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與蕭六郎都早早地起來了。
蕭六郎去村口打水。
顧嬌先去小屋裡看了老太太的情況,她臉上的紅斑已經淡到幾乎看不見了,手背上的皮損也基本消失了。
雖說離徹底治癒還早,但她的傳染性已經被阻斷了。
顧嬌滿意地摸了摸下巴,轉身去竈屋給她熬藥。
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苦藥,老太太嫌棄得直翻白眼。
爲了讓她更好地喝藥,顧嬌讓蕭六郎從鎮上帶了些蜜餞,老太太很喜歡吃蜜餞,但她不喝藥,就沒有蜜餞吃。
顧嬌將一碗藥和一小碟蜜餞同時放在了桌上。
“這麼少!才三個!”老太太對蜜餞的數量嚴重不滿意。
“蜜餞很貴的,不吃就算了。”顧嬌說着,探出手去拿裝蜜餞的碟子。
老太太幽怨地瞪了顧嬌一眼,將蜜餞搶在懷裡,把一碗湯藥苦大仇深地地喝掉了。
因爲今天蕭六郎要去醫館治病,所以顧嬌也得去,但又不能把老太太獨自放在家裡。
顧嬌不是沒考慮過把老太太帶上,可管道上關卡還在,萬一官差把老太太認出來,他們就前功盡棄了。
儘管她也不確定老太太是不是就是他們在抓捕的麻風病人,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思量再三,顧嬌將顧小順叫了過來。
“姐!你終於肯讓我進門了!”顧小順一臉興奮地說。
顧嬌道:“我今天要陪你姐夫去鎮上,你留在家裡,幫我照看一下老太太。她的病已經不過人了,屋子我也消過毒了。”
顧小順沒聽懂消毒是啥意思,也沒問他姐是咋知道那病已經不過人了,他完全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應下了:“行!姐你就放心吧!我會看着她的!”
“中飯我熱在鍋裡了,你給她端一份過去就行。”顧嬌繼續叮囑。
顧小順拍拍胸脯道:“姐,我辦事,你放心!”
想到了什麼,顧嬌叮囑:“要是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是你姐夫的親戚,前來投奔他的。”
顧小順乖乖噠:“好嘞!”
顧嬌與蕭六郎前腳剛走,原先跟着顧小順的那幫惡棍們便摸上門來了。
“老大!可算是見着你人了!聽說你去念書了,咋個你還玩起大順那一套了!走啊!去幹兩票啊!”
“滾滾滾滾滾!老子有正事!”顧小順想也不想地把人轟走了。
雖然憋太久他挺手癢的,可他姐交代他的事,他得辦好了。
顧嬌與蕭六郎抵達回春堂時,馮林已經在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了。當初與回春堂約定的時辰是巳時,不過他擔心找張大夫治病的人太多,所以辰時就過來了。
哪知他擱這兒等了大半個時辰,愣是一點排隊的跡象都沒有。
他正納悶呢,便看見了蕭六郎與顧嬌。
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怎麼來了?”
顧嬌淡笑道:“我來轉轉。”
馮林就不明白了,這個惡婦不是聽說看上別人了嗎?怎麼最近老纏着蕭兄不放啊?連蕭兄治病她也跟來!
蕭兄也真是的,治病這麼重大的事,帶個麻煩在身上做什麼?萬一搞砸了怎麼辦?
馮林冷聲道:“我可警告你,一會兒進了醫館你不許亂說話,也不許亂動人家東西,別給蕭兄惹麻煩,耽誤了蕭兄治腿!”
“哦。”顧嬌應了一聲,沒不耐煩,也沒脾氣。
倒是蕭六郎蹙眉看了馮林一眼,杵着柺杖進去了。
接待他們的是王掌櫃。
王掌櫃也等了許久了,笑嘻嘻地迎上來,不着痕跡地看了顧嬌一眼,對馮林笑道:“馮公子來了啊,這位想必就是馮公子的朋友蕭公子吧?我是回春堂的王掌櫃。”
蕭六郎淡淡頷首。
王掌櫃暗暗驚歎,這個蕭公子未免也長得太俊朗了,明明穿着窮酸不已的衣裳,卻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公子都出塵清貴。
“這位是……”王掌櫃看向顧嬌,一副完全不認識的樣子。
蕭六郎頓了頓:“內人顧氏。”
顧嬌:內人顧氏,唔,這稱呼真好聽。
王掌櫃拱手一笑:“原來是蕭夫人,失敬失敬。”
顧嬌:你叫起來就不那麼好聽啦。
“王掌櫃,張大夫真的來了嗎?怎麼這裡一個排隊的病人都沒有啊?”馮林問。
“唉,那還不是張大夫傷勢未愈,不能大量接診嗎?我就沒放消息出去,只告知了幾個確實十分着急的病人,上午就你們一個,其餘的都在下午呢!”王掌櫃早知馮林會發問,已經提前把詞兒給竄好了。
“原來如此。”馮林不疑有他。
王掌櫃笑道:“馮公子請在大堂稍作歇息,我這就帶蕭公子去裡頭給張大夫診治。”
“我不能進去嗎?”馮林問。
王掌櫃笑道:“這怕是不合規矩。”
馮林想了想,點頭道:“那行吧,我把蕭兄交給你,王掌櫃,你一定要讓張大夫治好他!”
王掌櫃餘光瞟了顧嬌一眼,笑容滿面:“我們會盡力的。”
蕭六郎與王掌櫃進入後排的廂房後,顧嬌也站起身來。
“你要幹嘛?”馮林警惕地問。
“如廁。”顧嬌說。
馮林鬧了個大紅臉:“早去早回,別亂跑!”
顧嬌揹着小揹簍去了後排的院子。
當她走進廂房時,蕭六郎已經躺在藤椅上睡着了。
王掌櫃與二東家都在。
“顧姑娘。”二東家拱了拱手。
顧嬌的目光掃過桌上的薰爐,落在蕭六郎沉睡的俊臉上,問道:“這香沒問題吧?”
二東家和顏悅色道:“安神香而已,是我們回春堂自制的,對身體沒有傷害。顧姑娘現在要爲他診治了嗎?”
“嗯。”顧嬌走過去,將小揹簍放在桌上,裡頭裝着她的藥箱,不過,她並不打算當着他們的面拿出來。
二東家其實很想問顧嬌,既然蕭公子是她夫婿,爲何不直接告訴他?還是說,他倆並不是真正的夫妻啊?
不過,二東家是個聰明人,開門做生意,一定要多長一雙耳朵,少長一張嘴。
不該問的,絕對不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