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不後悔
景寧說罷，十分焦急地拽了拽景宜的手，連聲喊道：“景宜，你趕緊說話啊，和世子說你知道錯了，說你以後再也不會這麼糊塗了，好好認錯，你趕緊說啊！”
景宜跪坐在地上，用一種死灰一樣的眼神看着顧辭，絲毫不管不顧景寧在一邊的哭喊。
半晌，她才嗤笑一聲：“你以爲我認錯，世子就會饒恕我麼？雲閣是什麼規矩，你清楚得很。”
雲閣的規矩森嚴，對於閣衆上下要求極爲嚴苛，對於四位領事更是如此。
景寧已經哭得不能自已，她的額頭和地面碰撞發出了堅硬的聲響，連聲道：“世子，景宜對您一直忠心耿耿，她只是鬼迷心竅了，所以一時糊塗。您再給她一次機會吧，她以後絕對再也不敢了！”
景宜吸了吸鼻子，眼淚也剋制不住地滑落了下來。
她其實不想哭，但是就是忍不住。
良久，她才十分艱澀地開口，聲音嘶啞而又破碎：“世子，景寧說得不對。我的做法可能是有問題，但是我一點兒都不後悔，要是重來一次的話，我還會這麼做。”
正在磕頭的景寧驚呆了，她像是看瘋子一樣看着景宜，不由得大吼一聲：“景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瘋了是不是！”
事到如今，她不趕緊替自己求情，反而說這些不要命的話做什麼！
顧辭的神情並未因爲景宜的話而有一絲半點的波動，他清淡的眸光淡淡掃過景宜，緩聲道：“是麼？”
“是！”景宜揚起脖子看着顧辭，狠狠抿脣，“北地末荒山兇險萬分，世子您在裡邊歷經九死一生。我雖然沒有去，但是光聽人說一說，我就覺得心慌無比。要是重來一次的話，那把火我還是會放。只不過我不會那麼快叫景寧出來救那個女人！我會讓她燒死，她死在火裡，世子您就不需要去那種鬼地方了！”
景寧狠狠推搡了景宜一把，連聲道：“景宜，我知道你是爲了世子好，你是擔心世子，但是現在，不是你說這個的時候！”
“不是現在，那是什麼時候？”景宜的眼神並未從顧辭身上移開，“世子要將我關入雲閣司刑堂，那樣的地方進去之後就再難出來了。這些話我要是現在不說，以後我還有說的機會嗎？”
“你……”
“我不管那對母女和世子是什麼關係，反正在我看來，危害到您的安危的，就是我的敵人！”景宜咬牙切齒地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一直盯着江清月，裡邊的毒辣和警告，不言而喻。
江清月毫不畏懼地和景宜對視着，甚至忍不住伸手，給她鼓掌兩下。
“很好。”江清月點頭，“是個忠心耿耿的屬下，着實讓人敬佩。”
景宜別過頭，並不願意聽江清月的這句讚美。
“說完了？”顧辭揚手，對着景寧道，“帶她下去！”
“世子！”
“亦或是你打算陪她一塊兒去司刑堂？”顧辭又問。
景寧求情的話，生生在喉嚨裡堵住了。
雲閣有云閣的閣規，身爲屬下就是要對主子絕對服從。世子願意耗費這麼多的麻煩去救那對母女，可見她們對於世子來說着實重要。景宜此次所作所爲，的確是犯了雲閣大忌。
景寧知道自己再這麼求情下去的話，只會惹得世子不快。
於是她將景宜從地上攙扶了起來，小聲道：“景宜，我先送你出去。”
景宜掙脫了景寧的攙扶，沒有立刻站起來，而是恭恭敬敬地對顧辭磕了三個頭。
“景宜感謝世子的收留和教習，若是沒有您，我現在必然不會如此風光。世子這麼多年來的恩情，景宜永誌不忘。”她一字一頓說得清楚明白，鏗鏘有力，“但是世子這麼多年的辛苦，景宜看在眼裡。大業未成，我着實不願見到您爲了其他人而屢次傷害自己。此次入司刑堂，乃是我咎由自取，我不後悔，也不怨恨世子。”
說着，她停頓了一瞬，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用力咬了咬牙，才又道：“但是我不會就這麼死去，我會從司刑堂裡走出來。”
“好。”江清月點點頭，“你若是能從司刑堂裡走出來，今日之事，你家世子也不會再與你爲難。”
這個司刑堂裡邊到底是什麼樣，江清月並不瞭解。但是從景寧景宜二人的臉色來看，那絕對比龍潭虎穴還要險上千倍萬倍。
若是景宜能從裡邊活着出來，她敬她是條漢子。
說罷，江清月轉頭看向顧辭：“如何？”
“自然。因爲今日之事我懲罰她入司刑堂，若是她能出來，此事自然一筆勾銷。”
景宜紅着眼，狠狠咬着脣角：“那世子，您等着看便是。”
說罷，景宜撐着地面站起來，踉踉蹌蹌出去了。
景寧立刻追着她跑了出去。
房間內安靜了下來，只有地面上的血漬提醒着他們剛剛發生了什麼。
江清月看着顧辭，才道：“晚上我睡不着，便在吳皇后的院子外邊站着，然後就看見景宜走了進去。而且她過來的方向並不是從自己的院子過來的，我想着這深更半夜的，你也應當沒什麼吩咐，於是便跟進去看了看，果然看見她放出了那些蟲子。”
顧辭微微頷首：“是我們疏忽了，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人會出手。還好被你看見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要是真的讓景宜的那些東西驚擾到了吳皇后，那吳皇后母女必死無疑，就算到時候將景宜就地正法，吳皇后母女也換不回來了。
她們是顧辭在這世上爲數不多的親人，他自然格外珍視。
“你就不再細細問問，景宜這般所作所爲，背後有沒有什麼人指使？”
“我會着人去問，但是她未必會說。”顧辭的語調沒有什麼起伏，“不管她有沒有和旁人勾結，錯了就是錯了。若是她背後有人指使的話，那人爲什麼不去找其它人，而去找她？就是因爲她心中慾念太重，她的個人想法太多了。”
他的四個近侍中，景宜是性子最傲、最有想法，也是最難管束的一個。
相比之下，其他三人就單純無害得多，他們滿心滿眼只有主子和主子的命令，違抗命令的事情，他們絕對不會做。
所以景宜心中的慾念，成爲了她的缺點，也成爲了她的突破口。
沒多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一股冷風鑽了進來。
景淵紅着眼睛出現在了門口，一見到顧辭，他什麼話都沒說，就先跪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