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唱聲中,日師兄周身光華大放,金色的光的觸手,像火苗,交織成一座燃燒的火焰圈,在“火樹銀花”禁咒的熒光裡,分外分明,高高大大,襯托白髮白眉素服的日師兄無限莊嚴。
在開陽城門樓前幾裡大的區域內,一百零八座十幾米高,和城牆相仿的莊嚴法身像齊齊出現在虛空。
竟有梵音渺渺,恢宏磅礴。
交界虛幻與現實,破碎多維空間,組成玄奧的法陣,將幾萬紅光繚繞的骷髏圍在當中,絢麗的紅蓮花座,不盡的劫火、無窮的空炎充斥其中。
不斷的出現、熄滅,出現、熄滅,剎那間的輝煌……
紅河城牆前,磅礴的生之氣息,死之氣息,火紅、熒光、灰黑,交織成一片玄幻的空間,一切,彷彿都不真實。
幾萬的森森骷髏在“剎生息滅”的巨身圈內,身上詭異的紅光竟然不再攀升,看樣子,是凝固了“亡靈天災”禁咒的爆發。
小九心裡頓時一鬆,關鍵時刻,師兄的“法身咒”幫了大忙,延緩了毀滅性的禁咒爆發時間。
有救了,手下哪敢遲疑,師兄法術有限,全杖捏碎大巫的碎骨舍利能量,才能讓這個太古法身咒具形,能堅持延遲爆發,誰也不知道會有多長時間。
清風此時也帶領鐵馬騎兵趕到了另一部“死神靈車”前面,一圈的三角龍騎,無數根獠牙同時撞上了那臺“死神靈車”,強於死神靈車的“骷髏盾”,也無法在萬斤的三角龍騎角下維持它的魔法力,頓時碎裂。
再成了一團鐵疙瘩,裡面的亡靈法師也因巨大的攻擊力打斷了吟唱魔法,被反噬昏死過去,清風的偃月大刀毫不遲疑地割下了頭顱,充斥稻草人隊伍。
法身圈裡面的亡靈再次倒下了一批,剩下的不到四萬的骷髏兵,傻傻的在圈內呆立,沒得到亡靈法師的命令,任憑碩身圈內的空炎、劫火燒得吱吱響,茫然的上下鄂胡亂的一張一合。
小九爭取難得的機會,再次臨近了另一臺死神靈車,忽然,野狼的靈覺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恐怖而絕望,龐大又飄渺,一閃而逝。
猛然回頭,追尋那絲靈覺向虛空望去。
略顯陰暗的天地間,除了風捲起的戰旗殘片飄蕩,空空如也。
“我的靈覺欺騙了我?不可能。”小九稍一遲疑,沒敢做停留,死神靈車不滅,毀滅就在眼前。
遠處,教官帶領的快速獨角魘,此時也向另一臺“死神靈車”發出了“之”行閃電,沒想到,耀眼的幾十道閃電竟然輕易的破了戰車外圍的“骷髏盾”,“之”電在戰車上頓時一陣“噼啪”的爆響,“死神靈車”瞬間漆黑一片。
隨着又一個亡靈法師大將的毀滅,開陽城門樓前站立的骷髏已經不到兩萬人。
小九用畫戟的圓月彎刃切開了最後一臺死神靈車的菱形物理盾,拉出了裡面亡靈法師,沒有立即殺死,因爲,即使是自己狂化狀態的腦子,也深深的記住了這個一縷紫發的亡靈法師,就是這個亡靈法師發出的“骨祭”萬千骨刺的魔法。
速死?現在對於他來說是奢侈,死,太仁慈,勾銷不了小九心中的恨。
看都沒看一眼,骷髏左手就先一步切下了他乾癟的左手,然後截了血脈,一把扯下他頭上罩住的黑布。
一張乾癟的臉,卻有着年青的烙印,一雙瞪出的眼珠裡,閃爍着怨恨沖天的火苗,彷彿要把眼前的小九吞噬、焚燒。
額頭上卻全是黃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紫色的髮絲全部貼在臉上,切下左手的劇痛,浮現在臉上是更加的蒼白和不停的抽搐**。
沒有喊叫,沒有昏憋,只是死死的盯着小九的眼睛,像毒蛇一樣的眼神。
即使是被死氣抽去了大半生命力的臉,小九也第一眼認了出來,該天殺的紅日,幾次就差點死在他手上,斷了自己的左手,今天又重傷了自己和小敏,殺了火鳳。
“紅日?哈哈。”小九突然爆發出壓抑着無限傷痛的狂笑。
