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打算先問清楚情況:“你先彆着急,到底怎麼回事?你媽,咳,就是她,爲什麼會被抓走?”
“昨天晚上,我們還在那裡擺攤,城管的人過來趕我們走。我們就收起攤離開了。”
“嗯,後來呢?”
“後來,等城管一走,我們又擺出來了。以前,他們也經常來查,但查過之後,就不管了的。”
楊飛忽然想到,這兩天,尚海市裡,正在召開全國創衛會議,城管清理小攤小販,肯定不遺餘力!
陳家人撞槍口上了!
果然,陳純帶着哭腔說道:“我本來說不去擺了,她一定要去擺,誰知道攤剛擺好,城管就來了,二話不說,要沒收我們的攤子。她急了,就跟城管拉扯,結果指甲不小心刮破了一個城管的手臂,讓他見了紅,他們就報了警,把她抓進去了。”
她說得有些亂,好在楊飛腦補厲害,很快就捋清楚了來龍去脈。
“我能幫到你什麼?”楊飛問道。
“求你幫忙,把她救出來,好不好?”陳純淚眼汪汪的道,“我給你下跪了!”
楊飛不怕她下跪,就怕被人圍觀,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還被人當耍猴的看半天!
“知道在哪間派出所嗎?我們去看看,問問情況。”楊飛想的是,如果真的只是刮破點皮,那情節不算嚴重,賠點錢溝通下,說不定就放人了。
“就在前面的派出所裡。離這裡不遠。”
“不遠?那就走路過去吧,這裡車多人擠,打的也堵死了。”
兩人沿着路,走到市百一店附近,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叫:
“楊飛?楊飛!”
好熟悉的聲音啊!
楊飛心想,誰在叫我?
我在尚海,沒什麼熟人啊!
他前後左右看看,也不見人。
“這裡!我在這裡!”那個聲音又喊起來。
陳純耳尖,指着馬路上道:“在那輛車裡。”
楊飛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個苗條的倩影,從車上下來,揮着手,走向他。
這一刻,楊飛愣住了。
江涵影?
怎麼會這裡碰見她?
對啊,她就是在尚海啊!
這世界,還真是小啊!
茫茫人海中,這樣也能碰見?
你說這是緣分?還是孽緣?
“你好啊,江涵影同學!”楊飛表現得很平淡,的確就跟見了個老同學似的。
在江涵影來說,他倆分開,只不過兩個多月時間。
對楊飛來講,卻仿若隔世。
二十幾年不見她了呢!再見面,幾乎沒認出來!
就連那百靈鳥似的聲音,也只是有些熟悉而已,居然沒想起來是她!
江涵影本來很熱情的,一看楊飛身邊的陳純,就有些遲疑,警惕而敵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微微一笑。
“怎麼了?不認識我了?”江涵影略帶責備,又帶着三分撒嬌的意味,笑吟吟的看着楊飛,“我給你寫了信,你怎麼不回我?”
楊飛眨眨眼:“你給我寫了信嗎?”
他想說,好像是我給你寫回信,後來就沒有後來了吧?
“十天前給你回的信啊。我接到你的信,就給你回了信。”江涵影靠近他一點,一股好聞的淡淡香味,幽幽的鑽進楊飛鼻子裡。
沒聞錯的話,這種香味,應該來自浪漫之都法國,這款香水的名字也像天使:香奈兒。
這個時代,這個品牌還沒正式登陸我國,應該都是國外購買的。
江涵影整個人都變了,無論是氣質還是穿着,跟楊飛記憶中那個清澀的學生妹,天差地別。
她身上穿着質地優良、款式新穎的意大利名牌服飾,這款Gucci的秋款新裝,楊飛曾在最新的時尚雜誌上看到過,沒想到剛出來,就穿到了江涵影的身上。
她是如此的優雅,美麗,得體。
她的溫柔、熱情、爽朗、大方,一點也不像是那個剛寫過分手信的前女友。
十前天,回了我的信?
這個時代,車馬很慢,郵件也很慢。
有人說,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呵呵,這話,也就騙騙零零後吧?
通訊不方便的時代,兩個人更容易失聯,通個信也難,見個面也難,很多朋友,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消息。
等到再見時,兒女忽成行。
楊飛哦了一聲:“你是寄到日化廠了吧?我很久沒回宿舍了,我估計他們把信塞進我宿舍裡了。你寫的什麼?不如,當面告訴我?”
“是你邀請我的啊,我就回了你的信。”江涵影笑起來很好看,楊飛才發現這一點,尤其是她的雙眼,不笑的時候,是大大的,圓圓的,像十五的月亮,可是,當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彎了起來,像兩彎初七、八里的月光,不大,卻仍舊明亮照人。
最好看的是她的鼻子,皺起來,像起了漣漪。
楊飛記得,是古龍說過,笑起來鼻子會皺的女生,你不知道有多麼好看!
古龍是個俗人,貪酒貪色。這般沉湎美色、懂得女人的男人,說出來的話,是值得相信的。
因此實踐出真知啊。
楊飛有些想不起來,自己回信中,邀請她做什麼了?
“你請我溫酒敘餘生啊!”江涵影看見他臉上的迷惑,就主動說了出來。
“啊!是吧,好像有這麼一句。”楊飛呵呵一笑,“你怎麼回的?”
“我說好啊,那就找個時間,一起溫酒敘餘生好了!”江涵影溫柔的笑道,“我還以爲,這個時間,我要等很久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
楊飛有些亂。
等等!
劇本不是這樣寫的啊!
你怎麼不按歷史的安排出牌啊?
明明是我回了那封信,然後,你我就沒有然後了啊!
怎麼回事?
你還寫了回信?
還約我溫酒敘餘生?
我們還見面了?
讓我捋捋!
蝴蝶效應!
楊飛只能想到這個詞。
也只有這個詞,才能解釋眼前的一切。
“我們光顧着說話了,冷落了你的朋友——她,是你的朋友吧?”江涵影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向陳純道,“你好,我叫江涵影。”
陳純有些自慚形穢,但並不畏縮,握住她的手,說道:“好美的名字。你好,我叫陳純。”
楊飛看出江涵影很在乎陳純的身份,他卻故意不介紹。
這世界已經很亂了,他不想再添亂。
他雖然很有自信,可以處理好一切事務,可是,當亂到一定程度,亂到不按常理出牌時,他也會處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