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
滄瀾女子書院?
把小淨空帶來燕國的是個女人?
南師孃與顧嬌一樣,也捕捉到了這兩條重要信息,她蹙眉道:“淨空不會是被人拐來的吧?”
能住進滄瀾書院的人不是女學生就是女夫子,而且玲瓏閣……聽着就特別像是女學生的寢舍,所以是女學生的可能性更大。
顧嬌與南師孃認識的女子中沒有一個是符合這一條件的。
“會不會……是莫千雪?”南師孃問,她去碧水衚衕的次數太多,自然也聽說過花夕瑤與莫千雪。
莫千雪是來過燕國的。
但這一猜測很快便被顧嬌否定了:“她當時去燕國是與駙馬皇甫崢同行,從陳國境內混入燕國的,並不屬於正規手段。她應該進不了盛都的書院。”
“她都不能,那花夕瑤就更不能了。”南師孃蹙了蹙眉,“總不會是信陽公主……信陽公主都是做孃的人了,怎麼會去書院唸書?”
念不唸書是其次,信陽公主是昭國的皇朝公主,她來燕國的性質都變了,明着來屬於政治來訪,盛都勢必有風聲傳出來。
若是暗中來訪則需要隱藏身份,她去內城的書院是嫌自己暴露得不夠快嗎?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顧嬌道:“是信陽公主的話,淨空不會跑。”
小傢伙連行李與黑火珠都帶上了,一看就是半夜偷跑出來的。
黑火珠……
顧嬌喃喃。
黑火珠是她做給蕭珩的防身暗器,小淨空的身上怎麼會有?
難道蕭珩也來了?
不對,他來不了,他的入學文書被她拿走了。
所以……小淨空是在昭國便偷偷拿走了蕭珩的黑火珠,小淨空膽大包天,這也不是他做不出來的事情。
顧嬌再次看向了那張寫着“吾家書童”的紙條,小淨空能從她身邊逃走,說明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
不然呢,是個好人的話小淨空會逃嗎?
小淨空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連帶他出城的老爺爺受傷了,他都知道要把老爺爺帶過來給她醫治。
若那個人是救淨空於水火的人,淨空不會扔下她不管。
思緒轉過,顧嬌已經在腦海裡腦補出了一系列人伢子拍花子千里迢迢販賣幼童、僱傭童工、不給吃喝、死命壓榨、動輒打罵的可惡行徑!
“滄瀾女子書院是吧?很好!”
顧嬌掌心一握,紙團化作灰燼!
女人,你會付出代價!
……
翌日一大早,顧琰與顧小順都知道小淨空被人“拐”來燕國的事了,是南師孃說的,南師孃讓他倆別問。
“他絕口不提,我想,可能是被嚇到了,不願意去回憶。”
南師孃竟然還爲小淨空的閃爍其詞找到了合理化的解釋,不得不說,南師孃在想象力這方面確實存在一定天賦。
“哦。”顧小順乖乖答應。
只有顧琰一臉狐疑,那個小和尚?被嚇到?
不過顧琰畢竟很虛弱,心裡嘀咕了幾句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小淨空也起了,正在後院呼呼哈哈地打拳,打完拳又坐下來打了會兒坐。
顧嬌已經知道他口中的小雞猴是宣平侯了。
顧嬌挺納悶,宣平侯在碧水衚衕養傷的那段日子打石膏打成那樣了還能把小淨空拐去練功,他是怎麼辦到的?
顧嬌看看虎虎生威的小淨空,再看看一晚上了仍未從迷藥中醒來的老爺爺。
就……教得還挺好。
吃過早飯,小淨空留在家裡,顧嬌與顧小順去書院上課。
從前都是顧嬌送小淨空去上學,如今換成了小淨空目送顧嬌上學,他還怪新鮮的。
不過顧嬌一走,他就寂寞了。
忽然,他腳步一轉,看見了後院的大黑馬!
正在吃草的馬王馬軀一震!
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又有刁民想害朕!
