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去,我又不是被嚇大的。”陳諾看了聶無雙一眼,臉上的笑容帶着些神秘。
“你懷疑李義振在嚇你?”聶無雙有些生氣地問道,“他這樣的身份,犯得着嚇你嗎?”
“是你在嚇我……”陳諾微笑道。
既然知道聶無雙和李義振的關係不錯,陳諾就懷疑他們現在又在演雙簧。一定是聶無雙擔心自己出事,所以去求了李義振,讓他來發短信嚇自己……
聶無雙沉默了,眼光裡很有些委屈。陳諾卻相信,她的委屈表情也不過是在做戲而已。
“沒事的啦,不是有比賽規則嗎?參賽者必須有金沙市的戶口,他的保鏢連華夏人都不是,能有戶口嗎?”陳諾拍了拍聶無雙的肩膀,安慰道。 ωωω◆ ⓣⓣⓚⓐⓝ◆ ¢O
“你敢不敢打賭?你找個美國人來,如果我一天內爲他辦不好金沙市的戶口,我的聶字就倒過來寫!”聶無雙怒道。
“我信,有錢能使磨推鬼嘛,呵呵……哎,無雙,你留這麼長的頭髮,得浪費多少洗髮水啊。”陳諾從聶無雙手裡拿過那把象牙梳子,繞到她的身後,開始爲她梳頭,並順口開了個玩笑,轉移了話題。
聶無雙的頭髮雖然長,卻保養得很好,也很柔順,梳子能一梳到底,幾乎沒有任何卡頓的感覺。
“喲,嫌洗髮水貴啊……那好,一會我就會理個男式女發,怎麼樣?”聶無雙笑道。
“好啊,我正想看看你留短髮是什麼樣子。”陳諾湊趣地答道。
“你說真的?”聶無雙扭過了頭來。
“當然是真的。”陳諾點了點頭,巴不得把聶無雙的注意力趕緊引開去。
女人一旦談到自己的頭髮和鞋子,總是會眉飛色舞,天大的事都會拋到腦後去。
“難道你喜歡那種男人婆的類型?”聶無雙似笑非笑地看着陳諾。
“什麼男人婆不男人婆?男女平等!誰規定女人就不能留短髮的?你看現在留長髮的男人不是越來越多了嗎?”陳諾見果真把話題扯遠了,心內暗喜。
“是啊,在古代,男女都是留長髮的,清朝的男人還留辮子呢。”聶無雙抿嘴一笑,說道,“說不定再過幾十年,變成了男人留長髮,女人剃平頭。話說以前我倒也真想過把頭髮剪短,但我爸不讓……哎,難道你真的覺得短髮好看,長髮不是更飄逸嗎?”
“飄逸啥啊?從醫學角度來說,頭髮是很吃營養成份的,長不如短。”陳諾呵呵一笑,撫了撫聶無雙的臉,“深情款款”地說道,“再說了,你這副鵝蛋臉配上短髮,應該很清爽的,也會顯得很有精神。”
對於女人頭髮長短的問題,陳諾還真沒多少興趣,也只是順口說說。好在聶無雙也沒繼續深入討論下去,只是在那裡捏着手指,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諾吹着口哨,給聶無雙一下一下地梳着頭髮,只覺得這一刻很溫馨。
“現在你相信李義振能辦好戶口的事了?”聶無雙忽然打破了沉默。
“嗯。”陳諾順口答道,然後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來聶無雙一直還是在想着比賽的事。
“然後呢?”聶無雙追問道。
“什麼然後?”
“別裝糊塗!我問你,你還要去嗎?”聶無雙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度。
“去啊。”陳諾若無其事地答道。
聶無雙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問道:“如果你得了第一名,何韻給你分多少錢?”
“三百萬……對了,無雙,打聽個事,我參加的比賽,在整個農場比賽中,得分佔多少比例?”陳諾問出了這個心頭長久的疑惑。
“百分之九十五。”聶無雙沉默了一會,答道。
陳諾臉上的笑容一滯,頓時想起了何韻的那些話來。
“你佔百分之九十五,她一千萬只分你三百萬?”聶無雙冷笑道,“現在你該明白了吧,你就是別人手裡的賺錢機器!”
“就算是被剝削,三百萬也值得我拼一下了。”陳諾無奈地答道。
“拼一下……就算是李義振的保鏢在那等着你去送死,你還是要去?”聶無雙的聲音有些冷。
“嗯。”陳諾點了點頭,“鹿死誰手還不一定,最後很有可能是我殺了他。”
“這是你第一次爲我梳頭,很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聶無雙的聲音忽然很低沉,還帶着些沙啞。
陳諾沉默了一會,忽然問道:“無雙,你和李義振的關係到底怎麼樣?”
