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柳煙依一咬牙,腳一伸直接是趴在地上,抽出空間存着的紙張和筆墨,嘩嘩嘩的勾勾畫畫。
白之榭挪了下位置,看那白紙上墨水暈開了一點一點,不解道:“徒弟這是打算做什麼?”
柳煙依本來想裝逼一下,看那不可控制的墨水,在筆尖滴答的落在白紙上。
她強撐着面子,高深莫測般:“解題,師父你不懂的。”
白之榭認真看着小徒弟,恍然道:“原來是累了,那便好好休息,爲師就不打擾了。”
柳煙依機械的低頭看着那張白紙,真的有點像是偷懶玩樂的小孩。
白之榭說完,還思考了下,有機會得好好教教徒弟,畫畫不是用墨水滴白紙就成的。
柳煙依還沒察覺到,便宜師父暗搓搓的給自己加課程,滿心都在憐惜着自己那被侮辱的智商。
智商低怎麼了,我還年輕還可以逆襲的,她皺着包子臉拉着臉,欲言又止。
一直等那抹白衣身影毫不留戀的消失在視線中,柳煙依這才收回視線。
哼!
簡直是代溝面前,莫逼逼,老人家不懂年輕人的心機。
*****
因得了師父的囑咐,那頭疼的職位,糾纏了她一晚上,簡直是噩夢一般。
次日一早,柳煙依便在丹紗無比嫌棄的目光下,撰寫一封請帖,邀請交情甚好的雲飛仙泡溫泉。
她每日需要浸泡溫泉,改善筋脈,而這口溫泉也不是哪兒都有的,稀少難尋,女修喜愛之一。
雲飛仙惦記這溫泉可不是一日兩日,百般撒橋討好都沒能如願。
柳煙依想象了一下雲飛仙收到來信的驚喜模樣,不禁先傻傻笑了一聲。
如此想來,師父能允許她隨意使用溫泉,可不是誰都有的待遇。
心情一下超級好的呢。
在漫長的修行折磨下,過了幾日,柳煙依終於收到雲飛仙的回帖。
字跡清秀,字跡勾勒的渾然天成,絕不是她那字跡模糊貼子可比較的。
柳煙依坐在火爐跟前,想想她的字跡,在火光中掩蓋了通紅的臉頰,心虛的咳嗽一聲。
白之榭見徒弟面露心虛,低垂着頭,就差把臉埋進回帖中。不得不好奇那貼中是否寫了什麼東西。:“你這是作何?”
柳煙依: “沒,沒呀,師父。”
柳煙依下意識便把回帖藏到背後,好一會才默默又把回帖拿到前頭,又多看了幾眼那字跡,卻猶疑定眼看的入神。
白之榭蹙眉,把視線移到哪貼中,淡淡掃了一眼,卻說道:“這丫頭練了如此多的字帖算是白寫了,爲何總把月字寫錯。”
帖子都會寫上日子,就不能避免年月日的字。
柳煙依仔細一看,那月字真是現代獨有的簡字體,在一面繁體字中,獨豎一帆。
可是,爲什麼雲飛仙會寫這個字?
柳煙依問道:“飛仙她總是寫錯這個字嗎?”
白之榭思考了一會,搖頭不確定道:“似乎從小到大都未曾寫對過。”
柳煙依看那一氣呵成的繁體字,顯然雲飛仙不是那種不會寫字的人:“爲什麼?”
白之榭:“因爲她有一個朋友,名中帶月。”
?
柳煙依聽的是糊里糊塗,白之榭卻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只提醒徒弟,火要滅了。
柳煙依立刻拋開剛剛的思緒,控制着火候,心底卻把這件事記起來,等有機會便問問雲飛仙。
爲職位而頭疼到睡不着的柳煙依,今夜開始煩惱另一個問題,比如說這個雲飛仙是不是本土人。
但僅憑一個‘月’字就下定論,又有些不靠譜。
柳煙依很快便知道這個答案,她此刻真在廚房熄火,端着土鍋,裡面是香味濃厚的雞湯。
雲飛仙付邀的時間算的極好,她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
雲飛仙陶醉的捧着臉頰,很滿足空氣中散發的香味:“哎呀~就是這個味!”
緞雲帶在行走中,輕輕浮動,白紗縹緲,如同仙子下凡。
她依舊穿着縹緲白裙,衣中繡着栩栩如生的白色兔子,那兔子頭帶軍色帽子,肚子是鮮豔的紅星,
仙子裂開嘴,笑道:“小師叔~~”
那縹緲仙氣隨着那語調聲響,震的蕩然無存。
柳煙依嘴角抽搐一下,土鍋一放,筷子一拿,狠狠就一甩,把那隻仙子手打的通紅。
一來就想吃她雞腿,想的美。
雲飛仙手倒是不疼,卻眼角帶淚,裝的像模像樣,哀聲道:“小師叔,你怎麼能如此殘忍,人家還在長身體呢。”
柳煙依白了對方一眼,真論起年齡來,她纔是最小的!
