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情形,屈昌愣了一下後,便果斷出手,瞄準一條藏獒的鼻子,將那顆白色的鵝卵石猛地一擲。
狗的頭部無疑是要害,而狗鼻子據說又是狗頭中最脆弱的部位,即使狗沒被打死,但狗鼻一旦受了創傷,狗便會喪失嗅聞物品和辨別事物的能力,因此屈昌這一擊無疑是正確的。
白影一閃,正打在那條藏獒身上,但那條藏獒正在跑動中,沒能打中狗鼻子,只打到了脖子附近。
那條藏獒甩了甩頭,若無其事地繼續在樹下繞圈奔跑着,連吭都沒吭上一聲。
屈昌看了看藏獒身上濃密的長毛,又摸了摸口袋裡那幾顆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的鵝卵石,長嘆一聲,摘掉頭盔,一屁股坐在了樹杈上。
五條惡狗在樹下盤旋,手裡的武器又太過細小,屈昌一時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好跟狗羣耗起了耐心,期望這些狗們能自行離去。
看臺上噓聲一片,遠處高樓上兩塊電子顯示屏上都現出了屈昌的面部特寫。由於是高倍數、高清晰的攝像頭所拍,連屈昌額頭上的冷汗都看得十分清楚。
屈昌焦急地在樹上等了近十分鐘,又先後扔了幾顆鵝卵石,外加大聲喝叫,五條狗才逐漸散去,又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上。
屈昌看了看遠處電子顯示屏上的時間,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於是小心翼翼地戴上頭盔,快速地往樹下溜去。
下樹容易上樹難,只用了幾秒鐘時間,屈昌就溜到了地面,開始往另一棵綁了紅布條的柚子樹飛奔而去。
等他跑到一半時,原先消失的那幾條狗忽然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從四面八方向屈昌奔來。
“小心!”場外的陳諾忍不住高叫了一聲。
“警告,場外人員不能提醒場內隊員!”裁判婁志林冷冷地看了陳諾一眼。
陳諾斜了婁志林一眼,冷笑一聲,也懶得答話。
場內,屈昌也發現了跑近他身旁的四條大狗,趕緊拐了個彎,跑到就近的一棵柚子樹旁,高高一躍,抓住了樹幹,就準備爬上去避難。
就在這時,一隻黑.毛藏獒閃電般躍起,一口咬住了屈昌右腿上的腿墊。與此同時,這頭藏獒兩隻前爪一搭,抱住了屈昌的右腿,尖銳的爪子穿透了屈昌的褲子,竟然吊在了屈昌身上。
屈昌被狗咬中後,身形一滯一墜,情知大事不妙,當即死命地用雙手抱緊樹幹,雙腿也拼命地夾.緊樹幹,想穩住身形,繼續向上攀爬。
但這隻藏獒的體重近百斤,樹幹又比較滑溜,屈昌猝不及防之下,仍然沒有穩住,身形向下滑下了十多公分。
就在這時,另一隻藏獒也高高地躍了起來,半空中一聲低吼,抱住了屈昌的左腿,張口狂咬。
藏獒分爲巨獒、標準獒、小種獒三類,標準獒體重在35至70公斤左右,這兩隻藏獒都是標準獒,體重加起來有兩百斤左右。屈昌力氣雖大,但爬在這不受力的樹幹上,也承受不住如此重的包袱,手腳一軟,便摔了下來。
屈昌摔落的那一剎那,電子顯示屏上及時給出了特寫,鐵絲網外掌聲雷動,竟都是在爲這兩隻藏獒喝彩。
屈昌背部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剛用手撐地,想彈跳起來,一隻藏獒就撲到了他身上,張口狂咬。
屈昌奮力地用手抵擋着,雙足亂踢一氣,但兩條腿也很快被兩條狗給咬上了。
只十多秒鐘的功夫,另外三四條狗都奔到了屈昌的身旁,和前面那四條狗一起撕咬着屈昌的衣服。
屈昌的橄欖球服雖然厚實,但也經不住藏獒和狼狗的兇猛撕咬,不一會,那些防備用具就開始分崩離析了,被撕咬得不成樣子,裸露出了大片大片的肌膚,鮮血橫流。
屈昌大聲呼痛,拼命地拳打腳踢着,終於尋到個空檔,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向旁邊的那棵柚子樹走去。
他的身上,已經到處都是鮮紅的血跡,背上的編織袋也早已不知去向。他的右腿上,一隻狼狗還在死死地撕咬着一片殘存的腿墊。
一個傷痕累累的男人,拖着一條瘋狂的狼狗,艱難地向那棵柚子樹前行着。
其他幾條狗頓了一下,又一起撲了上來。其中一條藏獒人立起來,兩隻前爪搭在了屈昌肩膀上,硬生生地把他撲倒在地。
強行推倒!
