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生出來了,顧侯爺也終於被暗衛將穴道解開了。“我……我回頭再和你們算賬!”顧侯爺冷冷地瞪了顧琰的兩名暗衛一眼,腳步匆忙地朝着姚氏的屋子走去。
姚氏這會兒不在自己屋,她的屋子做了產房,需要清理,她在顧嬌的東屋歇下了。
她累得虛脫,沉沉地睡了過去。
劉氏回醫館了,房嬤嬤在給小傢伙洗澡。
“夫人呢!”顧侯爺看向正在收拾屋子的玉芽兒問。
“在東屋。”玉芽兒說。
顧侯爺忙奔去東屋,小傢伙已經洗完澡了,此刻正乖乖地被房嬤嬤包裹在襁褓中。
顧侯爺看着那小傢伙,心跳都漏了一拍,不過他開口第一個問的卻是姚氏:“夫人呢?”
房嬤嬤抱着小傢伙往一旁讓了讓,露出她身後的牀,輕聲道:“夫人歇下了。”
“她怎麼樣?”顧侯爺擔憂地問,說話間他來到了牀邊,緊緊握住了姚氏的手,“夫人沒事吧?”
房嬤嬤嘆氣,侯爺這人糊塗是糊塗了點,對夫人卻是不錯的,她說道:“夫人沒事,侯爺,要看看孩子嗎?”
聽到姚氏沒事,顧侯爺懸了一整晚的心才總算落回了實處,他的目光落在房嬤嬤懷中的襁褓上,難掩激動地問:“是兒子還是女兒?”
房嬤嬤笑道:“恭喜侯爺,是個小公子。”
……
顧嬌將所有醫療耗材整理了一番,能銷燬的銷燬,不能銷燬的深埋,隨後她又清點了一下小藥箱。
小藥箱似乎沒剛來時那麼破了。
她在恢復實力的同時,小藥箱似乎也在慢慢恢復。
顧嬌其實有猜想過,小藥箱或許並不是三維空間的產物,它來自更高的維度,不然沒法兒解釋它跟着自己甚至可能是它帶着自己的腦電波穿來這裡的事。
她看它像是三維的,是因爲她自己是三維空間的人,她只能看到這個維度。
但或許小藥箱根本就不是她所看到的這個模樣,也許它左側有一堵牆,也許它右側有一個櫃子,只是因爲維度的不同,她既看不見也摸不着。
顧嬌點了點小藥箱:“可是高緯空間的產物爲什麼會有一片三維外殼,難道你也是個殘次品嗎?被你的主人流放到我們那個時空了?”
一陣微風吹過,小藥箱安靜如雞。
顧嬌全部收拾好,天空泛起了一小抹魚肚白,忙碌了一整夜的院子陷入了短暫的寧靜。
顧嬌有點困,但又有點睡不着,她去前院的鞦韆架上坐了坐。
剛坐下沒多久,蕭珩拄着手杖走了過來。
“你是起了還是沒睡啊?”顧嬌看着他問,下一秒,她就意識到自己的話很多餘,他衣裳都沒換,分明也是一宿沒睡來着。
蕭珩在她身邊坐下,遞給她一個黃橙橙的小橘子,道:“恭喜顧大夫做姐姐。”
顧嬌把橘子剝了,分了一半放到他手心:“也恭喜蕭大人做姐夫。”
二人都笑了,一宿的疲憊彷彿就這樣消散在了彼此的笑意裡。
顧嬌把橘子分得很均勻,一人六瓣,二人將手裡的橘子吃了,當顧嬌這邊還剩最後一瓣時,她沒吃,而是將它放到了蕭珩的手心:“還有,恭喜蕭大人升官。”
蕭珩挑了挑眉:“啊,我的升官禮物就是一瓣橘子啊。”
顧嬌道:“那我做姐姐的禮物也只是一個橘子。”
蕭珩又道:“我做姐夫的禮物是半個橘子。”
顧嬌:“……”
她做什麼要和文人比嘴皮子?
