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南大人…..”
石海站在荊南的身後,小聲的叫着他。
荊南此時正在石屋中,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上閉目打坐,聽到了石海的聲音,荊南問道:“怎麼了?”
“您沒聽說嗎,好多人都說洛辰是仙族之人,都要殺他,就連族長都下了大荒通緝令,這命令帶着懸賞,並且死傷無忌!”
“那你怎麼想的,也相信洛辰是仙族之人嗎?”
荊南的聲音頗爲淡定,似古井無波。
石海有些遲疑,若說不信,可鐵證如山。衛小良帶來的那縷髮絲確實屬於洛辰所有,而且上面有着一絲仙力,顯然是洛辰自己修煉而來的。
“一半吧。”
荊南緩緩的說道:“洛辰確實是和仙族之人廝混在一起。上次這小子從大荒回來,我和族長就在他的身上,感應到了仙族高階修士的氣息,而且他的身上還揣着含有仙力的丹藥,不過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們沒有選擇干預罷了。”
“這???”石海一下懵了,不知所措。
荊南緩緩的站起身來,提起一把燒的沸騰了的水壺,又取來兩個茶杯,用沸水燙了茶杯後,將裡面的髒水倒掉,又撒了一把綠油油的茶葉進去,隨後將沸水注滿茶杯。那綠油油的茶葉好似個曼妙的舞者,在沸水中律動,又好似一個絕世的美人,在裡面舒展身體。一股撲鼻的芳香慢慢飄了起來。
“古蠻告訴我們,仙族和蠻族世代爲敵,不死不休,血火爲疆,這是時代的大仇,教導後背,見仙必誅。”
“可我們是眼睜睜看着洛辰長大的,就好似自己的親兒子一般!”石海有些激動的說道:“這讓我們怎麼下的去手?!”
荊南聞了聞茶香的,道:“老夫這輩子也未曾見過仙族,也不知道仙族之人有何狡詐殘忍之處,仙族之人更沒有殘害我的族人,沒有搶奪我的獵物,也沒有害我的後輩,因此我不認爲仙族是老夫的敵人。”
石海聽出了荊南話外之意,忙拜謝道:“荊南大人不認爲是敵人的人,便也就不是我蠻山部的敵人!”
“看來你很喜歡這個小子。”荊南將茶杯的蓋子蓋子扣緊,道:“這茶葉還是洛辰,我的餓徒兒送來的。”
石海一聽這話,便知荊南還任洛辰爲徒,也有心保護,但還是猶豫得說道:“可大荒有數十部落,這大荒通緝令一下,恐怕所有人都會蜂擁而至,追殺他的。”
荊南遞給石海一杯茶,石海趕忙受寵若驚的接了過去。
“我的徒弟,不經歷刀劍的血腥,難道要像你們這羣傢伙一樣和野獸廝殺來完成長大嗎?野獸?哪有人心可怕”
石海被震撼到了,他看着荊南,突然覺得這個面如怒獅的老傢伙,嘴上說的平平淡淡,卻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強的氣場,好像滿臉都寫着:“我荊南的徒弟,豈是凡夫俗子,是一點點追殺就能被幹掉的?”“我荊南的弟子,一定能排除萬能,絕境逢生,以劍破天,在大荒中立威,成爲一代強者。”
蠻山之巔,神魔世界中。
洛辰和銘羽一落地,立刻發現這個世界變得不一樣了,一股陰冷陰冷的氣息充斥着,這裡的的天空昏昏暗暗的,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灰黑的顏色,彷彿大劫將至。
“你看天上。”
洛辰用手指了指天空,那裡的有着厚厚的一層雲霧,在雲霧的中央,有一顆巨大的光洞,紫色的月亮在裡面放光,可這月亮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它…..分裂了,變成了兩顆相連的紫月。就像一開始那裡就有兩顆紫月,不過重疊在一起,平時看不出來,此刻它們慢慢的分開了,兩輪紫月在那雲霧中央沉浮,緩緩的散發着妖異的光芒。
“糟了!”銘羽一臉緊張的吼道:“居然是雙月同天!”
“怎麼,難道是有兩隻大妖嗎?”洛辰也緊張的問道。
“那倒不是,雙月同天是一種異象。”銘羽沉重的說道:“這是專屬於轉世者纔有的異象,這兩輪紫月並不是最終的形態,它們會一隻分裂下去,直到…九月同天,那位妖族的王便會降世。”
“九月同天的異象又代表了什麼?”
“它代表着一個轉世者將帶着完整的前世之身,降臨!”