“好,好,”狠狠的在他臉上甩了一巴掌,徹底將他抽暈了過去,“我會讓你明白,活着沒有死去好。”
“清風,給他戴上禁制圈,看好他,審問蠅旗的位置和黑旗的情況,我要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小九喊住仍在屠戮的光頭。
扔給清風精靈族戴的禁制圈,先禁制住魔法力。
圈養者用來對付精靈族魔法力的禁制圈,在佩戴前,必須用藥物將頭頂先爛出一幾寸長的細窄孔道,適應禁制圈安放的需要。
清風當然不會去管他死活,直接就將禁制圈深深的扎進了他頭顱,唯一存活的亡靈法師大將,昏迷過去的紅日,再次清醒過來,痛得縮成一團,淒厲的鬼叫聲,“小雜種,師父,快來救……我”
小九沒心思理他,都快給削成人棍,有四級狂戰清風看護,附近如此多的血狼殺手部隊,沒人都救得了他,除非他師父是神。
還有一個罪大惡極之徒沒有伏誅。
隨着最後一個亡靈法師大將的伏誅,由死氣維持的亡靈骷髏再次恢復到骨骼狀態,包括紅河城牆上耀武揚威的一階骨龍,絕望的嚎叫“吼啊,吼啊”,淒厲的大叫聲中,龐大的骨身,像坍塌下了一塊天,直墜落下護城河。
紅河城牆上的士兵和百姓,眼巴巴的經歷着毀滅至絕處逢生的短暫不適,猛然爆發了震天的歡呼,一張張血污的臉上,是劫後餘生的亢奮,同時,遠方的天空,也露出了第一縷黎明前的曙光。
小九沒有同樂,嚴肅的四處張望,冰冷的眼神掃視着驚慌失措的紫羅蘭士兵,最後,盯上了大犛旗下的指揮樓車。
非輸這個王八蛋,死在他手中的紅河百姓和士兵前前後後超過了5萬……
非輸眼見非人力所能及的骨龍一條條給毀滅,最後連“死神靈車”也一臺臺摧毀,黑旗的大將也一個個被誅殺,最後,連禁咒“亡靈天災”都被強行終止,幾萬剛剛成形的骷髏戰士再次倒下了護城河,他嚇呆了,這可是非人的強大黑旗啊!都不知道去指揮自己已經所剩不到一萬的紫羅蘭士兵,此時的紫羅蘭士兵也無人能指揮,因爲在非人力的戰鬥和非人的殘酷法術前,他們嚇傻了。
“逃跑”這個念頭頓時在非輸腦中升起。
一把小小的匕首伸出,****了身邊毫無防備的參謀胸膛。
正驚恐的看着戰場的參謀慘叫一聲,本能的後退至樓車角落,睜大了眼睛盯着非輸,慢慢沿着車內壁滑了下去。
非輸飛快的抽出匕首,避開****出來的鮮血,然後,拿出準備好的士兵衣服,正準備套上身子,只要混進士兵堆裡,就有一絲逃生的希望,可,就在這時,樓車忽然一陣巨振,樓車的伸縮支架竟然被人強行切斷,自己和樓車頂棚一起從空砸落。
樓車碎裂的一瞬間,一把陰藍之光的長槍,驀的送到了面前,非輸身手並不弱,連忙用手中的匕首迎接而上。
可,當他看見長槍兩邊張牙舞爪的圓月彎刃時,面如死灰,他絕望了,這長槍只有紅河正主洛日伯爵纔有,連骨龍王的脊樑骨都能敲碎,死神靈車都能被一槍捅破,自己的匕首能做什麼……
轉手就欲將匕首送入自己的咽喉。
但非輸的自殺並沒有如願,一條魔法“火蛇”突兀的出現,纏繞上自己的拿匕首的手,炙熱的高溫頓將四根手指燒成了焦炭,一聲疼呼,匕首掉落,一隻黝黑的骷髏左手伸了進來,尖尖的指甲端如同鋒利的魚叉,沒有半點人性的直插進自己的手臂。
耳朵邊殘留着手臂骨骼碎裂的“嘎吱”響聲,洞穿,血水直冒,非輸臉上痛的變了形,滿頭大汗滾落。骷髏手沒有停,一把將非輸拽出了樓車,甩在紅河大道上。
非輸眼前一片黑暗,昏死過去。
小九對天放出了一朵血紅的煙花,這是血光煙花,無情的收割,等同死神令。
花榮帶領的200雙翼飛虎,教官的鐵馬騎兵等,這些紅河城的殺手,終於從骨龍的陰影下解放出來,開始對剩餘的紫羅蘭士兵進行最後的斬草除根。
沒了樓車指揮的紫羅蘭士兵,失去了最後一絲勇氣的士兵,垂下了手中的武器,“咣噹”聲不絕。
待宰!
