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的隊伍尾巴也已經到達鐵索橋的兩個大石塊埠頭,500多人與馬一下子把不小的埠頭擠得滿滿的。
鐵索下面的沼澤地上面,滿是被風霜凍死的灌木從、枯草堆,再過幾個月它們又會春意盎然、把嫩芽鋪滿全沼澤,一個死亡之地就會很快僞裝得冠冕堂皇,間接也做了死亡沼澤的幫兇。
看着和普通草原地面一般無二的沼澤地,人獸無害,誰知道它下面全是可怕的淤泥和吃人不吐渣的泥泥狗?
500傭兵全部守着鐵索埠頭,鐵索橋晃悠得更加誇張,似一個挑了滿擔稻穀的老農的扁擔。已經能看見對方鐵索橋上的傭兵,兩個一排,向埠頭走來。
“對方好多人,在鐵索橋上都排了一里多地呢,怎麼辦,全殺光?”小敏精靈的眼睛敏銳,比其他任何人更早的看清了對方的大概人數。
“殺光是必然的,要不就是我們500人死光光,他們回到赤水城不可能不知道我們這幫人就是圈養者要找的,我這紫色頭髮可是皇族特有的象徵。”
“看來又要做毀屍滅跡、殺人滅口的大屠殺,你到現在粗略估計一下死在自己手上有多少人啦?你真的很禽獸耶!”
“嘿嘿,他奶奶的,我又不是無緣無故就殺人的魔鬼,”小九無辜道,“我看這個埠頭怎麼就像極了神話中地獄的鬼門關,鐵索橋不就是奈何橋嗎,橋下是陰風陣陣的鬼域陷阱,和數不清的惡鬼遊魂泥泥狗,一擔掉下就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你就是那個牛頭馬面的勾魂無常。”
“你是母夜叉。”
“呸!臭嘴,有我這麼漂亮的夜叉?說幽魂女妖我還能勉強接受。”
“我們到前頭去看看,怕到時師兄他們看人多了下不了手,我們這個好位置可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過,泥泥狗還會幫我們毀屍。”
“你殺人時很興奮?”小敏偏頭問。
“冤枉,誰吃飽了喜歡這個,被逼的呀!”小九苦大深仇的說。
兩人騎馬分開衆人,湊到內弧狀隊列前頭,高大的兩塊崖石就像兩個巨人守衛,分立兩旁,日師兄皺緊了眉頭,正和月在爭執呢,看見小九上前,倒是逐日這個急性子首先發話,“領主,估計有上千人的傭兵隊伍,真的跟日說的那樣全部咔嚓?可……”
小九也是犯難,要是就自己和小敏根本就不用這樣的討論,爲了自己人的安危,屠了也就屠了,何況現在的位置是對方永遠只能是搶高地的戰鬥,窄狹的鐵索橋身容不下第三個人下腳,就是對方有上萬人在此地形下都是送命。
可在這些正規人族的教育下成長起來的逐日他們,眼睛裡容不下自己這樣的草荐人命,何況對方到目前爲止沒有對自己採取任何不利行動。
苦笑着對日師兄搖了搖頭,可紅河自己必須要進,任何不利進入紅河的因素都要處理在萌芽中。從刀王師父對天地異變的推測諺語,連那些不出世的老鬼都要請出來,可想師父對這次天空異象的看重程度,再從寶甲人的話風中,兵部和紫羅蘭家族的反常,遠在東方的亡靈法師猖獗,梵音城無端的集結大量兵力……一切無不在顯示,共工內部有着一股不可截止的龐大暗流,甚至跨越的版圖,貫穿了風暴海對面的仰光。
自己不是英雄,確切的說與小敏嘴巴里的魔鬼更親近些,可與風影門、紫羅蘭家族的樑子卻已接下,亡靈法師自從殺了自己的前身就成爲了此生宿命中的對決,不死不休。龐大的對手實力如果從梵音撤出,自己面臨的將是萬劫之地,一個寶甲人就如此,其他大將,還有什麼所謂的統領呢?