“也就是說,這傢伙帶着前世完整的修爲!?”洛辰有些慌了。
“那倒不可能,沒有轉世者可以逃脫時間的掠奪,沒人能帶着前世的修爲轉世。”銘羽解釋道:“雖然不能帶着前世的修爲,卻可以帶着前世完整的記憶和意識轉世。”
“思維記憶又如何?”洛辰有些不明所以。
“哼,你根本無法想象,一個可以以修爲,強行轉世延長壽命的強者,他的記憶裡有多麼可怕的武技和強大法術!”銘羽哼了一聲,反問道:“你還記得什麼是神識嗎?”
“記得的,你說過,一個仙修修煉到一定地步,便可以將無形意識轉化爲類似實體的觸覺,伸展出去,感應萬物。”
“沒錯。”洛辰點點頭:“當神識繼續修煉下去之後,便可以化作殺人的利刃,可以無聲無息的將一個人的靈魂擊碎,從而毀滅一個人的生命。而這位妖王,便能帶着這樣強悍的神識降世。”
“有什麼辦法抵擋嗎?”
“沒有,除非你能達到這妖王前世的修爲。”
“這妖王前世修爲如何?”洛辰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銘羽舉起手,指着這片神魔世界,指着所有死去的神魔屍體,道:“這些,和紫月中的那個傢伙比起來,不過是些小嘍囉。”
洛辰聽完,臉色更加難看了。這神魔世界的神魔,每一個都像是山嶺一般巨大,每一個都是能打破山河的存在,每一個都帶着睥睨大荒的威嚴。可如果這些神魔和月亮裡的傢伙比起來,都是個嘍囉的話,那麼即使大荒部落衆多,人數衆多,臥虎藏龍,高手如雲,即使大荒中有無數潛藏的大妖,兇獸,神秘秘境,恐怕這些,統統也不會是這妖王的對手。他強大的神識就足以發動一場巨大的精神攻擊,將所有生命的靈魂擊碎…這根本就是打不贏的一場仗!
銘羽盯着洛辰逐漸發狠的臉色,突然歪着頭笑了,道:“也不是那麼絕望了,只要你修爲足夠高了,我們還是有機會贏的。”
洛辰看了看銘羽的笑容,突然覺得萬分熟悉,記得,好像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那時的銘羽還像個野人一樣,生吃着獸肉,弄的滿臉是血,也是這麼笑着對他說:“你好奇怪啊,一個死人居然會動會跳會說話。”
“你沒在逗我嗎?”洛辰嚴肅的問道。這笑容固然熟悉,銘羽當時的話也很不對勁,但洛辰覺得可能只是一句玩笑罷了,還是眼前的事比較重要。
“當然沒開玩笑了,只要你趕緊提升修爲,我們還是有機會反抗的。”銘羽還是那麼笑着。
“爲什麼?”
“因爲你天賦異稟嘍。”銘羽不笑了,點點頭說道。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洛辰只好點點頭。他總覺得銘羽似乎是有事瞞着自己,一副猶猶豫豫,欲言不止,但是又堅定閉口不談的表情。洛辰知道,其實也不必過於糾結這些事,誰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至少他對洛辰是好的,不會害他,便足夠了。這就是古蠻所謂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誰也不確定明天會怎麼樣,不死的巨獸,即將降臨的妖王,還有那神秘莫測張新起。
不如此刻飽食一頓,再想其他。他和銘羽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全靠修爲撐着。此時已經飢腸轆轆了。他和銘羽撲到千斤的塔諾屍體上,揮舞氣刀拆肉剔骨,用神魔世界裡的大河之水洗淨血腥,便將那些剔好的肉搬到了地脈之火這裡。這片山脈的斷層上,密佈着無數的地脈之孔,依舊噴薄着地火,不息不滅。
而洛辰的那口山河大鼎,依舊擺在這附近,大鼎之上塵埃未染,氣勢雄渾威武,**無比,洛辰撲上去抱了好一會,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將新採來的那朵霧毒之花扔了進去,等有時間便起鼎煉丹。
洛辰做完這些,便趕緊和銘羽一塊烤肉,用鐵棍穿好大塊的塔諾肉,放在地火上,烤上三息,便能烤的外焦裡嫩,滋滋流油,噴香撲鼻,他倆狼吞虎噎,如風捲殘雲,吃相駭人。他倆個子雖然小,但是食量驚人的大,每個人都能吃上幾百斤的肉。
他懷念以前在蠻山部的日子,每天晚上都會有盛大的篝火晚會,男人們喝酒吃肉,女人們伴火起舞,歌聲飄搖。蠻族八歲的男孩就會喝酒,他懷念酒水的味道。蠻族對於酒水管的很鬆,畢竟在那樣巨大的生存壓力下,沒有酒水,人的精神會出問題的。洛辰一邊大口嚼着烤肉,一邊回想着幾天來的幕幕經歷,好幾次都和死神擦肩而過。
洛辰突然明白了,蠻山部每日篝火晚會,不是爲了享受,而是爲了慶祝自己又活過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