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更新分成兩更,這是第一更。8】
辦公室的牆壁是白的,地毯是藍的。那蒼白與幽藍都映入葉樹森的眼睛,顯得他目光更加空洞可怖,“狼,一定是狼!沫蟬你還不知道吧,狼也是掘洞高手,它們將墳墓扒開,將屍體拖出來,掏開他們的肚囊,吃掉他們的內臟!”
“狼狩獵的時候,首先都會吃光內臟的,沫蟬你知道不知道?”
葉樹森的樣子嚇壞了沫蟬;但是讓沫蟬更害怕的是,葉樹森竟然想到了狼的身上!那麼葉樹森接下來會不會聯繫到人狼一族去?
沫蟬渾身都木了,僵硬笑着向葉樹森擺手,“不會的不會的。葉大叔,狼不是都抓羊啊、兔子啊什麼的,是那種飛奔上去捕獵的麼?狼怎麼會去刨開墳墓,去掏屍體的內臟?那已經死了的、冷冰冰的,有、有什麼好吃的呀!榛”
“沫蟬,那就是你不明白了。”
葉樹森眼睛空洞地望着沫蟬,可是卻又彷彿沉浸在他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裡,彷彿講述又彷彿只是在說給自己聽:“知道動物界有一個法則麼?不管是多麼珍稀的動物,如果曾經吃過人,就一定要打死……因爲任何動物,只要吃過人肉的,就一定忘不了這個味道;那它就一定還會尋找機會繼續品嚐人肉,別的肉就都吃不下了。”
“那羣狼,在人類都市裡,懾於人類的人多勢衆與武力強大,所以不敢輕易狩獵活人;它們就到墳墓裡去——即便是死人,只要骨肉還沒有化掉,它們都是渴望的。沫蟬,畜牲是不會挑嘴的……葉”
“葉大叔你不要再說了!”沫蟬嚇得雙手捂住耳朵,“葉大叔您一定是誤會了。我相信不會是狼的,絕對不會的!”
“爲什麼不會?”葉樹森空洞地盯着沫蟬,“爲什麼每次說到狼的話題,沫蟬你總是這麼護着狼?”
“因,因爲……”沫蟬搜索枯腸,“因爲咱們這個城市裡,狼已經絕跡幾百年了,不是麼?或者說不光咱們D市,只要是中國大大小小的都市,都已經沒有野生的狼了啊!除了動物園裡的,哪裡還會有狼?!”
沫蟬下班後緊急電話找關關,想要探聽警方那邊是否也已經得知了葉樹森說的此事。既然發生那麼恐怖的事情,一定會有人報警的。
關關果然聲音很緊張,“是。我哥聽見報案的,眼睛就亮了。我知道那是他的信號,他是又找到跟邪惡集團竊屍案關聯度較高的案子了!”
糟了!
如果警方真的這樣認定,那麼很有可能根據這次案件屍體上留下的痕跡,而將邪惡集團的身份歸結到狼的身上去!那不但會讓狼受到冤枉,而且反倒會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兇手真的很厲害,懂得利用動物來轉移視線。的確,在一般人眼裡,狼不懂人言,不會爲自己辯解,於是嫁禍給狼,的確是一招妙棋。
可惜,他們遇見了她;而她絕不會讓他們得逞!
翌日星期天,沫蟬想利用休息時間好好將這些事推演一遍。結果剛起牀就接到了莫邪的電話。沫蟬趕緊躲進房間裡去接。秦雅在外頭笑問,“誰的電話啊,這麼鬼鬼祟祟?”
沫蟬正想着該如何將葉樹森所說的事講給莫邪聽,沒想到莫邪搶先說:“你好像,還欠我一個約會。正好今天休息,就順便約一下會吧。”
沫蟬舉着電話,半天沒回過神來,只能苦笑着問:“小邪,你確定你早晨清醒過來了麼?不會是還在說夢話吧?”
“哼,又、想、抵、賴。”他懶洋洋說,嗓音裡果然還裹着濃濃的鼻音,有一種少年獨有的甜膩。
“毛啊毛?”沫蟬揉亂頭髮,“你說明白,我什麼時候欠你神馬大頭鬼的約會了?”