進了紅河,與聖級超多的精靈之森三族,完全可以成爲共生、互相依靠的關係,再不濟,也可以一點點的遷移至遠洋中的――月牙島。
所以紅河對自己的重要性,與圈養者的看重程度是一樣的。
除了日、月師兄、小敏、清風無條件的支持自己,其他幾個主事都不願血腥的場面出現,在埠頭的半弧圈裡面氣氛頓時非常寂靜和尷尬。
氣氛雖然有點凝固,但並不表示時間也會停止,它仍然在不緊不慢的“嘀嗒”下去,連樂樂的父親都不能令它慢半分。
鐵索橋上的傭兵們也和時間一樣,機械的邁動步伐,開始臨近了鐵索埠頭,幾個傭兵已經停在了小九他們圍成的半弧圈裡面,敵意的盯着面前明顯是包圍圈的500傭兵。
“請問,你們是傭兵團還是冒險隊,爲什麼擋住我們的去路?”一個身披墨綠披風的漢子分開前面的幾個傭兵,莫不准誰是頭頭,只得同時對幾人發問。
“進入溼地的冒險者,在此等你們過鐵索橋,沒有擋路一說,你們又是誰?”小九不卑不亢的說。
墨綠披風的漢子看着小九隻有皇族血統纔有的紫發,明顯楞了一愣,馬上掩飾道,“我們是赤水城九頭鳥傭兵團士兵,進入溼地已經一個半月,剛準備班師回城。”
“此時正是琅琊溼地裡冒險的黃金時段,爲什麼現在退出?”小九捕捉到漢子臉上的一絲慌張以及極力掩飾的表情,疑其有鬼,故意問道。
“這,具體情況你問我們傭兵團的教官,他是這次進入溼地的最高負責人。”漢子指點了一個還在鐵索橋中的高大漢子道。
共榮低聲對小九耳語道,“九頭鳥傭兵團在赤水城也算大的傭兵團,有鐵血傭兵稱號,不過現在已經成了圈養者的附庸團,領主,情況有點不對。”
“示意士兵做好戰鬥準備。”
墨綠披風的漢子對身邊的傭兵嘀咕了幾聲,九頭鳥的傭兵馬上一個個的互相向橋內的高大漢子傳話過去。
墨綠披風漢子所說的教官確實體型巨大,兩米左右的身軀在傭兵裡面鶴立雞羣,十分搶眼,臉上有着和清風差不多的一道刀疤,如同英雄的勳章,無聲的述說着他輝煌的過去。
“少爺,他也是狂戰士?”清風盯着教官跟他差不多的身材和刀疤,不眨一眼,費解的問小九。
“是很像,可他手中拿的是砍刀,身披甲冑,不能肯定啊!”小九道,隨即又問,“清風,如果他是狂戰,但我與他的立場不同,需要你與他決鬥怎麼辦?”
“狂戰士眼中只有神的尊嚴、承諾、恩怨,而不會去瞧對手一眼。”清風想也不想道。
“好!”
橋中的教官似乎也聽到了清風鏗鏘的宣言,無意間瞟了一眼同樣鶴立雞羣的清風,眼中同樣是疑惑重重,四目相碰,是無聲的交流。
但他身邊的一個傭兵卻馬上打斷了他們繼續的目光詢問,踮起腳尖向教官耳語,還從口袋裡拿出了什麼東西,揹着橋頭,在認真觀看。
“好像是你的畫像,我瞄到了上面的人頭是紫色頭髮。”精靈小敏銳利的目光捕捉到了他們的細節。
“奶奶的,算計老子,動手!”