屈昌離柚子樹只有半米遠,但就是這半米,他再也走不過去,瞬間便被狗羣再次淹沒。
屈昌的右手被一隻藏獒撕咬住,只得掙扎着用左手摘下頭盔,掄圓了,瘋狂地掃擊着,試圖趕跑這些惡狗。
“哐”的一聲悶響,頭盔砸中了一隻狼狗的狗頭,當即把那隻狼狗打得嗚嗚直叫,但頭盔也有些變形了。
“嘟……”裁判婁志林吹響了哨子,音箱裡傳出了“選手違規,視爲棄權”的警告聲。
“我棄權,棄權,棄……”屈昌剛聲音嘶啞地喊到這裡,一隻黑.毛藏獒猛地撲到他的胸前,一口咬向屈昌的脖子。
屈昌大驚,頭一歪,身子一側,藏獒咬住了他脖子與肩膀之間的韌帶,痛得屈昌放聲大叫。
“呼嚕嚕……”一輛越野吉普車快速開來,幾名馴狗員忽然現身,一邊扔着食物,一邊大聲地呼喝着。
這些狗聽到了馴狗員的聲音,又見到了食物,頓時停止了攻擊,四散開去。
但那隻黑.毛藏獒卻狂性大發,根本沒有聽馴狗員的指令,依然趴在屈昌的身上,碩大的頭顱瘋狂地搖擺着,尖牙中鮮血一片。
屈昌的右手無力地在那隻藏獒頭上敲擊了兩下,便軟軟地垂了下去。他的四肢抽搐着,眼看就快因爲失血過多而不行了。
馴狗員趕緊掏出麻醉槍,射中了那隻仍在瘋狂撕咬着的藏獒,那隻藏獒也真了得,又堅持了好幾秒,才轟然倒地。
遠遠的,那兩棟高樓上,傳出一陣興奮的呼叫聲,鐵絲網外也零零散散地傳來了鼓掌聲。
“大柚,大佑,大有……”不知哪個角落裡,一些男人和女人又合唱起來,象是在搞什麼宗教儀式一樣。
“大佑?佑你奶奶個熊!”冷眼看着馴狗員把不知是死是活的屈昌擡上車,陳諾咬着牙,低聲罵道。
“2號。”裁判婁志林冷冷地看了陳諾一眼,不動聲色地宣佈道。
“屈昌死了嗎?”抽到二號籤的是一個叫烏遠繁的青年,他見了屈昌這副慘狀,頓時猶豫起來。
“不要管別人的死活,管好你自己。”婁志林冷哼一聲。
“我棄權。”烏遠繁把頭一低。
“你確定棄權?”婁志林看着烏遠繁,提高了音量。
“確定。”烏遠繁轉身就走,倒也挺乾脆。
“3號。”婁志林一邊叫着,一邊四處看了看,然後臉色一變。
“到!”蔣靖樂呵呵地應了一聲,使勁地低了低頭,看了看婁志林。
蔣靖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長着幅娃娃臉,他之所以要使勁地低頭,是因爲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給自己腳下裝好了一對近兩米高的長木腳,竟然踩起了高蹺。
由於蔣靖一直站在一棵樹下的陰影裡,婁志林和選手們也一直在看着場內的比賽,所以這時才發現他來了這一手。這對高蹺一裝,婁志林的頭頂纔剛到蔣靖的腳底,所以要使勁地仰着頭,才能看到蔣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