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拿出輿圖,自從知曉了國君的意圖,蕭珩便查閱資料專程爲顧嬌畫了一幅松山山脈的詳細輿圖,上面註明了三個突襲的敵營地點,以及通往三大烽火營的各種路徑。
顧嬌指着輿圖道:“我們目前的位置離東南比較近,先去追韓五爺與君修寒。”
顧長卿納悶:“你說,這兩個人中誰會是細作?”
“去突襲敵營的一定是騎兵,繞道走的就是細作。”顧嬌指着輿圖上用硃砂標記的路線,“如果不用突襲敵營,按照正常騎兵的速度,現在細作應該是到了這個位置,我們從東邊這條路繞到他前方去堵他。”
連路線都制定好了,看來妹妹真是有備而來。
黑風騎的本能就是追隨黑風王,有黑風王領路,黑風騎也奔得飛快。
顧長卿甚至感覺比自己平日裡騎它的速度還要快。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的是,他們沒追上韓五爺與君修寒,反倒是半路碰上了從另一個方向奔來的沐輕塵。
顧嬌勒緊了繮繩。
顧長卿也停了下來。
二人默默注視着不遠處的沐輕塵,皆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麼。
“他剛剛明明往東走了啊。”顧長卿喃喃。
“他頻頻回頭,好像是有人在追他。”顧嬌說,“難道……他是細作,清風道長已經發現了真正的任務,所以開始搶奪他的密函了?”
顧長卿道:“我去搶密函,你在這裡等我,不要現身。”
“嗯。”顧嬌點頭,摸了摸黑風王的鬃毛。
黑風王會意,一點點降低了自己的氣場。
一人一馬蟄伏在一棵參天大樹後,顧長卿火速朝沐輕塵奔襲而去。
沐輕塵猝不及防被人追上,本能地拔劍揮斬。
他斬出的劍氣帶着凜冽的罡風,將林子裡的落葉都席捲而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兜頭兜臉地朝着顧長卿吞噬而來。
顧嬌挑眉。
看不出來,沐輕塵還有這一手,當初在林子裡對戰五大世家的嫡系時,他是留了手的。
在與王家人比鬥時,他也未用盡全力。
顧長卿是久經沙場之人,他自然不會輕敵,沐輕塵出招的一霎,他便已拔出腰間寶劍,斬出一道可怕的劍氣迎上了沐輕塵的攻擊。
落葉漩渦被顧長卿的劍氣強勢劈開,落葉如刀,朝沐輕塵反噬而去。
沐輕塵趕忙挽劍抵擋。
就是這一息防守的空檔,顧長卿猛踩腳蹬,飛身而起,一掌將沐輕塵打下了馬!
這是念在沐輕塵曾幫過顧嬌的份兒上,所以他沒用劍傷他,只是出左掌將他打下馬。
沐輕塵要起來,顧長卿穩穩落地,一劍抵上他脖子。
沐輕塵古怪地看着顧長卿:“韓擇雨?”
“竹筒交出來。”顧長卿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說。
沐輕塵冷冷地蹙了蹙眉,摸出懷中竹筒,拋給了顧長卿。
顧長卿反手抓住。
沐輕塵冷聲道:“你們韓家人爲達目的都這麼不擇手段的嗎?”
顧長卿反問道:“你是第一天認識韓家嗎?”
搶竹筒一事並未引起沐輕塵的懷疑,畢竟這也是讓騎兵任務失敗的一種手段。
顧長卿擔心沐輕塵會給自己一個假密函,因此打開竹筒看了看。
這幸虧是看了。
因爲沐輕塵的身份根本不是細作,他是第三烽火營的騎兵!
顧長卿就迷了,你一個騎兵不去突襲敵營跑來這裡做什麼!
顧長卿不動聲色地問道:“你不是往正東去了嗎?怎麼來了這條路?”
沐輕塵不悅道:“那個道士總跟着我,甩也甩不掉,我只能繞遠路了。”
誰能懂被一個大佬跟蹤的恐懼?