小九再不遲疑,第一個在馬上立起,腳點馬背,身子飄起,神刀直指立在埠頭上墨綠披風的漢子。
小敏、日月師兄同樣不慢,清風也迅速進入狂化,狼牙棒橫掃,共榮叮囑過的士兵也同時進入了戰場,逐日他們雖然戰鬥意識差點,但有利的地形,馬上扭轉了微小的差距,雖然他們觀點不一,卻不表示行動上不服從命令。
很短暫的不對稱戰鬥,包圍圈內的30名傭兵已經清洗一空,墨綠披風的漢子被小九施了截脈,扔給了中原,這位老哥真刀真槍的沒玩過,還在發愣着呢,直至被昏迷的墨綠披風的漢子撞人了懷中才清醒過來。
接下來的地形就更加有利,以500多的傭兵對住只能一次衝上兩個士兵的戰鬥毫無懸念,小九都不好意思下去戰鬥。
日師兄倒是極有創意,讓獨角魘向鐵索上發射了一個“之”狀閃電魔法,耀目的青白閃電像蛇一樣沿鐵索蜿蜒爬行,不過這爬行速度真的太快,鐵索橋上前面的幾個士兵立刻觸電驚呼,一個倒黴蛋情急之下一頭鑽出了鐵索橋,跌進了沼澤地,平靜的沼澤頓時一陣翻滾,一個碩大的獸背露出泥地,迅速的拖着未亡的士兵沒入了沼澤,隨着士兵最後的一聲淒厲的慘叫,沼澤再次陷入了平靜。
“日,撿便宜的泥泥狗!”小九罵道,一支長矛隨即尾隨而去,留下一灘殷紅的沼澤。
危難當頭,就是顯示一支部隊指揮官水平的最好時機。
“再有慌亂者,不服紀律者,殺無赦,傳令下去,後隊變前隊,前隊成先鋒,退回琅琊溼地。”兩米的教官揮舞着他那大的不像話的砍刀,用那渾厚的男中音吼道。
“少爺,那是什麼刀?”清風羨慕的看着教官手中的大砍刀問小九。
“偃月刀,但是刀柄短了一米多,應該是特製的,除了狂戰士其他人用不了。”小九默默讚歎,教官不僅有着清風一樣強大的力量,同時有不低於共榮的戰場指揮能力。
“少爺,那刀……”
“我知道你想什麼,偃月不僅有着狼牙棒的重量,同時有狼牙棒沒有的殺傷力,回到紅河就給你特製,你和明月實際上戰鬥力都非常強,就是裝備跟不上,如果能在紅樹林裡面抓到獨角魘,首選給你們配置,它的速度對你們狂化後虛弱的體質是一個保證!”小九當然知道清風、明月同樣有不低於教官的實力,武裝了他們同樣是自己的實力,他倆真的太寒傖了點,狂化後就只能憑肉身硬抗對手的兵器,跟自己後再這樣,臉上也會無光。
“少爺,”清風哽咽道。
此時,雖然離埠頭的傭兵一個個倒下,但教官渾厚的中音仍在發佈他的命令。
“離埠頭近的士兵留下一百人,掩護我們撤退,後面的士兵火燒鐵索上的木板,隔斷追兵。”
“這貨!”小九沉不住了,紅潤的俊俏得不像男人的精靈臉龐一片鐵青色,教官不僅用一百士兵的命換剩下900士兵的命,還破釜沉舟撤掉鐵索橋木板,同時陷自己500傭兵入困境,想不到教官如此冷血,連赤水城兩千多年來每年都花大力氣維修的鐵索木板都敢毀掉。
教官督軍的紀律同樣令小九倒抽冷氣,碰到這樣的對手實屬可怕,教官的命令被九頭鳥傭兵忠實的執行,最後的一百傭兵停下了撤退的腳步,毅然回頭,視死如歸,冷森森的刀槍馬上組成了鋼鐵城牆,連同他們鐵的紀律,風波渡口無聲的記錄了這悲壯的一刻。
