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放聲大喊,聲音遠遠傳去,轉瞬便消失在眼前的昏暗中,下一瞬,太陽嘭的一聲躍出地平線,整個大地一片光明。
向北大聲喊着,似是要把心中的鬱結盡數發泄出去,每一聲,都竭盡全力。
就那麼靜靜的看着,池晟的心裡,忽然滲出了一絲心疼。
每個人的身上,總會有他獨特的印記,譬如,父母,又比如,朋友。
父母恩愛寬容,則子女明理大方。
朋友謙和有愛,因着人以羣分的緣故,本人也一定溫潤如玉。
可向北,沒有這些印記。
相交有一段時間了,池晟從來沒聽向北提及過她的家人、朋友、同事,就好像,這天地間,她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也正因爲如此,池晟不敢問及,生怕觸碰到了她心底的痛楚。
而這一刻,向北的吶喊,更加讓池晟確定了這一點。
緩緩蹲下席地而坐,池晟呼吸着山頂清新冷冽的空氣,目光平靜的注視着遠處。
好一會兒,向北平復好心情,坐在了他身邊。
“真美”
目視前方,向北輕聲說道。
“是,確實很美。”
池晟的話,卻是看着向北說的。
渾然不覺,向北深呼了口氣,接過池晟遞來的水瓶,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向北問道。
昨晚池晟說的時候,向北心裡半信半疑,在她的認知裡,池晟這樣的人,一週七天,肯定每天晚上都有應酬,夜半三更纔回家,然後第二天,睡到日上三更。
日出這樣的事,與他距離太遠。
可眼前這一幕,向北不得不相信,她再一次錯了。
似是想起了當時發現這裡時的情況,池晟的情緒,有瞬間的低落。
“那年,太爺病重,我從部隊上趕回來,卻只趕得及看到他老人家最後一眼。”
聲音裡溢出了濃郁的化不開的傷感,池晟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沒有爺爺奶奶,只有太爺太奶。從小到大,太爺太奶疼我們幾個小輩兒疼到骨子裡,每年除夕許願,我們的願望都是一樣的,希望二老長命百歲”
自嘲的笑了笑,池晟回頭看着向北道:“小時候是這樣,長大了,明知道許願是不可能實現的,但是,我們幾個人的願望,還是這個。”
最終,池家二老還是相繼離開了。
似是能想象到池晟那時的傷心,向北低聲道:“池晟,你別太難過了,節哀順變”
池晟像是沒聽見,目光看向遠方,繼續說道:“太爺的頭七都還沒過,部隊那邊傳來消息,我一個朋友,感染了病毒誘發心肌炎,走了”
眼睛有些紅,池晟的喉嚨有些發堵。
過往的事情一幕幕的出現在眼前,池晟扭過頭,眨着眼睛逼退淚意,大口的呼吸起來。
像是感受到了他在那一刻的無助和痛苦,向北靜靜的看着池晟,滿目心疼。
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像是要把自己身上的力量傳遞給他,向北緊了緊手,“池晟,過去的,都過去了,未來,會有人替他們好好愛你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