顧嬌去了明心堂,照例往最後一排靠近後門的位子走去。
最後一排基本上沒什麼人坐,如果有,就是她與沐輕塵。
沐輕塵今日沒來,然而後排卻被坐滿了。
哦,不對,留了一個位子。
後排所有人齊刷刷地朝顧嬌看來,齊刷刷地朝顧嬌揮手,又齊刷刷地露出熱情的微笑,連露幾顆牙齒都神同步。
原本已經認出了周桐的顧嬌一下午臉盲了!
顧嬌四下看了看,發現除了後排,便只有第一排空着。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把這羣從第一排跑過來和她搶最後一排座位的傢伙扔出的衝動,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坐下。
顧嬌擡手,正要問誰借個作業,周桐便轉過身,笑眯眯地將一沓作業放到了她桌上:“都給你做好了!”
顧嬌:“……”
中午,顧嬌去吃飯。
“蕭兄,給你打好了!”
下午,顧嬌去射箭。
“蕭兄,箭給你取來了!”
“蕭兄,註解做好了!”
“蕭兄,廁紙給你拿來了!”
廁紙,爲毛還有廁紙?!
只是想回寢舍把披風放回沐輕塵櫃子裡的顧嬌黑着臉出來了!
顧嬌在書院度過了難以言說的一天,應付這羣粘人的傢伙比上課還累。
終於捱到放學的時候,顧嬌頭頂都冒煙了。
顧嬌抓了書袋悶頭往走,顧小順都不等了。
剛出書院大門,一輛馬車停在了她面前,顧嬌沒在意。
誰料馬車上蹦下來一名粉衣少女,嬌蠻地叫住她:“蕭六郎!”
是沐輕塵的妹妹蘇雪。
顧嬌睨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你哥不在。”
蘇雪跟上顧嬌:“我知道他不在,他出盛都辦事去了,我不找他,我是來找你的。”
“有事?”顧嬌問。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蘇雪撇嘴兒。
這臺詞怎麼莫名有點兒熟悉?
顧嬌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認真說道:“不能。”
蘇雪一噎,步子都滯了一下。
這人到底會不會說話了了?會不會了?
顧嬌走到前面去了,顧嬌的個子在女子中算高挑的,步子也快,蘇雪跟得有些吃力。
蘇雪氣喘吁吁道:“你、你能不能走慢一點?我那麼大老遠來找你,你就不能等等我嗎?你怎麼和我那個舍友一樣不近人情啊?”
顧嬌停下了。
“你舍友?”
顧嬌終於想起來了,她看向蘇雪,“你上次說你新來的舍友是個啞巴,還帶了個小黑娃?”
蘇雪點頭道:“對啊!”
顧嬌頓了頓,問道:“那個孩子叫什麼名字?”
“小黑?”蘇雪眨了眨眼,無奈地嘆道,“我怎麼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顧嬌瞥了瞥她:“你不是和他們一間寢舍?”
蘇雪嘀咕道:“可是我又不住書院的寢舍。”
這是實話,她家就在內城,放着奢華的府邸不住,跑去住寢舍,她瘋了嗎?
不愧是兄妹,這不住寢舍的習慣倒是一模一樣。
顧嬌又道:“那個女人叫什麼你總該知道吧?”
蘇雪瞬間炸毛了:“蕭六郎!你太過分了!你居然在我這裡打聽別的女人的名字!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
“想什麼呢?我都不認識她。”顧嬌簡直莫名其妙,蘇雪的思維這麼跳躍的嗎?是怎麼想到這上頭去的?她怎麼會看上一個陌生人?還是個女人?
蘇雪哼道:“那你還打聽她!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聽聞她的美貌,所以和那些登徒子一樣想要去她面前獻殷勤?我告訴你沒希望的!多少上國的公子都沒能得她一個眼神,你……還是算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顧嬌淡道:“我找她,有仇。”
“真的?”蘇雪眼睛一亮,一秒變臉,“什麼仇?”
想到飽受凌虐的小淨空,顧嬌的眸光透出殺氣,冷冷地說道:“不共戴天之仇!”
滄瀾女子書院玲瓏閣某寢舍,某人狠狠地打了三個噴嚏!
蘇雪開開心心地說道:“那我帶你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