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咎由自取
這麼一句話，江香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說出來。半闔着眼睛，彷彿隨時要睡着。
聽她這麼說，江清月身子依然沒有動，走到一邊離得更遠的凳子上坐下，隨口問道：“這個樣子多久了？”
“一個多月了吧……”江香倦聲道，“具體不記得了，最開始就是身子憊懶，做什麼都沒有力氣，總是想睡覺，最近竟是越來越嚴重了。一天總要睡八九個時辰，飯也吃不下去。”
睡這麼久還能倦成這樣？
“大夫怎麼說？”
江香搖了搖頭：“就是說我氣血不足，天冷體寒，所以身子孱弱。藥開了不少，但是吃了也不見好。”
江香本來是撐着身子看着江清月，說着說着便好像被抽乾了力氣，直接倒在了榻上：“大姐姐，我覺得我快死了。”
江清月看着她，轉而道：“你該讓江瑩過來。”
江香再次自嘲地笑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慘淡而又悽慘：“三妹妹啊……我遞給她的書信，全都石沉大海了。她現在在英國公府受寵，自然不願意和我這破落戶扯上關係。罷了，罷了……也就是大姐姐你，這個時候還願意來看看我。”
聽到江香這般說，江清月有些意外。
她的確沒有想到，江瑩真的會不管江香。
聽說前些日子英國公府和太子府走得近，崔紫芙現在是太子妃，崔紅蕊和江瑩又是對立關係，可能是江瑩不想惹事，不願給崔紅蕊捏住自己的什麼把柄，所以也就不管江香了。
這所謂的姐妹情深，當真是讓人唏噓感慨。
江香擡手，抓住了身下的褥子，被這炭煙嗆得咳了幾聲，又道：“大姐姐，我如今這般，全都是太子妃害的！我知道她容不下我，我也儘量做小伏低，但是不曾想，她還是要趕盡殺絕！”
“你怎麼知道是太子妃所爲？”江清月又問，“崔紫芙便做得這般明顯？”
“因爲……因爲……啊！”江香一句話還沒說完，便倒在了榻上，尖叫一聲，朝着牀榻裡邊翻滾，腦袋“咚”的一聲，狠狠撞在了牆上。
這聲音，聽起來都讓人覺得痛。
江香抱着腦袋，慘叫不停：“好難受……好痛……好癢……啊我不活了，殺了我吧，我不活了！”
江香一邊叫着，一邊在牀上滾個不停，宛如瘋癲魔怔了一樣。
外邊的丫鬟聽到聲音，立刻跑了進來。拿過桌邊的香爐，又從屜子裡拿出一個小巧的瓷瓶，倒了些東西香爐裡點燃，瞬間，一股奇異的香味瀰漫了出來。
丫鬟將香爐捧到了江香跟前，江香顫抖着手哆哆嗦嗦地抱着香爐，狠狠地吸着裡邊的香氣。
她的表情貪婪而又迷醉，讓人一看便覺得更加毛骨悚然了。
這香爐像是什麼鎮定劑一般，很快便讓發瘋的江香安定了下來。她重重喘息着，臉上已然大汗淋漓。
這香味實在是香得有些過頭了，極其沖鼻，江清月在聞到的第一時間，便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再看江香，她已經睡了過去。
丫鬟小心翼翼地將香爐拿走，放在了一邊，以免燙到江香。
“這是什麼香？”江清月問。
“叫凝香露，是太子妃賞給良娣的，起初良娣爲了表明重視，日日都用。後來竟是怎麼也離不開了，每日必焚。若是不焚，便像剛纔那般瘋癲無狀，只有聞了這香氣纔好。”
江清月皺着眉頭：“那她的身子也是從點了這凝香露之後纔開始變差的嗎？”
丫鬟點了點頭：“似乎是的。良娣起先只是厭食貪睡，近來纔開始變得瘋癲暴躁的。但是請來的大夫們全都看過這凝香露了，都說只是鮮花汁子調的，沒有什麼問題。約莫就是良娣身子不好，受不了這沖鼻氣味的刺激。奴婢也是日日都聞，並沒有什麼不妥啊。”
照着這丫鬟這麼說，似乎並不是這凝香露出問題了。
但是這江香剛纔狂吸這凝香露的模樣，實在是可怕又詭異，像是中了毒一樣，那香是唯一救命的良藥。
這般想着，江清月便走到桌邊，將那凝香露拿了起來。
一個小巧精美的瓷瓶，晃盪晃盪裡邊有液體。她打開了塞子，並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這個是要在香爐裡邊焚燒纔會傳出氣味的。”丫鬟解釋。
江清月點了點頭，將那瓷瓶放下。
“你說這是太子妃賞的。”
“是。”丫鬟點頭，“太子妃雖然不喜我們良娣，但是她賞得落落大方，我們良娣尋思太子妃應當不能明目張膽地加害她，所以也便沒有起疑。”
說着，丫鬟直接跪地，給江清月磕了一頭：“縣主，雖然旁人都說和這凝香露沒關係，但是奴婢就是有感覺，良娣如今這般，就是因爲這東西！請縣主查明真相，救救我們良娣！”
江清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榻上的江香，冷聲道：“你們良娣不止一次加害於我，我爲什麼要救她？”
丫鬟搖了搖頭，哀聲道：“良娣對於自己之前所爲悔不當初，近來安分守己，以後也不會再加害縣主，請縣主大人不計小人過，救救她吧！除了您之外，良娣實在是不知道該去求誰了！”
江清月沒有立刻說話，房間內一陣寂靜，一邊的香爐裡，凝香露燃燒着，冒着縷縷白煙。
她們說話的聲音不小，都沒有驚擾到熟睡的江香。
“她都睡得這般沉？”
丫鬟點頭：“若是沒有這香，良娣便淺睡夢魘，夜夜不得安寧。若是點了這香，便能踏踏實實地睡上好幾個時辰。但是每次醒來，卻依然像是沒有睡醒一般疲倦困怠。細細算來，良娣已經八九日不曾下牀了。”
江清月沒有再說，轉身出了房間。
她放下帕子，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染了雪意的空氣，都帶了種別樣的清新。
丫鬟跟在江清月身邊，頗有些落寞：“太子妃將良娣身邊的人全都調走了，只剩下了奴婢一人。奴婢無法招待榮安縣主，還請縣主見諒。”
“無事。”江清月道，“你好好伺候你家主子。”
話落，轉身便朝着院外而去。
丫鬟再次跑到江清月跟前，跪地，“砰砰”又是幾個響頭：“縣主，奴婢求您，救救我們良娣吧！若是再這麼下去，良娣她是真的……時日無多了啊！”
江清月還是沒有說話，繞過這丫鬟便走。
丫鬟一把扯住了江清月的裙襬，卻被繡兒直接一腳踹開。
“你在將軍府的時候便仗着香良娣作威作福，沒想到有這一日吧？”繡兒指着那丫鬟，脆生生地道，“你們香良娣不管怎樣，那都是她咎由自取。想讓我家小姐救她，妄想！”
江清月笑着看了一眼繡兒，復又看着那丫鬟：“且不說香良娣和我的恩恩怨怨，就是救了她她也沒什麼利用價值，我從不做無用功。”
話落，轉身便走。
丫鬟看着江清月冷漠無情的背影，滿眼絕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