蕭珩低低地笑了一聲,看着手心那瓣連橘絡都剔得乾乾淨淨的橘子,有點捨不得吃。
“要不……”他剛開口,便感覺自己的右肩膀一沉。
是顧嬌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金燦燦的晨光撕裂黑暗的口子,踏破雲層而來,輕輕地灑在寂靜的庭院中。
蕭珩吃掉最後那瓣橘子,擡手擋住了她眼前的光。
“姑爺,小……”玉芽兒邁着小碎步從堂屋走出來,本是要叫二人去吃點東西,卻見蕭珩的食指放在自己的脣瓣上,輕輕地噓了一聲。
玉芽兒趕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蕭珩一直擡手爲她擋着刺目的光,擡到手臂都變得麻木。
玉芽兒在心裡叫成了土撥鼠。
啊啊啊啊!
姑爺是什麼絕世好男人啊!
這也太溫柔了吧!
大小姐你快從了姑爺吧!!!
蕭珩一直等到顧嬌徹底睡着,纔將人抱入懷中,一手繞過她的後背,另一手繞過她的後膝,將人打橫抱起來,邁步朝西屋走去。
小淨空已經起了,他去找小弟弟小妹妹了。
蕭珩將顧嬌放在自己的牀鋪上。
雖說他們早已同過寢,可這是頭一回她在自己的屋子裡睡。
這種感覺很新奇,令他莫名有些心潮澎湃。
他的動作很輕柔,彷彿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寶。
小淨空看完小弟弟回來了,他有點失望,小弟弟只會睡覺,一點也不好玩。
當他來到牀邊時發現顧嬌睡到了自己和壞姐夫的牀上。
“唔?”他眸子一瞪,眼底光彩重聚,二話不說蹬掉鞋子,“我還要睡!”
他還沒撲到牀上便被蕭珩提溜了起來。
他的小胳膊小腿兒在半空一陣撲騰:“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要睡覺!”
他要和嬌嬌睡覺覺!
“你該上學了。”蕭珩毫不客氣地拎着他往外走。
小淨空抓狂了!
嗚哇!
小孩子爲什麼要上學!!!
蕭珩儘管一宿沒睡,卻仍是去了翰林院,畢竟昨日才升官,今天就請假有些說不過去,何況他也不是很累,還撐得住。
“我送你吧。”劉全說,“在馬車上好歹眯一會兒。”
蕭珩沒有拒絕。
時辰尚早,劉全將馬車趕得很慢。
蕭珩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走到一半時劉全的馬車忽然停下了,許久不曾動作。
蕭珩睜開眼,問劉全道:“劉叔,怎麼了?”
“那個……”劉全伸長脖子望了望,說道,“好像是有什麼貴人的馬車過來了。”
京城就是如此,一旦官員出行,品階低的都得相讓,路邊不止他們一輛馬車如此,前方不少官員的已經開始往兩旁的巷子裡騰地方了。
“誰的馬車?”蕭珩問。
“這你都不知道啊,是新上任的小閣老!”一旁看熱鬧的某位書生說。
蕭六郎坐的是舊馬車,難免讓人覺得他身份不夠貴重。
事實也的確如此,從五品侍讀在一塊磚掉下來都能砸死三個王侯的京城還真算不上什麼。
可閣老就不同了。
那是皇帝的近臣。
對方在閣老前加了一個小字––––
“請問是哪位小閣老?”劉全那個書生。
劉全對京城的官職還是十分了解的,若只是個小閣老,恐怕官職不如自家六郎,那他們不讓也可。
書生道:“還能是哪位小閣老?莊家的安郡王啊!在翰林院做了四個月便擢升內閣,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
京城第一才子?這都誰封的?
一個榜眼就第一了,他家六郎是新科狀元該怎麼說?
蕭珩的關注點卻不在那一聲“京城才子”上,昨日信陽公主與他提起安郡王升遷內閣一事時,說的都是他被封爲七品中書,而今日到百姓口中他就成了小閣老。
閣老不是官職,而是對幾位內閣大學士的敬稱,但也並非每一位內閣大學士都有資格被稱一聲閣老,只有中級殿的首輔大學士以及建極殿和文華殿的兩位次輔大學士有資格被人稱一聲閣老。
至於武英殿、文淵閣以及東閣的大學士都被人稱呼一聲小閣老。
信陽公主的消息不會出錯,安郡王的官職一定就是七品中書,而中書之上還有六品中丞、五品學丞、四品閣丞、三品侍學士,這些人都尚且沒資格被稱一聲小閣老。
安郡王的小閣老之稱多半是源自自身的出身與地位。
說白了,莊太傅的親孫子,進了內閣就是奔着主掌內閣去的。
小閣老不過是提前叫叫,總有一日人家是要做大閣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