“以前還可以,現在很差……”聶無雙深深地吸了口氣。
陳諾皺了皺眉,沉吟不語。
他在偷聽到那一次對話後,已經有了先入爲主的觀念,認爲李義振和聶無雙那天很可能是演了一出雙簧戲,否則被聶子木質問時,聶無雙就會堅決否認,而不是轉而談起了她的母親……所以李義振和聶無雙的友情應該是比較深厚的,既然如此,李義振就不太可能對自己下殺手,畢竟自己是聶無雙的男友。聶無雙之所以一再阻止自己去參賽,大約並不是因爲李義振的保鏢有多厲害,而是因爲擔心受到其他選手的傷害……
人們往往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東西,但對於偷聽到的談話、偷看到的東西,因爲來得偶然和來之不易,總是很容易當真。就象蔣幹在周瑜那裡偷看到“內奸”書信後,竟是半點疑心都沒有,輕易地中了周瑜的反間計。
蔣幹得到書信後,沒有多想就渡江了。陳諾偷聽到談話後,也沒有多想一想,聶子木的分析到底對不對頭……
事實上,陳諾根本不願去多想這場比賽是否兇險,因爲他別無選擇。他必須參加決賽,纔有可能賺到一筆錢……現在的他,兩手空空,債務纏身,急需快速致富,正所謂人窮志短、馬瘦毛長。
“無雙,吃早餐了……”兩人正沉默着,聶無雙的室友安芷新捧着一份早餐,推門進來了。
“哇,郎情妾意呀……”安芷新看到陳諾正爲聶無雙梳頭,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叫道。
“你好。”陳諾衝着安芷新點了點頭,又對聶無雙說道,“無雙,我上班去了。”
聶無雙點了點頭,神情複雜地看着匆匆離去的陳諾,懶洋洋地接過了安芷新遞來的早餐。
…………
“陳律師,我是陳諾,你在哪?”陳諾坐在草地上,撥通了陳怡佳的電話。
“哦,你在北京調查取證,不錯啊,生意越來越好了……”陳諾笑容滿面地在電話裡說着,臉上卻掠過了一些黯然,“你要過幾天才回吧……好的,沒什麼事,就是想請你吃個飯……那好,陳律師,你先忙吧,等你回來再說,再見。”
陳諾掛斷電話後,皺着眉頭點燃了一根菸,狠狠地吸了兩口,臉上滿是失望。
和聶無雙談完那番話後,陳諾也開始有些憂心忡忡起來。雖然不知道李義振的保鏢到底是不是有異能,但作爲世界首富家族的保鏢,肯定不是等閒之輩。加上其他的對手也摸不清底細,陳諾甚至有種預感,這一回恐怕真有些凶多吉少。因此他想在比賽前見一見親人們,特別是方晴和陳怡佳,畢竟他天天能見到父母,龐大安也剛見過。但就是這個小心願,也最終落空了……
這之後的半個小時,陳諾都躺在草地上,默默地看着天空上的白雲發呆。
發呆是一種很自由的境界,可以什麼都不想,也可以什麼都想,正所謂偷得浮生半日閒,閒得一刻是一刻。
天空是蔚藍的,上面漂浮着朵朵白雲,和二十年前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記得在二十年前,網民們曾熱議二十年後的世界,說天上將滿是密密麻麻的飛行汽車,人們隨時可以去月球上度假,做飯洗碗全交給機器人……可是現在,天上除了白雲,還是白雲,月亮還是神秘的領域,做飯洗碗,仍然得靠自己勤勞的雙手……
人們的幻想就如同天上的風箏,總會飄得很高,但現實就是手上的那一根長線,最後總會把幻想的風箏重新收回到地面上來。
陳諾記得在1989年時,中學老師曾出過一篇作文題目——《二十年後的世界》。當時同學們都對未來世界竭盡所能地展開想象,把未來的2009年來描述成一個滿是科幻色彩的世界,天上飛滿了汽車,機器人代替了餐廳裡的服務員……可二十年過去後,陳諾知道這些都基本沒有實現——在1989年到2009年的這二十年時,讓他印象最深刻的無非是物價大漲、房價狂漲、手機、電腦和互聯網的出現、股市帶給人們的狂喜和絕望,其他的,就寥寥無幾了……而二十年,已經是一個正常人全部生命的四分之一了……
時間最終證明了一切——除了世界大戰,在一個人的一生中,這世界並不會有什麼翻天覆地的改變。
正因爲如此,所以在2030年,陳諾仍然沒有覺得和二十年前有多少本質區別。讓他慶幸的是,20年前人們熱議的“2012年是世界末日”的話題,已經不攻自破,就如同“1999年是世界末日”的大預言最終破滅一樣。
溫暖的陽光依然照耀着這片大地,白雲依然自在地在陳諾眼前變幻着……
在這和諧的景色中,陳諾幾乎要睡着了。
“好啊,上班時間偷懶,扣獎金!”一個聲音忽然脆生生地響起。
陳諾聽出了這個女孩的聲音,他睜開眼睛,微笑着看了看正向他走來的那個高個女孩,然後滿臉詫異地跳起身來,驚叫道:“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