屠殺!
在紅河斷牆前,是累累的屍山,皚皚的白骨,痛者的呻吟,失者的哭泣,血紅的母親河黯然流淌。
此時,連運送後勤物資的紅河百姓眼裡,都凝固的是像狼一樣鋼錐的目光。
沒人能容得了紫羅蘭俘虜,失敗者,只有一個歸宿。
生命要靠生命來交換,血債要鮮血來償還,剝奪就得接受反剝奪,侵略就要承擔失敗的後果,這是自然的法則,是勝利者單方面無公平可言的審判。
小九做完這一切,沒必要再去觀察戰場,紅河士兵會乾淨利落的完成剩下的一切,血狼左手之鐵騎、空騎,會將他們的怒刃穿進任何一個敵兵的身體。
匆匆和空中寶馬交待了聲,拖着畫戟,扯了一面紫羅蘭大旗,擦乾淨身上的汗水和血跡,望向大道遠方,小敏和火鳳躺着的地方。
誅殺了黑旗,天地氤氳仍盤旋不去,疾風收雲,如羣駒過蒼天,俯視大地,白雪如凝霜。
小九再次擡眼望天,剛纔能給自己帶來絕望的恐怖氣息,雖只是一閃,卻瞞不過野獸的靈覺,天地間,仍然空曠無人。
是誰?如此強大,自己狂化後相當於七級狂戰,全部溝通了聖狼的實力,在人間界是除了刀王師父這些人外,是最強大的存在,只有神級高手,纔會讓自己感到恐怖和無力抗衡。
大道上,風猛然再起,塵土飛揚,陰雲頓開,小九搖了搖頭,目光再次回到了大道上,幾匹飛馬騎士下面躺着的兩人,親人,是她們倆的命換了自己的命。
聚天蒼蒼,大路茫茫,幾排蕭索、陰暗的稻草人靜立大道兩旁,枯草飛揚。
紅河大道似阻且又長,悠悠伊人、耿耿兄弟,最親的人,卻生死不明,躺倒在道中央……
小九不敢退出狂化,咬着牙,默默忍受着因狂化而急速流失的鮮血和力量,放了畫戟,雙手各握着一把奇形的刀,隨時準備再次戰鬥,腳下,還是一步步走向紅河大道深處。
風呼嘯,影如霜!
黎明的曙光裡,紅白分明的大道上,蹣跚的身影,讓人想到了那匹掙扎在荒原上的孤狼。
是誰在壓抑着沉重的嘆息,是誰雙眼落進了沙子,是什麼在胸膛中嘶吼,是什麼在心中點點滴落。
空中寶馬見九爺臉色蒼白無血,身子顫抖,步伐不穩,忙讓幾名飛馬騎士跟着照顧。
不懂救治方法,但有聖丹和很多珍貴的藥材,赤玲的水系治療魔法對於內傷作用很小,幫不上忙,她說小敏姐姐自己還藏了一點解嘴饞的龍血,對恢復內傷也極爲有效,小敏和火鳳用肉身承受了三條骨龍的自爆骨刺,即使有月神戰甲,小敏的內傷比當年在琅琊溼地裡面更加嚴重。
“咫尺天涯”能感覺出小敏微弱的精神波動,讓小九心稍安。小敏長年練武,更是在水簾洞內大大增強了肉身體質,自愈和修復能力也堪比魔獸體質,本身實力極強悍,搶救得及時。
大概無性命之憂吧?小九黯然如是想。
喂完了藥,傻傻的看了會,摸了摸她酣睡的臉,然後去給火鳳料理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