顧嬌扶額。
忘了和尚和她說過,清風道長是個路癡了。
清風道長是因爲不識路,所以纔跟着沐輕塵的。
至於那麼多人裡他爲何獨獨跟着沐輕塵,乃是由於他前天找國師借了個羅盤,羅盤能指引大致方向,他要往東走,沐輕塵也在往東走。
而一旦沐輕塵偏離了這個方向,清風道長就不跟了。
顧長卿收回長劍:“我不傷你,你自己出局吧。”
竹筒還給他是不可能的,那樣就暴露隱藏任務了。
顧長卿回到馬上,他繞了一大圈纔回到顧嬌所在的位置,此時沐輕塵已策馬離開。
“接下來去找清風道長嗎?”顧長卿問。
顧嬌想了想:“清風道長太難對付了,我們先去找韓五爺與君修寒,弄一個盟友。”
“好。”顧長卿不假思索地應下。
他從沒有將自己當作這次選拔的主導,他尊重妹妹的一切決策,並且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二人按照輿圖上的近路來到了第二烽火營的突襲地點——黃樹坡。
此時這裡還未被騎兵攻略,二人直接現身將敵營一鍋端了。
這些士兵都是考場NPC,不是真正的敵軍,顧嬌與顧長卿下手有分寸,沒傷到人,只是將他們全都綁了。
隨後二人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你說,來的會是君修寒還是韓五爺?”顧嬌問。
“你希望是誰?”顧長卿問。
“韓五爺。”顧嬌說。
說曹操曹操到。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馬上之人還真是韓五爺!
顧嬌趕忙帶着黑風王躲了起來。
韓五爺策馬來到現場後,看了看狼藉一般的臨時營地,又看向駿馬上的顧長卿,眉頭一皺,問道:“怎麼回事?”
顧長卿說道:“我奉太子殿下之命,協助五爺過關,我見五爺是往東南去的,便打算抄近路與五爺會和,哪知半路聽到打鬥聲,於是過來瞧了瞧。”
“你的任務是什麼?”韓五爺問。
顧長卿將自己的竹筒拋給他。
韓五爺打開顧長卿的竹筒,竹筒上的內容與他的差不多,不同的是顧長卿是要突襲碧月潭,前往第一烽火營。
顧長卿面不改色地說道:“我猜這次選拔是比誰最先將密函送達指定的營地,清風道長的馬跑不贏五爺的馬,就只好搶了五爺的密函,讓五爺無法完成任務。”
韓五爺蹙眉:“你是說,是清風道長突襲了這裡?”
顧長卿睜眼說瞎話:“是的,我來的時候看見他從這裡出去,手裡還拿着一封密函。”
“他往哪裡去了?”韓五爺沉聲問。
顧長卿往正東指了指:“那邊!五爺,我與你一起!”
顧嬌摸了摸下巴。
真順利啊。
這倒不是韓五爺笨,而是韓五爺沒開上帝視角,也不知這次的隱藏任務,顧長卿把自己的竹筒都給他了,他還能去懷疑什麼?
……
“紫草潭應該就是在這附近啊,我怎麼找不到?”
清風道長拿着羅盤原地繞了五圈,繞到第六圈時韓五爺殺氣騰騰地出現了。
黑魔馬氣勢逼人,揚起前蹄,如同猛獸一般朝清風道長的白馬撕咬過去!
清風道長飛身而起,護住自己的馬,一掌朝黑魔馬的馬頭拍下去!
韓五爺又豈會讓他如願?
韓五爺凌空一掌,對上他的掌風。
強大的內勁碰撞在一起,若非韓五爺騎的是黑魔馬,只怕早已被內勁的餘波震出內傷了。
不能過早消耗黑魔馬,一會兒三百里奔襲還得指望它。
韓五爺下了馬。
韓五爺銀髮如月,一雙冰冷的眼眸微光攝人:“密函交出來!否則我讓你今天走不出去!”
