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相認

第九殿是平等王和火鳳凰之殿,除了龐大的建築和一座高大的鳳桐林,再無他人,火鳳凰他們倆在出衛空前,已經將手下的大殿天王清理一空。

順利的通過傳送進入大殿後,小九長長噓了口氣,在那橫斷山處停了下來,對鍾離他們倆道,“我先來救治琪兒,你們在大殿各處隨便看看,這裡是最安全的,沒人敢隨便闖入殿主的勢力範圍。”

玉玲瓏擡頭看見巍峨高聳的第九宮殿,喜道,“安全兩個字好久沒聽到過了,真不錯,三哥,我們去好好逛逛,領略一番大殿的風光。”

“慢着,裡面佈置了些禁制,”小九摸出一篆符類的玉牌,遞給玉玲瓏道,“這裡面有大殿禁制的佈置圖,按照安全地帶行走。”

玉玲瓏隨手接過,掃了一眼,笑道,“很詳細。”

鍾離兩人走後,小九馬上開啓了煉鼎的“衆妙之門”,將煉化的魔弓和十幾個天將全部轉化成自己的混沌之力,身體內的芥子晶體“唰”的又亮了一片,已經達到了七百顆,速度與星空中修煉,不可同日而語。

“難怪艾爾斯一直念念不忘侵略和毀滅,馬無野草不肥啊,殺人越貨的勾當來財最快,有了混沌塔這個煉化能量的幫兇,真是如虎添翼,只是可惜了沒多少時間留給我,這樣的實力應付一般的天王級別還湊合,但離天神還是相差太遠。”

小九舉起手,一股雄渾的混沌能量,源源不斷的輸入琪兒的身體,混沌能量是其他形式能量的母體,能很好的融入她的身體,幫助其恢復。

終於,琪兒睜開了眼睛,可看到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抱在懷裡,擡手就是一道紅芒籠罩住了他,自己則一個翻身,平退出他幾米之外。

小九先是大喜,繼而大驚,這紅芒竟然在幾息之間就奪去了他不少能量,幸好已經是能量之體,如果是血肉之軀,怕是要見白骨。

“琪兒,別進攻,我在幫你恢復身體。”

“你是誰?”琪兒五指間紅色光芒不停的閃爍,雖然知道是他救活了自己,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或者稍微表示一點友善。

“我是誰?”小九苦笑一聲,大概不說清,她是不會罷休,更不會隨自己一塊出衛空。

“琪兒,還記得血狼王嗎?”

琪兒手中的紅光準備再次當頭罩下,怒道,“你到底是誰,爲什麼知道有一個血狼王,爲什麼你們都喊琪兒,還有,玉玲瓏他們兩人是不是你告訴的?”

“是啊,”小九一把抓住她的手,驚問,“難道你不是琪兒,不對,天下不可能有如此想象的兩個人,你不會忘了自己的名字吧?”

“我不知道,或許那是我前世的記憶。”

“啊,前世?”小九呆了,猛然又想到她仍然記得“血狼王”,莫不是,她也採取和自己一樣的附體重生,算是再生人的一種。

再生人在社會上也並不少見,不通過靈魂墳墓的輪迴,不過,小九隨即也恍然明白了,琪兒能一直保持在這個年齡段,有特殊的經歷是一定的。

“我知道輪迴路上的兇險,採取的是自己的方式再生,過去的種種,連同名字,已經丟失。”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小九發懵,剛纔檢查過琪兒的身體,連自己都看不明白。

琪兒眼神裡雖冰冷,甚至隨時可能發作,但似乎也有期盼之色,讓他十分茫然,如果是和自己一樣附體重生,怎麼會丟失記憶呢?

怕是用秘法封印了吧,費解的盯着她,盡力抑制住重逢的興奮,小心問,“你叫琪兒不會錯,我看你體質異於常人,天賦奇特,說不定是記憶被封印了,你好好仔細想想。”

“別問我問題,除了殺戳和滅界,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琪兒皺眉沉思了會,忽又道,“但確實封印了些認爲最重要的記憶片段。”

“天吶,還真是封印,”小九無語,原本以爲找到琪兒,一切都會陽光明媚,但現在看來,不是這麼簡單。

小九皺緊眉頭,思索着她說的話,她封印了自己的記憶,那她並不完整,多解釋無益,除非找到那個讓她解除封印的條件,現在有了太極之魂,雖然夾蠻之下可以破除她以前的封印,但不可避免的會造成她三魂的損傷。

“真的要將那段隱藏得很深,再也不願去回想的秘密告訴她嗎,”小九雖極其不情願,可琪兒封印了記憶,包括自己的名字,但她卻保留了血狼王的一絲記憶,如此情誼,深比“三生石”上的銘刻。

“血狼王”肯定是她找回記憶的唯一途經。

琪兒猛的一下抽出自己的手,向後退出,抽出那把劍,就欲發作。

忽然,她面前之人,面目和四肢,開始模糊起來。

一個恍惚後,眼前之人,不,已經不是人,一條狼?

