻更紅了。
“更爲好笑的是那些新聞,明明是經濟發展倒退了,卻說正在盤整蓄力,盤整是爲了更好地衝刺。明明是警察抓錯了人,辦了錯案,偏偏說由於當時的辦案環境所侷限,無法查清真相……唉,有些人就喜歡給自己塗脂抹粉玩化妝,這和我剛纔說的打馬賽克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是把馬賽克打在自己身上罷了。”
“這叫國情,正所謂屁股決定位置,位置決定腦袋,所以叫屁股決定腦袋。”沐雪依微微一笑。
被陳諾這麼東扯西拉之下,沐雪依臉上的紅潮漸漸退去,臉色也逐漸恢復了自然。
而這麼一開玩笑之後,陳諾和沐雪依之間的氣氛更爲友好,沐雪依既不裝睡了,也不過於害羞了,只平靜地和陳諾聊着天,說着話。
這麼一來,倒使得氣氛更爲和諧了,也不顯得尷尬了。
陳諾驚奇地發現,自己與這個二十年後的女孩之間,倒頗有些共同語言,簡直是越談越投機,一時間竟有些把她當成紅顏知已了。
說着說着,陳諾又忽然有些感慨起來:說起來,這個沐雪依也算改變了他的命運了——如果沒有那晚去救沐雪依,聶無雙也就不會注意到他,之後的一連串故事,就應該不會發生了。因爲陳諾如果不認識聶無雙的話,聶子木又怎麼會惱羞成怒,僱人來殺陳諾呢?
這樣一來,陳諾或許到現在還是單身,當然也沒有那麼多危險,那些殺手也不會死,自己也不會來這個影樓上班,從而救活千緣影樓,甚至自己的人生軌跡一旦沒按那個方向走,或許也不會認識甲子和林月鳴,那麼高紫陽或許也沒這麼快死去……這或許就是蝴蝶效應。
而這一切的根源,都在於沐雪依無意間的一次校園散步,從此攪動了天下風雲。
命運……還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啊。
陳諾腦袋裡在胡思亂想着,手上卻絲毫也沒緩,一根根毫針不停地飛出去,幾乎把沐雪依給紮成了一個小刺蝟。
“大功告成……一半了!”陳諾扎完最後一個穴位,拍了拍手,滿意地說道。
“還有輔助療法呢,你不用了?盧教授每次都用的。”沐雪依奇怪地說道。
“嗯,休息一下,馬上就用。”陳諾微微一怔,隨即笑道。
他心中有些爲難,但很快便端正了態度,刮柄法,彈柄法……一連串的行鍼輔助手法熟練地用了起來。
只是這些輔助療法一用,就不像用飛針那樣了,手掌難免和沐雪依的肌膚碰擦在一起,那種和嫩滑肌膚相摩擦的感覺,還有沐雪依身上散發出來的少女體香,都讓陳諾的心中有些異樣。
“上次我寫的歌,你聽了嗎?”沐雪依卻更爲放鬆了,不斷地和陳諾聊着閒話。
“聽了,很好聽,尤其是那首《幸福百年號》。”陳諾微微一笑。
“我給你寫的那兩首怎麼樣?”沐雪依的妙目凝視着陳諾,輕聲問道。
“嗯,你很有觀察力,寫得很好。”陳諾想起了那首《一個人的旅行》,在心中微微地嘆了口氣,答道。
“我感覺到你是個有故事的人,聶無雙應該不是你的初戀吧,我猜對了嗎?”沐雪依問道。
沐雪依的那雙眼睛黑亮黑亮的,閃着智慧的光芒,似乎輕易地看穿了陳諾的內心。
“你很敏銳,很犀利。”陳諾本來想用一個謊言輕輕帶過的,卻不知爲什麼,在沐雪依的那雙眼睛面前,他根本沒法說謊。
“那就好……我總算沒寫錯背景故事。”沐雪依鬆了口氣,微笑道。
“我想聽你唱那首歌。”陳諾轉移了話題。
“我唱歌不好聽的。”沐雪依抿嘴一笑,說道,“再說沒有吉它伴奏,我也唱不好。”
“你會彈吉它?”陳諾有些意外地問道。
“嗯,會一點。”沐雪依有些害羞地說道。
“學了多久?”
“三年吧,從高中時就開始學了。”
“你真牛。”陳諾由衷地說道,“彈吉它我也試過,手指會很疼,你能堅持下來,真有毅力。”
沐雪依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陳諾這才忽然想起,毅力這個東西,在沐雪依身上從來就不缺少。
在東拉西扯中,時間過得很快,一個小時過去了,陳諾已經把沐雪依的前半身都治過了一遍,又撥掉毫針,讓沐雪依趴在牀上,給她身後的命門穴、腎俞穴等三十多個穴位紮了一遍針。
後背的穴道比正面的要少得多,陳諾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大功告成了,然後走出了房門,和李曉閒聊了一陣。
等陳諾回到房裡時,沐雪依已經把衣服都穿好上,臉上也露出了一些血色,和治療前明顯不同。
“感覺怎麼樣?”陳諾微笑着問道。
“神了,比盧教授扎得還管用。”沐雪依興奮地在地上蹦了兩下,說道,“我感覺到全身都充滿了力氣。”
“那就好。”陳諾頓時鬆了口氣。
“陳諾,明天還是這時候來扎吧?”李曉大喜過望地說道。
“我還要上班的,以後就改到晚上八點半吧。”陳諾沉吟了一會,說道,“還有,萬一我有事,你就找那個姓田的女教授來扎針吧,盧教授留了話,說如果我有事,就找她,她的手法也不錯的,也給沐雪依治過,就是力道比我稍欠缺了一點,但療效應該也不會差的。”
“最好還是由你來給我冶。”沐雪依猶豫了一下,說道,“你扎的效果特別好。”
“嗯,我會盡量的。”陳諾看了看手機,說道,“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一起吃個飯吧,我得感謝你一下。”沐雪依有些盼望地看了陳諾一眼。
“不必了,別那麼客氣……再說了,我中午還有個飯局呢,明晚見。”陳諾呵呵一笑,然後揮手告別。
離開診所,陳諾一路小跑,快速地跑出了校門。
此時已是十一點半了,離雲楓約定的中飯時間只剩半小時了。
“陳諾,跑這麼快乾什麼?趕着去見岳母娘啊?”保安組長鄧奇笑眯眯地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
“我是去見女婿!”陳諾笑嘻嘻地答道。
“靠!”鄧奇苦笑道,“你不尊老!在我面前還敢扯淡。”
“我說的是實話。”陳諾無奈地笑道,“不說了,我趕時間。”
他要去見的,說不定還真是未來的女婿,這點他倒確實沒說謊。
不過或許是因爲他經常說謊的原因,偶爾說一次實話,倒沒人信了。
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