清風道長是細作,他手中的確是有密函的,他以爲韓五爺要搶的是自己的密函。
他說道:“有本事你就來拿。”
這話聽在韓五爺耳朵裡就是清風道長承認盜走了黃樹坡敵營的密函。
他一記殺招朝清風道長攻去。
二人都沒用兵器,然而赤手空拳的較量卻生生將這片林子變成了一片硝煙瀰漫的戰場。
顧嬌與顧長卿尾隨而至。
二人騎在馬上,遠遠地圍觀清風道長與韓五爺交手。
二人打得不可開交,難分上下,林子裡的鳥都嚇得撲哧着翅膀飛走了,猛獸也發出了忌憚的怒吼,四處逃竄。
“韓辭的武功這麼高的嗎?”顧嬌感慨,幾乎與清風道長打成平手了。
顧長卿道:“我去幫忙。”
顧嬌點頭:“嗯。”
顧長卿策馬奔去,將馬兒停在二人打鬥的附近,儘量不讓無辜的馬兒受到內力的波及。
“五爺,我來助你!”顧長卿拔出長劍,加入了戰局。
清風道長的氣場陡然大漲!
顧長卿眉心一蹙,好強大的內力!
清風道長凌空而起,四周氣場流竄,仿若在他身後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巨大八卦盤。
“陣中!”
他一掌拍下來,單膝跪地,掌風狠狠地拍在地面之。
剎那間,飛沙走石,漫天落葉。
方纔看似被動的交手中,清風道長其實一直佔據着絕對的掌控地位,顧長卿與韓五爺都落入了他的陣法。
顧長卿在東方,居離位之上,而韓五爺在西方,居坎位之上。
在他的陣法之中,他就是王!
他大喝:“離,坎,破!”
強大的內力夾裹着天地間無窮無盡的道意,如同無數柄看不見的利刃,帶着山河之勢朝着顧長卿與韓五爺攻擊而去!
二人雙雙飛了出去!
顧嬌眉心一蹙,策馬奔過去,足尖一點,落在了清風道長的面前:“我最見不得你們韓家仗勢欺人!兩個聯起手來欺負一個,算什麼英雄好漢!道長!我來助你!”
清風道長那一招抽空了不少內力,也確實需要一點時間來修整。
顧嬌不是不能趁火打劫,可一旦他恢復了跑來追殺自己,自己可就完犢子了。
所以,還是得智取。
韓五爺跌倒在地上後立馬站了起來。
唔,比韓燁還扛揍。
就在韓五爺要衝顧嬌出手之際,顧長卿也捂住胸口站了起來:“五爺,這種乳臭未乾的小子不勞你動手,我來解決他!”
兄妹二人在場上無比“激烈”地廝殺起來。
看似兇狠,實則沒用什麼力。
顧嬌背對着清風道長的方向,雙手合十,合住了顧長卿的長劍。
顧長卿衝她使了個眼色。
顧嬌微微點頭。
“受死吧!”
顧長卿一掌劈上顧嬌的肩膀,強大的內力將她震飛出去,朝着清風道長的方向跌了下來。
清風道長一躍而起,凌空攬住了顧嬌柔軟的腰肢。
顧嬌指尖一動,將清風道長掛在腰間的小竹筒順進了自己的袖口,同時將沐輕塵的小竹筒掛回了他的腰間。
如此一來,重量上沒有改變,清風道長髮現得就會晚一些。
清風道長與韓五爺再次加入戰鬥,顧嬌與顧長卿越打越遠。
“蕭六郎你別想逃!我今日非得殺了你!”
兄妹二人一路策馬狂奔,直到再也聽不見清風道長與韓五爺打鬥的動靜,才長鬆一口氣停下來。
“怎麼樣?”顧長卿問。
顧嬌拿出清風道長的小竹筒,把密函拿出來瞧了瞧,彎了彎脣角:“到手了!”
顧長卿看着妹妹笑,眼底也不自覺地掠過笑意:“算上你的,我們手上有兩封密函了。”
最後一封密函在君修寒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