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死人也會說話
一對上這小宮女的臉，江清月便認出來了，這是昨天在淑妃身邊伺候的那名宮女。
而這個時候，這小宮女臉色慘白，眼神驚懼而渙散，一副被嚇懵了的模樣。
“是她啊。”江清月淡淡掃了一眼，“她不是伺候淑妃的麼？”
“看來榮安縣主當真認識。”燕稷的嘴斜斜地朝一邊勾起，“她方纔可對我們說了，她親眼所見是，你殺死的淑妃！”
“哦？”江清月依然一絲慌張也無，然後她認真看向了那名小宮女，“你說說，我好聽聽自己是怎麼殺害淑妃娘娘的。”
那小宮女吞了吞口水，戰戰兢兢地道：“昨天夜裡，奴婢在後院裡接水，接完水之後看見院子大門開了，正巧一個背影閃了出去，便正是榮安縣主！進了寢殿之後，發現淑妃娘娘倒在地上，氣都沒了。”
那小婢女越說越覺得恐怖，聲音也更小了：“奴婢實在害怕，害怕榮安縣主發現奴婢的存在殺了奴婢滅口，所以呆在容淑宮內一晚上都沒敢出來，一直到現在，纔敢將真相告訴皇上……”
江清月側目看着這小宮女：“你只看到了一個背影，你就斷定是我？”
“奴婢在宮中當差，眼力見是最基本的。僅僅是一個背影，也足以分辨出來了。”小宮女說着，鼓足了勇氣，看了江清月一眼，“那個時候是亥時，不正是縣主從容淑宮離開的時間嗎？”
江清月聳肩，搖搖頭：“我倒是好奇，這一晚上發生了什麼，讓你這麼胡說八道的。”
小宮女對着廣元帝連連磕了三個頭：“皇上明鑑，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絕對沒有亂說！”
廣元帝一句話都沒說，倒是燕稷冷笑一聲，看着江清月：“榮安縣主，這人證也在，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江清月思忖一瞬，同樣對着廣元帝一叩首：“臣女請求，去看一眼淑妃娘娘。”
一直沒有說話的李皇后，此時說話了：“淑妃已逝，你還有什麼可看的？”
“一口黑鍋從天而降，臣女現在一頭霧水，說什麼都顯得無力。但是臣女着實冤枉，並未殺害淑妃娘娘。所以臣女只能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
燕稷不屑地冷嗤一聲：“榮安縣主說得倒是好聽，說是去找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誰知道是不是找替自己開脫的法子呢？”
江清月眉梢一挑：“太子殿下，倘若淑妃娘娘之死當真是臣女所爲，那個中細節臣女心裡自然清楚，還有什麼好看的呢？”
燕稷撇嘴，背過身去：“裝模作樣。”
江清月沒再搭理燕稷，而是看向廣元帝：“請皇上允准，讓臣女去看一眼淑妃娘娘。”
李皇后開口，正欲說什麼，卻被廣元帝擡手製止了。
“好，你去吧。”
沒想到廣元帝這麼幹脆地就答應了，李皇后和燕稷俱是一愣。
“念在你往日的表現，朕願意給你這個機會。”廣元帝老眼深沉地看着江清月，“但是榮安，你可別讓朕失望纔是。”
“多謝皇上。”江清月對着廣元帝一叩首，“臣女發誓，從未做過！”
廣元帝站起身：“那好，朕便同你一起過去看看。”
不得不說，盛天的冬日，就是雪多。剛剛一出御書房，鵝毛一樣的大雪又撲簌簌落了下來。
李凌南從宮人手中接過傘，撐開，打在了江清月頭頂。
“你昨天去了容淑宮？”李凌南問，“所以我遇到你的時候，你是從容淑宮出來的？”
江清月點了點頭：“嗯。”
李凌南皺着眉頭，心中謎團重重。
他剛纔一句話都沒說，是因爲他太過驚訝。他知道江清月膽子大，但是她不是個沒有分寸之人。即便她和淑妃關係不和，也遠沒到要殺了她的地步。
所以她不相信江清月會那麼做，但是他又想不到幫江清月開脫的說辭。
而江清月想的則是，廣元帝現在到底是什麼想法。
她可以誰的想法都不顧及，但是唯有廣元帝，她不能不管。因爲那是掌握天下生殺予奪的男人。
還有一個原因，淑妃和她，明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太大的誤會，但是前些日子，清河崔氏的暗衛曾經在街上暗殺她。這個事情旁人不知道，但是廣元帝，清清楚楚。
廣元帝會不會認爲，是她爲了報當日之仇，所以才殺了淑妃？
一想到這裡，江清月不禁轉頭看了一眼前頭御輦上明黃色的那個身影，抿了抿脣，腳步更快了幾分。
李凌南立刻舉着傘跟上，全然不顧自己半個身子都落了雪。
“你爲什麼要去看淑妃？”李凌南十分不解，“淑妃都已經死了，你難道還能從死人口中問出什麼來？”
“是啊。”
江清月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直接將李凌南給嚇了一大跳。
然後她幽幽來了一句：“死人也是能說話的。”
一股子寒風鑽進了領子，李凌南忽然覺得一陣惡寒。他哆嗦了一下，總是覺得四周有很多雙眼睛在看着自己。
對於江清月來說，現在她唯一能找出對自己有利證據的地方，就是淑妃身上。因爲旁的人證物證，都沒有。
容淑宮的大門已經開了，不少宮女太監來來回回忙忙碌碌。
掛起了素縞和白色的燈籠，合着這漫天飛雪，更是蒼白一片，寂寥極了。
淑妃的棺木停在正廳中央，幾個宮女正跪在靈錢燒着紙錢。
雖然廣元帝昨天下了旨廢了淑妃，但是這才過一晚上人就沒了，廣元帝也便沒再和她一般見識，依然以嬪妃的禮遇置辦喪儀。
走到廳中，江清月看了一眼，棺木裡邊還是空着的。
“淑妃娘娘尚在裝扮，還沒有入殮。”一邊的宮女小聲稟告。
江清月走到內寢，正是昨日淑妃坐着的牀榻。現在淑妃身着嬪妃朝服，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十分安詳地躺在那裡，就宛如睡着了一樣。
江清月彎腰，湊近淑妃，仔仔細細端詳着她的臉。
因爲妝容描摹精緻，看不清淑妃本身是什麼臉色。
燕稷側目看着江清月：“這麼半天，你可曾看出什麼了？”
江清月沒搭理他，依舊在盯着淑妃看，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淑妃脖子上有一條青紫色的勒痕，旁邊還有淺淺的幾條，應當是淑妃掙扎的時候落下的。
目光劃過朝服鑲珠描金的衣袖，看向了淑妃的手。她露在外邊的手指青白而僵硬，十足冰冷。
江清月突然皺眉，彎腰幅度更大，她仔仔細細來來回回地看了淑妃的手。片刻，她直起身，回頭看向廣元帝：“回稟皇上，臣女已經找到證據了。”
(本章完)