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奢望聽秦雨季喊自己一聲媽媽,俞晚晴握着她的手,心中已經激動的不能自已。
她盼這一天盼了太久太久,眼睛都快要哭幹了,終於,老天爺可憐她,在她有生之年,將女兒帶到了她眼前。
仔仔細細的看着秦雨季,像是要把她的眉眼都刻在自己心裡,俞晚晴好半天,才鬆開手,一邊,指着沙發疾聲說道:“雨季,你快坐,快坐。”
說着,表情更加溫柔,“幾個月了?”
秦雨季笑着道:“兩個多月了。”
只一下,俞晚晴的臉上,就又浮現出了類似於自責和歉疚的表情來。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輕聲說着,俞晚晴站起身想要做什麼,剛剛站起來,就站立不穩的倒了下去,一旁,顧默臻忙扶住她,攔腰抱起,將她放到了牀上。
牀頭的鈴聲響起,一分鐘的功夫,便有大夫和護士步履匆匆的趕了過來,手中推着幾臺儀器。
量血壓測心率,繼而,又掛上了點滴。
所有人的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像是已經熟練配合了許多年,已經形成了足夠的默契,局外人一般站在沙發前看着的池景軒和秦雨季,心頭不禁都浮起了些說不出的心疼。
在外飄零二十年,秦雨季吃了很多的苦,可是,俞晚晴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在別人眼裡,她是嫁入豪門錦衣玉食,可是這二十年裡的每一個日/夜,她都要遭受自責和悔恨的齧噬,一顆心早已千瘡百孔吧?
心上的傷,遠比身上的痛,更加讓人受折磨啊。
直等到大夫和護士都忙完又退出了臥室,俞晚晴都再沒有醒過來,顧默臻心疼的摸摸妻子的臉,起身衝池景軒和秦雨季道:“池少,雨季,下樓坐會兒吧,我已經吩咐傭人準備了午餐。”
“不了,我們這就回酒店了。”
這兩個小時所聽到和看到的,對池景軒而言都是很不可思議的,秦雨季作爲當事人,心緒有多麼複雜紛亂,就更不用說了。
池景軒知道,這個時候,對秦雨季而言,最需要的是安靜。
該好好靜一靜,讓她知道該怎麼面對顧默臻俞晚晴夫婦,該怎麼直視自己的內心了。
似是明白了池景軒的意思,顧默臻再未強留,點了點頭,便打算送二人離開。
秦雨季一直站在原地,目光凝滯一般的看着牀上的俞晚晴。
像是沒聽到池景軒和顧默臻的對話,秦雨季木偶一般提步上前,坐在了俞晚晴牀邊的軟凳上。
媽媽,這是她的媽媽……
此前的二十年,她心中怨過,恨過,可是,方纔聽俞晚晴說起這過往的二十年,她的心中,卻只有心疼。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二十年來,俞晚晴承受的苦痛和折磨,遠遠超過她啊。
與俞晚晴相比,自己在秦家受到的那些冷待和刻薄,像是羽毛一樣不值一提了。
抓起俞晚晴的手放在臉頰上,秦雨季自言自語一般的低聲說道:“我走了,還會再來看你的,所以,請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嗎?”
昏迷着的俞晚晴沒有一絲的反應,秦雨季又坐了會兒,才起身離開。
沒人注意到,秦雨季起身後,俞晚晴的眼角邊,滑下了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