“你欠了。”他繼續慵懶,有一點撒嬌,“你都跟江遠楓分手這麼久了,還好意思欠着當初因爲江遠楓而答應我的約會啊……”
沫蟬趕緊調動大腦內存,某月某日的某句話漸漸浮出水面——她扯過頭髮擋住面頰,“啊,你還真當真了啊!”
“當然。”他終於咬牙切齒解恨地樂了,“就今天,約會,去動物園,看狼!”
一個小時後,兩個人在動物園大門前碰頭。沫蟬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看見那一身純白休閒西裝的男生,修長筆挺立在門口的青松翠影裡,從容平靜得像一根——高級奶油冰棍兒!
就這麼形容他,否則“玉樹臨風”啥的,都白瞎了這些詞兒。
沫蟬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看見人家動物園大門還沒開呢,就火了,“誒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動物園還沒開門呢,你就非威脅我一個小時必須趕到這兒?拜託你知道不知道,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剛起牀,頭沒梳臉沒洗,衛生間還沒上呢……一個女人出門換衣服神馬的,怎麼也要半個小時;剩下半個小時坐公車根本就不夠啊啊啊!”
他該死地威脅她,說如果她敢一個小時內不出現在動物園大門口,那他就毫不留情的開春哥那輛土豪車去她家樓下接她!
行,她怕了他這個土豪,更怕媽要是看見他去接她又會怎麼想——於是她就妥協了飛奔來。混蛋,說什麼“約會”那麼好聽,這根本是在摧殘她嘛!
她上氣不接下氣地一邊喘氣一邊控訴,他卻不慌不忙將脊背抵在牆壁上,抱着手臂享受地觀賞她氣急敗壞的神色。好脾氣地聽她控訴完畢,他這才清風明月地笑,“……嗯,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想早點見到你。”
噗——沫蟬彷彿聽見,自己心頭那把原本燃燒得熊熊的怒火,被他清風明月這一句話,就給輕易按滅了。
她抿緊脣,只知道捏住包包帶子,紅了臉對着他。
說也巧,就在這時候動物園大門緩緩打開。他立起身子,挑高眉尖兒朝她伸出手,“既然不生氣了,那走吧,約會去。”
他倆來得實在是太早了,整個動物園裡空蕩蕩的,彷彿爲他們兩人開的專場。他們兩人略過小動物區,直奔猛獸區,到了狼谷。
狼谷顧名思義就是個山谷,狼在谷中央,四周圍着鐵網;供人觀賞的棧道則在山壁上,方便人居高臨下,也方便保證安全。
兩人拾級而上,沫蟬忍不住從包包裡拎出小鏡子來遞給他,“喏,看吧。”
他接過去,修長的指尖有意無意滑過沫蟬手腕,帶來麻酥酥的電流,“幹嘛?讓我看看我今早有多帥?”
“是讓你看狼啊!自己就是狼,還巴巴地跑到動物園裡來看狼,何必呢,自己照照鏡子就能看了啊!”
他拎着鏡子前前後後瞅了一圈兒,“它們哪裡有我帥?看我絕不能代表它們。”
好不要臉的狼……沫蟬在心底暗罵,面上卻笑開,“閉月果然是你們狼族。”
他笑起來,長眸清冽動人,“想說我也一樣沒臉沒皮?”
“是麼?”沫蟬故意思考了下,“唔,經你提醒,我還真覺得不是一族人不進一家門。”
“呵。”他簡短一笑,卻伸手摸她長髮,“笨蛋蟲,又錯了。看你破獲了閉月的案子正高興,不想提醒你來着。”
沫蟬趕緊跳前一步,避開他的手。他這麼摸她頭髮,雖然沒人看見,可是她還是覺得有點不自在——更何況,再往前去,那可是滿坑滿谷的狼。反正,她纔不要讓狼看見一頭狼在摸她!
“你又在說什麼啊?”沫蟬努力不讓自己臉紅,便鼓起腮幫,“我又哪裡說錯了?難道閉月不會閉月術,不是無臉人麼?”