柳煙依大刀跨步的坐在凳子上,掩飾的神情下,多看了那衣裙上的兔子幾眼,無奈挑眉:“你來的可真巧。”
雲飛仙嘿嘿傻笑,坐在對面,迅速抓起一隻烤雞腿:“是啊,是啊 ,我昨日還做夢吃雞來着。”
柳煙依攥緊筷子,維持微笑,算了,算了,好歹人喊我一聲小師叔,給小輩一隻雞腿,應該的應該的。
只見那半隻烤雞全進了雲飛仙的肚子,那魔爪眼看就要伸向土鍋中的半隻雞。
柳煙依一手把鍋蓋住,怒道:“你呀的,還想全吃完啊!我這不包吃,起開!”
雲飛仙識貨的收了手,遺憾道:“這雞真好吃,我真想天天吃雞。”
聲情並茂的說着,滿眼嚮往。
全涯山主張的是辟穀,最多嚐嚐仙果,完全剔除了吃飯這項偉大事業,煙火氣的飯食可不多見啊。
雲飛仙手指捏訣,一個清塵咒把自己沾滿油膩的手恢復乾淨,不知好歹道:“真是的,請什麼泡水浴,還不如喝湯吃肉呢。”
這貨還沒死心,想喝湯吃肉。沒準等吃完還能繼續去泡浴。
雲飛仙烏黑的雙眼亮閃閃的,一看就知道在打鬼主意,精明的很。
柳煙依帶着幸災樂禍的口吻,給自己裝了一碗湯,漠然道:“你築基了。”
涯山築基弟子是需要辟穀的,至少在明面是一定要遵守的。
雲飛仙立馬沒了交談慾望,不服氣道:“等着吧,師祖是怎麼個人物,他老人家一定會帶您裝逼帶你築基!”
柳煙依眼中一閃,反問:“裝逼?”
雲飛仙動作一頓,眼珠一轉:“咱們不說這個了,小師叔你不會真的只是找我泡溫泉吧。”
柳煙依被這一反問,連忙說起關於職業教習有關的事情。
雲飛仙先是哈哈大笑,打量了對方脆弱的小身板:“小師叔,不是我看不起你,實在是事實就在眼前,你怕是連隔壁峰的小孩都打不過。”
柳煙依欲言又止一會,哽在喉嚨的字眼,久久沒能緩過來。
她做了心理建設,整個人一鬆,挎着肩頭,無所謂道:“隨他吧,遇上我都是緣分。”
至於是好緣分還是孽緣,那她可就不保證了。
雲飛仙裂開嘴,笑的很奸詐:“小師叔,想不想知道不用受職位的方法。”
她眉頭一挑一挑,視線看着那鍋中雞湯。
柳煙依雖然很想回答不想,卻還是忍不住給對方盛了一碗,:“喝吧,我放了淡仙草,味道不錯。”
雲飛仙笑眯眯的,卻沒去接那碗湯,而是推了推:“不,不,不,小師叔該多吃點,淡仙草好啊,潤脈的好東西。”
柳煙依遲疑的收回那碗雞湯,正想說什麼,卻見對方直接是端起土鍋,放在跟前,吃了。
柳煙依:.....
聽着那暢快嚼咽聲,她內心很複雜,卻還是忍住了不經意提起道:“飛仙,你這衣裙繡的白色兔子很特別啊。”
雲飛仙連忙讚賞的點頭,在不耽誤吃飯的前提道:“清月給我繡的,是不是看着跟真的似的。”
柳煙依糾結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兔子嗎?”
雲飛仙聲音洪亮道:“那兔啊!”
沒有思考,下意識便回答了,很乾脆利落。
“哦---!”
柳煙依若有所思,卻換了個話題:“今日我師父跟我提起,你有一個好朋友,名中帶月,所以你的月字,從未寫對過。”
若不是猜到真相,這藉口真的很可恥,朋友的名字就是你寫錯字的理由!
雲飛仙動作一頓,眨巴着圓圓的眼睛:“你是說清月吧。”
柳煙依只覺得名字熟悉,一時也記不起在哪兒聽見。
雲飛仙見小師叔,居然沒想起來,無奈道:“清月是妙語堂的長事,給你登記的那位小矮子,有沒有印象。”
小矮子...
柳煙依這才記起,清月正是當時給她登記註冊的女子,只是嬌小些,卻不算矮。
能如此直接調侃對方是個矮子,看樣子關係匪淺。
吃完早餐,關於由誰洗碗引起兩人的爭執,柳煙依堅決不許用清塵訣,還非得吃最多的雲飛仙洗,而對方卻不肯用手洗。
最終於.....兩人一起手動洗碗結束。
兩人看着整潔如初的碗筷,互相給了一對白眼,齊聲道:“你無聊不無聊!”
想想那枯燥的修行,兩人相視一笑:“是挺無聊的。”
接下來,柳煙依帶着雲飛仙去後山溫泉洗澡,順便摘了許多白梅,結果就是被練劍的丹紗一臉鄙視的掃了好幾眼。
柳煙依在雲飛仙臨走之前,問了一句,下次可邀請清月一同前來,她很欣喜的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