她使勁眨了一下眼睛,是狼,牛般大小,一身火紅的狼毛,一雙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並向自己一步步走來。

彷彿踩着夢幻的腳步,從那個很深很深的夢境緩緩而來。

“是夢?”她不由自主的夢囈了一聲,手上之劍,“咣噹”掉地之聲嚇了她一跳,也驚醒少許,“不是夢嗎?”

“你咬咬自己的舌頭,這不是夢,你還記得,仰光那個城門口的樹林一個騎着魔獸的年輕貴族帶了很多黑衣人”

琪兒思緒開始迷茫,喃喃道,“好像有那斷殘缺的畫面,哦,那是旭日城,騎着魔寵的年輕貴族是可惡的伯樂鬱金香,他帶了一批黑衣人一直在追殺我,我的侍衛都死了。”

“後來,你身邊的一個老人,用血祭,自爆身體,救了你……”

“那是……那是馬叔,是父王安排在我身邊貼身侍衛,也是我的老師,可馬叔死了,我心很痛,萬念俱灰,拔出了劍,就欲自刎,後來”

“後來,那個樹林裡,一隻睡覺的魔狼,被你們的打鬥聲吵醒了,怒氣衝衝的跑出來,殺死了伯利和剩下的侍衛”

琪兒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彷彿發自夢中,“那是血狼王,牛般大小,火紅的長毛,真的很美很威武,我還問過它,是否要吃我,我可沒幾兩肉,它很孤傲的偏了頭,十足的不屑,那表情就是不夠它塞牙縫,但它更靈性,比人還要聰明,能聽懂我說的每句話……”

小九繼續用傳聲引導她,“還會鑄劍、煉甲,那劍帶有一絲火紅之色。”

“你真的是血狼王?”琪兒猛然全醒,不由自主的走近,看着面前的狼王,顫抖的問。

“是的,你的魔寵。”

“我感覺到了,我手中之劍,你的氣息,是一樣的,你真是血狼王。”這一刻,琪兒彷彿回到了從前,旭日城外的那個小女孩。

冰冷開始消融,嘴角露出抑制不住的一絲笑意,俏臉上也升起一團紅暈,有點雀躍,又怕這是一個易碎的夢,一雙手不肯定的,伸了過來,碰了一下迎風而舞的狼毛。

“竟然是真的……”她如是說。

然後膽子大了起來,一如幾十年前一樣,輕輕梳理着狼毛,彷彿在自語的問,“你這麼快就成了獸神,能變化成人?”

“獸神?呵呵,差不多吧,一切事情,以後慢慢告訴你,我找你找得好苦。”

“我也是,我曾經跑遍了三個,都沒有你的消息,現在,你又救了我一次,”琪兒封印的記憶十分怪異,雖然找回了部分,也在盡力的思索和回憶往事,但小九感覺她無法融入以前的角色。

琪兒臉上有點苦澀,“可我們當年恩將仇報,將你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父親的錯,那是我的生命該經過的坷,你看,我不是還好好的,腦袋也穩穩的安在肩膀上嗎?過去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這次的重逢,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分開了。”

“你還是以前的你,可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了。”琪兒亮晶晶的眼神裡忽然閃過一絲異色,驚叫起來,“你是共工的洛日,那個弗洛德家族的。”

“是的呀,紅河城的城主,那是我的另一個身份,呵呵,是玉玲瓏他們告訴你的吧?”

琪兒眼神複雜無比,彷徨擡頭仰望高天。

兩行清淚無聲落下,“老天如此作弄,竟然多次擦肩而過,如同陌路。”

“什麼意思?”

琪兒伸手擦乾淚痕,勉強笑道,“沒什麼,我讀過前世很多的記憶畫面,有點感嘆,生命的無常。”

“琪兒,忘掉不幸,只留下溫馨和幸福,未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忘不了,那段記憶,它讓我深深的恐懼和靈魂上的顫慄,我只有將它封印成一個個的畫面,彷彿是翻看故事書,演繹的是別人的事。唯有如此,才能將我生命延續。但有你在身邊,我好像又回到了當年騎着你,隨心暢遊各城,搗搗蛋,搞點小惡作劇的時光,什麼都不怕了。”

“告訴我,我離開你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的仰光還好嗎?”