“我沒說這個,笨蟲。”他摸不到她頭髮了,便順手扯住她髮梢,跟拉着繩子似的這麼一路朝前走,脣角微微挑着,“我說的是——閉月不是狼。”
“你說毛?”
早晨露水重,木頭臺階上晨露還未乾透,沫蟬一個馬失前蹄險些跌倒,被莫邪順勢裹進了懷裡。沫蟬沒顧得上這個姿勢,只仰頭望他,“你再說一遍!閉月他,不是狼族?你甭跟我胡說八道,他可是綠蟻手下的人!”
“誰說是綠蟻手下,就一定也是狼?”他滿意地順勢摟緊她,手指還繞着她髮尾玩兒,“冬家是巫,他們懂得御魂咒。”
“御魂咒?”沫蟬首先想到的,並不是這咒術有多厲害,她真正注意的是這個字眼:魂!
沫蟬激動得有些輕顫,要把住莫邪才能穩住身子,“你的意思是,閉月也是魂體?”
如果閉月也是魂,那是不是說,他就更有可能是劉郎!
莫邪卻聳肩,“……要我告訴你所有的答案麼?我都知道。”
沫蟬一下子齣戲,猛地甩了下頭,讓自己從焦急的好奇中清醒過來,伸手推開他,“滾,當自己是上帝啊。我自己查,你給我閉嘴!”
莫邪笑起來,“好,這個獵物交給你自己追着玩兒。不過要小心,不要被獵物給咬了。”
“你說閉月麼?他敢!”
莫邪卻緩緩斂了微笑,“你的獵物哪裡是區區一個閉月?你是在用閉月釣魚,釣更大的魚呢。”
陽光早已高高掛起,金光萬丈,可是山間還是留有薄薄白霧,繚繞不去。
沫蟬凝着立在金光薄霧裡的莫邪,心下微微一悸:該死的,竟然連這個也被他猜到了。
還有,他今天忽然要帶着她來看狼——怕也不是爲了約會,而是要藉此機會讓她更走近狼、瞭解狼,以幫她解開更多的迷惑吧?
想到這,沫蟬就笑了,“嗯哼,我想要的獵物又何止是利用閉月釣的那條大魚啊?那些獵物,跟你這老奸巨猾的比起來,還有什麼挑戰?我要是真要獵捕啊,那就去抓你這頭最大的獵物!”
他高高挑眉,攤開雙手,“真的?太好了!放馬來追,我肯定束手就擒。”
不要臉……沫蟬偷偷罵一句,面上卻早已羞澀笑起來,“還看不看狼啊?還不快走?”
在人與狼之間,究竟誰才該是獵手,誰才該是獵物?也許在狼族的眼裡,天經地義該是她來當獵物吧?然後勝利者便可大言不慚說一聲:愚蠢的人類。
她不要!她要把局面擰過來,她要當獵手,抓狼的獵手!只有這樣才能讓這頭白狼與他的族人都臣服。嗯,到時候只允許她時不時輕啓朱脣說一聲:愚蠢的狼……這樣才行。
狼谷已在腳下,羣狼畢集,朝向莫邪所在,前腿單膝跪倒,數十匹狼一同仰天長嘯!
很——壯觀,也很感人,沫蟬的鼻子都酸酸的。只是,她還是捂住了耳朵。
好吧好吧,在人類的耳朵裡,狼嚎無論多壯觀感人,也還是難聽得要死。
莫邪卻在羣狼朝拜裡,微微仰起下頜,雙手背在身後,立在金陽薄霧裡點頭微笑,彷彿享受這一刻的榮光。
沫蟬卻有點着急,伸手扯他衣袖,“哎你別這麼得瑟了行不行?動物園飼養員也瞭解狼羣習性的,它們這樣好模樣地向你跪拜,人家會發現你有問題的!快別讓它們嚎了!”
正說着,果然見兩個動物園員工穿着的人,疾步匆匆朝這邊走了過來。邊走邊朝莫邪的方向,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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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正在寫,大約10點前後發上來。稍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