前面是完全佔據了天時、地利的5倍於己的士兵,後面升起了鐵索木板合着沼澤地枯萎的灌木、草堆燃燒的滾滾濃煙,但沒一個退縮和求饒,除了噼啪的木板爆裂聲,戰場出現了罕見的寂靜。
“冷血的教官,鐵的紀律,真的配得上鐵血傭兵團的外號。”共榮無聲的感嘆。
“愚蠢!他這是要把全部的傭兵推入萬劫不復之地。”小九氣結,奪過一支長矛,向着鐵索橋上的傭兵用力擲去。
長矛帶着小九渾身的鬥氣和附加魔法,化作一道妖豔的紅光,呈仰空45的角度,伴隨着劇烈的破裂空氣聲音,越過百人的殿後隊伍,直撲放火燒鐵索木板的傭兵,像一隻烤肉串的竹籤,立刻就掛滿了整個長矛的士兵,這幾個放火傭兵在狹窄的鐵索橋上痛苦的扭捏成了一團,跌入沼澤地,砸出了一個坑大的缺口。
“師弟這是用師父的火焰妖刀心法來御長矛,日,我們快殺,晚了就來不急。”月道。
日來不急感概,忙道,“共榮,快,你帶200傭兵用最短的時間殺光殿後的九頭鳥士兵,隨後上橋往前衝,月、逐日、清風、拓展、文華,情況危急,把你們的狗屁仁義先放一邊,考慮怎麼樣活到紅河,現在,我命令,全部投入戰鬥。”
“中原,你帶300士兵撤橋上的木板,從埠頭開始全部撤光,每人多帶幾塊,帶不了的全扔進沼澤,緊跟共榮。其他隨我跟着領主和小敏追殺放火撤退的傭兵。”
“是!”幾人不敢再含糊,關鍵時刻,非他死就是我亡。
小九在長矛出手後,沒有任何停步,抽出“戰神守護”,打上了二級漂浮術魔法,紫色鬥氣浮出,身輕如燕,一個飛躍,雙腳輪番點踏殿後的士兵頭顱,人如虹,劍似光,神刀立刻就撕開了一道缺口,直奔放火的撤退的士兵。
不到60米的距離,獵豹臂弩就開始了怒吼,一點點寒光直沒入士兵羣中,立刻掃清了一條長10米左右的鐵索橋面,人隨弩箭,刀引人身,直撲向前。跨過被九頭鳥傭兵撤掉的橋面,可惜自己用的都是火系魔法,不敢在此再添油加醋的使用魔法打擊。
緊跟在身後的是全身銀色聖鬥氣的小敏,由於橋面窄,不能兩人同時正面進攻,只得在後面瞄準傭兵發射弩箭。
“小敏,地方太小,我倆輪流正面殺敵,另外一個遠攻,”小九一把拽過一個傭兵刺來的長矛,輕輕一抱小精靈的細腰,轉至小敏身後,再次以扇舞的直舞手法御矛投擲,雖然與刀王的真正妖刀的殺傷力相差太多,但在如此窄小的地方,九頭鳥傭兵避無可避,完全在長矛鎖定的區域,顯示出巨大的殺傷力。
“嗯,你這招叫火焰妖刀?太酷,要教我,怎麼以前就沒看你用過呢?”小敏嘖嘴道,手中的黑白刀芒閃爍,這些傭兵只能用兩個人的力量如何抗衡一個身披寶甲的武聖?
“我要有好處的事才做,”小九還想繼續打諢,不過瞄見日月他們全都上來了,忙改口道,“我倆從士兵頭上踏過去,這裡留給日月他們,九頭鳥的威勢在九個頭集中,我們給他的九個頭都分開來打才見效。”
“咦?你情商全無,想不到全加成在臨場發揮上,不錯,殿後的士兵都是些低級送死的士兵,我們把他們的長龍分割開才能發揮高手的威力來,這樣打,只有讓日月他們在後面乾瞪眼,幫不了忙。”小敏充分的估計着戰鬥的走向,有戰鬥的日月裡就是她興奮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