琪兒臉色頓時陰暗,含着悲慼的聲調道,“我們曾經的已經沉淪多年,當年,你走後不久,我再次被鬱金香家族關押,並被他們種下了一枚死氣的種子。我的父王爲我,聯合了其他幾位王爺,再次發動了仰光的全面戰爭,一場無休止的持續戰爭。”

“什麼,仰光已經沉淪?”小九猛聽到噩耗,驚呆了。

“是的,仰光的戰爭,一直在鬱金香家族的控制下,不死不休,當年父王挾兩城重兵,迫使皇室和鬱金香就範的那個龐大的平原,就是主戰場:原野上豎起各色戰旗,河谷地奔馳着全副武裝的士兵,士兵的性命微賤,鋒利的箭鏃穿透骨頭,飛揚的沙粒直撲人面。”

琪兒繼續回憶道,“多年的戰爭,這片平原,連鳥兒都不肯下落,慣戰的軍馬也徘徊不前,陰風陣陣,無限淒涼,年青的戰士,精疲力竭,相繼倒下。箭射盡,弓弦斷,寶刀折,糧倉盡終於,有一天,仰光再也無法維持戰爭的巨大消耗,就在不得不停火之際,潛伏多年的蠅旗,帶着黑暗的天幕,覆蓋了奄奄一息的,進行最後的收割,連挑起戰爭的鬱金香家族、無辜的魔獸森林、樹木花草都無法倖免。”

“該死的,我想詛咒,可我找不到該詛咒的對象,”小九眼前不停的閃過妹妹和母親的身影,心裡疼痛,無法控制住的悲慼。

沉默良久,長長“噓”了口氣。

“死者已矣,無法改變,化悲憤爲力量,一切,都會有一個結局的”

琪兒沉浸於深深的回憶中,掩面而泣,“直到後來,我才明白,我就是那場大戰的一枚關鍵棋子,我,有罪。我心裡一直燃燒着復仇之火,但我撼不動艾爾斯,還要被他擺佈,忍辱偷生,血狼王,告訴我,除了殺戳,我還該做些什麼?”

“仰光就剩下你和我,以後,你就跟着我,人多力量大,我還會和當年一樣,一如既往的守護你。”小九心裡疼痛,也理解她的心裡確實無法承載如此重負,她選擇如此古怪的方法封印記憶,爲的就是逃避心靈的壓力。

“琪兒,要明白,我們都是受害者,你無罪,罪在下棋之人,是死神艾爾斯自我導演的一局棋,一場下了幾千年的棋,無論是黑子還是白子,我們都是他的棋子,包括衛空裡的億萬生靈。”

“艾爾斯太強大了,進到衛空後,我越來越感覺到他的恐怖和不可戰勝,他就是衛空和人間的天,如果不是沙漠中的那個封印,世界早在五千年前就徹底毀了。”

小九點頭道,“艾爾斯加速了天地輪迴的進程,殘破的世界再也無法承受萬物的衍生。他五千年前,毀滅了他母親和妹妹統治下的愛麗絲人族王朝,並找到了金頂佈施,開闢了邪惡的衛空,然後,逆亂輪迴,圈養和衛空,被三個的衆神合力圍困,用月神當年留存在天壇的力量,封印在現在的沙漠,但一切,遠沒有結束,隨着他的再次甦醒,會更加變本加厲。”

琪兒忽提醒道,“血狼王,愛麗絲人並沒有完全毀滅,在日元仍然有很多的人生活着。”

“是啊,我當年就是看到天空的畫卷,才知道你仍然好好的活着,你怎麼會帶領愛麗絲人和獸人進行戰爭,應該不是在衛空吧。”小九好奇的問。

琪兒露出一絲笑意,“真沒想到,當年帶領愛麗絲大軍決戰獸人,竟然出現在沙漠的天空畫卷中,實際上,我就是被艾爾斯派往日元滅界的冥王,當然,艾爾斯的要求只是滅世,到底選擇那方,無關痛癢。而其他幾個亡靈法師的統領和大將選擇了獸人,先一步控制了獸人的大薩滿和頭領,與愛麗絲人戰鬥了多年。我對亡靈法師本就恨之入骨,如是,選擇了愛麗絲一方,並在進入衛空之前,徹底殺光了他們。”

“幹得好,這些愛麗絲人還在日元?”

“嗯,他們的祖先,是五千年前大戰時逃出的一支皇家部隊,流淌的是愛麗絲人純粹的血液。”

小九看到琪兒身體恢復迅速,很快就無礙,忙道,“琪兒,我所剩的時間不多,馬上跟我出衛空,去月亮船,以後有空了,我們再慢慢談。”

“不,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爲了擺脫艾爾斯的控制,我不得不自我輪迴,爲了磨滅艾爾斯的烙印,我捨去了很多很多東西”琪兒有點猶豫不決,面色還是慢慢轉冷,但最後還是說道,“現在的我,看上去雖和當年一樣,紅粉衣裝,青春不減,實際上……,我……是一個冷血的不死生物,苟延殘喘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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